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阿蘭!怪悶的,我要出去,再不出去透透氣,我都快發(fā)霉了!這一路可悶死我了!”
云羅郡主一用過晚飯,就極其不耐煩的朝著丫鬟抱怨。
坐了一路的馬車,好不容易到終點了,又要悶在屋子里,可真是夠憋屈的。
“郡主,還是不要了吧!明日就要去面見天朝皇帝。
明天我們還有好多事呢!若您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沒精神怎么辦?。俊?p> 小女仆為她整理好了床鋪,歪著腦袋認真的回答。
“我不管!真是的!中原有什么好的!都怪父王騙我,說這中原怎么好,怎么好。
哼!陰陽怪氣,一點都不好玩!全是騙我的!這一路上我已經(jīng)忍夠了!不想再忍了!”
“不行??!郡主,萬一您出去遇到壞人,遇到危險怎么辦?”
阿蘭拽住郡主的手,心慌意亂的問。
“壞人?危險?真的嗎!真的這么有趣啊?
好玩,我可從來沒遇到過什么危險呢!聽你這么說,我更加想要出去散散心了!
順便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你口中的壞人,還有危險。”
不知是開玩笑,還是故意逗小婢女,郡主瞪大眼睛,又朝她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
“郡主,危險不是鬧著玩的!關(guān)乎您的安全?。 ?p> 阿蘭擋在云羅面前,還是用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嚇唬她。
可是云羅卻無動于衷,聽了阿蘭的話,她反而更加想出去了。
呵呵,壞人?危險?
這是在逗三歲的孩童嗎?
“好了!你別說了,我出去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云羅一臉的不屑,看著擋住她去路的阿蘭,有些不耐煩了。
“郡主,不要啊!您就聽阿蘭一句勸,好好休息吧!”
阿蘭見勸不住郡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副死活不讓云羅走的樣子。
可是即便如此,又怎么能動搖云羅的心呢?她是鐵了心的想出去,區(qū)區(qū)一個阿蘭怎么攔得住她?
“讓不讓?不讓是吧!”
云羅一臉的不耐煩,揪住阿蘭的耳朵,把她拉到了床上。
“你就乖乖給我待在這兒,天黑之前,我保證回來!”
丟下可憐的女仆,云羅頭也沒回就走了。
為了避開跟來的隊伍,云羅偷偷摸摸的走出了門,十分謹慎。
還好,所有的人都因路途勞頓休息了,正好給了她溜出去玩的機會。
傍晚的余暉撒了一地,太陽還有大半邊臉掛在山腰上。離開了街道,走進自然的懷抱,真是又有一番別的味道。
中原的黃昏,可是與故國的大不相同呢!田園小路上,趕路的人也所剩無幾了。云羅沿著路,一直走著,嘴里還哼著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心中無比欣喜!
“哎呀!不錯不錯,果然是別有一番韻味嘛!
這天朝的國都,與我那故鄉(xiāng)真是大相徑庭??!各有千秋??!
在家待的時間長了,出來游走一番,也挺愜意呢!哇,風景真不錯!自在啊!”
云羅衣袖飄飄,笑意不斷,腳步輕快,一路上就像跳舞似的。十六歲的少女,被這里的一切大小事物所吸引。
她的腳步輕快,心中更是歡喜。不一會兒功夫,就離開了集市,來到了河畔。
“哇!這也太美了吧!呵呵。能在這里游玩,真是愜意至極?!?p> 她加快了腳步,跑到河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眼前的美景,心中泛起美麗的漣漪。
黃昏的霧氣,靜靜地籠罩著河面,柳絲依依,那跌落的綠葉在河面上漂浮旋轉(zhuǎn)。
清風微浮,帶著河邊的野草肆意的搖擺,靜謐中像是奏出了一首天籟。細看湖面,有好多蜻蜓在忙碌,來來回回,不知做甚。
像這樣的小東西,她可是從來沒見過呢!向河里丟石子,驅(qū)散小蟲子,驚擾到游魚……
無聊的時光,也被她玩的愜意。不知不覺有點累了,云羅伸了伸懶腰,起身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躺了下來。
這是要休息嗎?完全沒有一點郡主的架子。
“小祥子,你就不能快點嘛!磨磨蹭蹭真是掃興!早知道如此,出來就不帶著你了?!?p> 一位豐神俊朗,氣宇不凡的翩翩公子,從森林那處走來。時不時回頭催促,讓后面的人快點跟上。
“殿下,您走的太快了!我,我都喘不上氣來了!等,等等!”
后面那個叫小祥子的人,終于氣喘吁吁的跟了過來。滿頭大汗,都快浸濕衣衫了。
“嗯?剛剛叫我什么!你!”
聽到他的稱呼,公子回頭黑著臉反問了一句。立馬揪住那人的耳朵,提醒他要注意稱呼。
“哦!是,公子。松手吧!我再也不敢了!好痛??!”
小祥子的耳朵被揪的發(fā)痛,他真后悔,自己的嘴怎么這么笨?就是改不了習慣呢!
看著公子的氣消了不少,他才又跟上去了。
“可是,您本來就是皇子嘛!如果奴才不喚您殿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p> 小祥子一臉的認真勁兒,隨手揪下幾片樹葉,在指尖打轉(zhuǎn)。
“誰要你這呆呆笨笨的腦袋???閑來無事,還不如多賞賞眼下的風景!
啊!真是痛快!真想永遠不回去了,這可是我從小到大的美夢啊!”
公子的眼中,倒映著眼前絢爛的美景,耳中回蕩著清脆的聲音。仿佛那每一絲風,都能勾動心弦,每一次呼吸,都能撼動天地。
只因為他找到了,久違的輕松和愉悅,不用時刻繃著一根弦,膽戰(zhàn)心驚。
“這怎么可以啊!公子您可真奇怪,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居然萌生這樣的想法。
您可是有尊貴身份的人??!放著大好日子不過,出宮作甚!”
小祥子不解的撓了撓后腦勺,根本聽不懂公子話中的意思。
這位豐神俊朗的少年,就是當今陛下的第八個子嗣,八皇子。他的母妃是麗姬,也算是皇上比較寵幸的一個妃子。
這八皇子,可不像他的那兩個兄長,太子跟吳王。他雖生在帝王之家,卻始終懷著一顆淡泊之心。
天生俊秀,儒雅之才。喜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不管是儲君之位,還是霸王野心,他都不曾具備。無所求,因而便少了一些無奈。
其實論真而言,這八皇子到與那太子有幾分相像。不過好在他并不是太子,也不被那么關(guān)注。
再者母妃麗姬,也是十分平易近人,沒有心機的女子。所以不跟紛擾沾邊的母子倆,也算是這皇宮里,最能夠安生的了。
“公子,天快黑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公子正陶醉其中,心曠神怡,可這小跟班也太不識趣了,一個勁兒的勸他打道回府。
“急什么!剛出來,要回你自個兒回,我還想多享受享受這樣的寧靜呢!
真是難得,世間還有如此景致讓我觀賞。可不像那皇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各個勾心斗角,好生無趣!”
說著他便從腰間取下一支玉笛,修長的玉指輕輕跳動,便奏出一曲悅耳的音律來了。
原本陶醉在這片風景中的,人和物,此刻更是像被這曲妙樂,帶入了仙境一般。
動人的音絲隨風擴散,夾在風中飄得很遠,陣陣扣人心弦,讓聞之者如癡如醉。
那小祥子自然是聽不懂,這般柔美的音律了??纱藭r此刻,他先前那焦躁不安的心緒,也在這曲音律的安撫之下,變得安靜了下來。
“主子都不著急,奴才急個什么勁??!殿下有他自己的打算,要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
隨著樂曲的隨風而散,云羅也是被驚醒了。難道睡過頭了?竟然這么晚了,她起身剛要離去,又止住了步伐。
因為她也被這音樂給吸引,即便夜就要到來了,可她還是一點都不著急回客棧。
“悠揚婉轉(zhuǎn),如歌如泣。好聽!是何人在吹笛呢!”
本來二人相距就不遠,看看又何妨?總不會是什么妖怪,在此吹奏吧!
云羅輕輕的邁著步子,向這邊走來,腳步輕盈,只是為了不驚動,打擾那吹笛之人。
她來到八皇子身后,頓時被他這雅人深致,風度翩翩的背影,給深深吸引了。
公子可是那畫中之人,可是那天上輕云,不經(jīng)意間,被風吹落,才會飄落凡塵?
云羅肆意的觀賞著如斯美景,完全不在乎男女有別,她被這背影深深吸引,仿佛剎那間被勾了魂。
心想著:這人是誰???好瀟灑的背影??!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中原,可真是有數(shù)不盡的奇事啊!
云羅陶醉在其中,早已忘了身邊之事。她越發(fā)肆意的想,越發(fā)肆意的笑,竟忘了自己是來投看的。
哎!她那爽朗的笑聲,終歸是驚擾到了其他人。
“公子,有人在偷窺!恐是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
小祥子十分警覺的喊了一聲,打斷了美妙的旋律,讓公子一震。
剛剛吹奏到最動人的部分,卻被人刻意打斷,公子險些心生怒意,他很不悅的瞪了小祥子一眼。
他這憤怒的眼神,雖然不痛不癢,但真是委屈死小祥子了。接著二人便一前一后,朝著云羅所在地走了過去。
“公子,這女的?腦子有???”
看著云羅自顧自的笑,完全像沒看到他一樣的表情,小祥子一臉的鄙夷和不屑。
“也許吧!我們走?!?p> 因為心中不悅,再看到此人還因打斷了自己來取樂,公子心中萬分糾結(jié)。
他只想著快點離開,還哪有什么興趣,來研究,觀察眼前這個“傻子”。
盡管云羅樣貌不凡,十分漂亮,可也沒有吸引他多少目光。
二人正要轉(zhuǎn)身離去,云羅這才回過神來了。興許是剛剛聽著優(yōu)美的旋律,所以才沉浸在了對美好過往的回憶之中,一時間失了態(tài)。
“哎!別走啊!繼續(xù)??!怎么不吹了?可好聽了呢!”
云羅沒想到是她自己,擾了公子的興致,還一臉無辜的挽留。
“所有的雅興,都被你那恐怖的笑聲,給破壞掉了,還吹什么吹??!公子,別理她,我們走!”
小祥子瞪了云羅一眼,滿心的厭惡寫在了臉上。因為的確被打斷,有些心生怒意,所以公子并沒有教訓他,而是默許了他的提議。
“我叫云羅,你叫什么?。〖热挥芯壪嘤?,交個朋友怎么樣?”
看著二人要走,云羅并不氣餒,急忙上前一步,堵在公子面前,接著問。
“我家公子,豈是你這種人,隨便能夠結(jié)識的?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幾斤幾兩?真是癡人說夢!”
看著云羅不依不饒的樣子,小祥子有點不耐煩了,很不屑的沖著云羅吼。
“小祥子!少說兩句!云羅姑娘莫要生氣,家仆無禮,冒犯之處還望海涵?!?p> 小祥子這般無禮,對待一個姑娘家,真是讓作為主子的他,無地自容了。
人家只是笑了笑,沒必要這么無禮吧!他急忙替小祥子道歉。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云羅面對小祥子的大吼大叫,并不生氣,而是接著問。
“我叫……”
剛要開口,卻不知怎么說了。
“不就是個名字嘛!有那么難以啟齒嗎?你們這兒的人,怎么如此別扭??!”
云羅看著八皇子吞吞吐吐,不免疑惑。大大咧咧的她,對陌生人如此熱情,對方已表明不便多言,她還是不依不饒。
真是讓兩個人,都無語了。
“好吧!在下姓應,單名一個祥字。”
“哦,原來你叫應祥啊!好名字??!”
知道了名字,云羅一臉的滿足,她那自言自語,天真無邪的面孔,真是擾的人心,久久無法平靜。
看她還在喃喃細語,應祥又接著問。
“云羅姑娘,天色不早了,為何獨自在此?不怕遇到危險嗎?”
自云羅說出姓名開始,八皇子就知道她是誰了。香羅國的云羅郡主,看這樣子,可真有意思呢!
一時間,八皇子也是對她產(chǎn)生了興趣。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個假名字,她竟信以為真了。
“沒有,哦,我初來乍到,還不熟悉環(huán)境,隨便轉(zhuǎn)轉(zhuǎn)罷了!”
不知怎么回事,她現(xiàn)在竟然開始答非所問,自言自語了。
云羅自顧自的說,用余光不停的打量著應祥,似乎對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想不到這個中原男子,長得倒是挺不錯嘛!也不知道如今這段相遇又算什么?
明天就要被賜婚了,也不知對方究竟是個什么樣……
如果真的可以……
云羅走到二人身邊,在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一眼,可算的上是傾心了,她的心海不停的翻滾,不知該如何平靜。
這心動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可是心中喜悅,卻無法向心悅之人訴說,別提有多難受了。
不過能遇上,也算是緣分,即便留有遺憾,也算不虛此行。
想著想著,云羅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又將一旁的二人,弄得滿頭霧水了。
“有那么好笑嗎?你是不是有???總是笑個不停!”
那小祥子被云羅看的實在別扭,然后又被她的笑給惹怒了,終于忍不住怒火,開始發(fā)飆了。
一旁的公子卻笑而不語,只覺得這姑娘極為天真,可愛。
“咳咳!沒有!閑來無事,隨便轉(zhuǎn)轉(zhuǎn)!能有幸讓本姑娘產(chǎn)生興趣,也算你的福氣。
別不識好歹!看你幾下能怎么樣!少自作多情!是在看你嗎?”
云羅像是被小祥子惹怒了,像是在發(fā)火,又不像是在發(fā)火。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應祥看。
居然還瞪一眼他,然后又咯咯大笑,分明就是故意作對。
實在是尷尬,這姑娘怎會這般!應祥在心里嘀咕,自己臉上又沒長花,何必如此。
看的人心里發(fā)慌。
“天色不早了,在下告辭,姑娘請自便!”
天色確實是暗了許多,加上這尷尬的氛圍,搞得人心里發(fā)毛。
應祥這才想起正事,該回去了,不然母妃找不到自己,又要擔心了。
“哎!別走啊!等等我,我跟你們同路的,我們一起走吧!
你看天也快黑了,你叫我一個小女子,獨自走在這荒郊野外,多危險??!”
看到二人要走,云羅立馬跟了過去。
“不怕,光是你那笑聲,這方圓五里之內(nèi),我保證,絕不會有人敢靠近你的?!?p> 應祥還沒開口,云羅就被小祥子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既然云羅姑娘有此意,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能與姑娘相伴一程,也是在下的榮幸。”
應祥理都沒理阿旺,目光極其溫柔的看著云羅說。天色不早了,她一個姑娘家,保不定會遇到什么。既然是順路,送送又何妨。
看著主子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祥子也就無話可說了。
晚風吹拂,星光閃耀,溪水靜靜的流淌,夜色一片祥和。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街道上,燈火輝煌下的街市異常溫馨。二人并肩走著,那背影,像極了情侶。
云羅心中格外高興,即便只有短短幾個時辰的陪伴,卻已是她來此,收獲的最好禮物。
應祥聽著云羅的笑聲,奇怪這這世間,怎會有像她這般,奇妙的女子。
回到客棧后,已經(jīng)很晚了。幸虧自己出去的事沒人知道,不然可就麻煩了。
躺在床上,云羅久久不能入夢,想著那人的音容相貌,心頭陣陣漣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