第28章 日記
她的針線活并不好,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奈,誰讓她是女兒身呢。
虎落平陽沒有被犬欺,被生活給欺負(fù)了,想當(dāng)年她乃軍之驕傲,國士無雙,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現(xiàn)在卻要悄咪咪的自己縫布條。
秦?zé)煴P腿坐在地毯上,一邊把布條擺好放在床上,一邊又掠了一眼日記簿。
如果從內(nèi)容里找不到什么線索的話,從字跡之類的......總能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吧。
縫了沒兩針,秦?zé)煹皖^看了一眼歪歪扭扭的針腳,比她的字還難看,這是要氣死繡娘的節(jié)奏。
她嘆了口氣,懷疑了一下人生,然后又扔掉布條,重新?lián)苹亓巳沼洸尽?p> 往后翻了幾頁,反反復(fù)復(fù)在秦?zé)煶鲕嚨溨暗哪菐滋斓挠涗浝镎抑虢z馬跡。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零八日,天氣晴,今天天氣不錯,可我覺得很孤獨,很想養(yǎng)一只小動物,養(yǎng)一只小肥貓吧,希望是白色的,天冷的時候團在懷里,應(yīng)該就沒那么冷了。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零九日,天氣晴,今天溫度有點高,我在想,為什么維港的冬天總是不下雪呢,好想看看雪,很久沒有看過了,真想去一個有四季更迭的城市,夏天的時候有花,冬天的時候有雪。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十日,多云,今天見了一位很敬重的前輩,她說她期待我在演技上有新的突破,她說她希望我可以快樂一點,我只是忍不住在想,我的不快樂,真的那么明顯嗎。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十一日,天氣晴......
秦?zé)煱l(fā)現(xiàn),十二月十一日的日記內(nèi)容,有很多字跡都模糊了,被黑色的墨水浸染著,看不清底下的字。
似乎,是被十二月十日的那一頁沒干的字跡暈上的。
可是......
秦?zé)熗蝗惑@醒,幾乎是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樓下,齊楚回到別墅。
佟嫂迎上前接過他的外套,微微訝異,“先生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現(xiàn)在才七點鐘,放在平時,他是要十點左右才能回來的。
齊楚沒回答,眉眼淡淡的,白色的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銀色的袖口泛著冷冽的光澤。
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秦?zé)煶燥埩藛???p> “沒呢,剛剛下來了一趟,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又急吼吼的跑回了二樓,還要了針線和布條,不知道是做手工還是干嘛?!辟∩┮晃逡皇颊f了出來。
“針線和布條?”齊楚蹙眉,松了松領(lǐng)口,面上帶著點倦色,“我上去看看她?!?p> 不會又憋著什么壞水吧?
齊楚一邊上樓,一邊細(xì)聽著動靜,神色看不出陰晴,眉目間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小秦?zé)煱?,可真夠鬧騰的,不知道又是憋著什么計劃呢。
兩個臥室的鎖都是指紋鎖,除了齊楚自己的房間,秦?zé)煹姆块g他也可以打開。
走到秦?zé)煹姆块g門口,齊楚準(zhǔn)備敲門的動作滯了一下,雖然受過良好又嚴(yán)苛的家教,但為了逮到個某人措手不及,他還是選擇了直接推門進(jìn)去。
秦?zé)熢臼潜P腿坐在地毯上,趴在床上,正對著房門的。
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大跳,一抬眼就見到齊楚那張陰魂不散的臉,心下一驚,手下壓著的,尖細(xì)的短針猝不及防扎了一下食指的指尖,浸出一小滴殷紅的血珠。
“你干嘛呀你,進(jìn)別人房間都不知道敲門的嗎?”秦?zé)熛乱庾R的將縫了一半的布條藏到身后,然后又將日記本塞到被褥里。
動作落到齊楚的眼里,可算是逮著個現(xiàn)行了。
“藏的什么,給我?!饼R楚伸手,態(tài)度強勢。
“你有病啊,變態(tài)?!鼻?zé)煔庋媪?,一路從脖子紅到了腦門,耳垂也燙的發(fā)熱。
只那么短短的幾秒鐘,秦?zé)熜木w敏捷,細(xì)致又謹(jǐn)慎的權(quán)衡了一番目前的形勢。
她剛剛才從日記簿里發(fā)現(xiàn)了重要的線索,所以,這東西是段然段然不能讓齊楚拿走的。
所以,二選一的話,只能把他的目光引到布條上。
可是,這是她作為女生唯一的自尊心啊。
不管了,秦?zé)熓掷锼烂p了一半的布條,心里盤算著他要是硬要看,自己能不能一口把布條給吞了。
在南安,女子來月事是一間極其私密的事,只有同在閨中,親密無間的好友才能談及的私事,男子是段然不能摻合的。
“我數(shù)三聲,自己不上交,我就來硬的了?!饼R楚把她的赧然當(dāng)成了是壞事被揭露后惱羞成怒,故而不管她眼神如何委屈,也依舊步步緊逼。
“是不能給你看的東西,你不要過來?!鼻?zé)熞а馈?p> “什么東西我不能看。”齊楚不為所動。
“女人的東西?!鼻?zé)燁俊?p> “少抖機靈,別騙我,佟嫂說你拿了針線,你想做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秦?zé)煶吨粕ぷ雍穑暻逡栽健?p> 難不成要做個小人,然后扎他嗎?
“我真的過去了。”齊楚踩著毯子,明明是不矜不伐的語氣,身上的威嚴(yán)和氣勢卻讓人感到窒息冷峭。
“做布墊?!鼻?zé)熼]眼,一咬牙,一開口,臉紅到發(fā)燙,眼瞼震顫著,睫毛也跟著顫。
“什么布墊,給我看看?!饼R楚伸手。
“送給你好了,變態(tài)。”秦?zé)煱倌罨依?,直接將布墊甩了出去,恨不得甩在齊楚的臉上。
今天她不做女人了,她要替天行道,為天下的女子出一口氣。
“你縫這個干嘛?”齊楚拿著四四方方,薄薄的一條布墊,擰眉。
“我來月事了?!鼻?zé)熡煤鸬摹?p> 齊楚反應(yīng)了好久,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尷尬到無處遁形,再看看手里還拿著掛著針線的長條,霎時赧然,紅著耳根又扔回了床上。
他怎么可能會想到這一層。
古時來月事都是縫布條嗎,這不是涉及到他知識盲區(qū)了嗎。
“......”
氣氛沉默又尷尬。
半晌,齊楚摸了摸鼻子,訕訕開口,“不用縫這種東西的,你等著我,我教你用一些東西?!?p> 他扭頭不看她,墨色的眼底微微斂著歉意,聲音也落得柔和了幾分。
說著,徑直走出了房間,輾轉(zhuǎn)到了洗手間,翻箱倒柜好一會才堪堪從某個格子間里找到了兩包女性用品。
粉紅色的,拿在手里沒什么份量,他想起從前也掠見過幾眼這個包裝,還一直以為是草莓味的餅干。
齊楚拿著衛(wèi)生棉回到房間,秦?zé)熯€盤腿坐在床的那一端,瞪著眼睛凝顰看他,一臉的戒備和恨意。
“我不過去,我就在這邊。”齊楚大抵是覺得抱歉,所以也是半哄著,盤腿坐在地毯上,跟秦?zé)煾糁鴮捑b的床面對面坐著。
隔著盈尺的距離,齊楚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有些生疏的找了半天的拆分口,撕開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扯出了一道大豁口,里面的衛(wèi)生棉都散了出來,還是粉紅色的包裝紙,上面印著凱蒂貓的頭像,十分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