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必殺式
“倩倩，就一晚還特意來了呀，等出去再哈，哥尋你去?！?p> “倩倩姐，今天你好酷，一直都是似水柔情的姐……”
“來了？我先洗個澡去?！?p> “今晚換個法兒玩?！?p> ……
林寬跟在后面，擦肩過去幾個藍塾的男生，雖形態(tài)各異，但有兩個共同點，
其一，都把他視作空氣。
其二，都在直白的說著同一件事。
林寬懂了，海哥嘴里那個睡了一屆人的無節(jié)操無節(jié)制的屆花未必是藍塾的姊妹。
竟然是眼前這個，他們青塾的純情的倩倩姐！
自己現(xiàn)在才恍然大悟，海哥自然地下無知了。
尋思透了，林寬腳步停了下來。
于倩倩揚起嘴角微笑道，
“怎么，怕了？我的時間多的去了，可能幫你的就這一晚，自己考慮吧?！?p> 見林寬沒動，于倩倩回過身，又退回來一步。
這次收了笑意，
“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么，我已經(jīng)是雙關(guān)了，不開骨怎么可能！你海哥身上那些凜然正氣就是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假象。別說你也學(xué)不像他，學(xué)來幾分神似，我保你活不過明年?！?p> “沒有肺換，都是廢話，跟上！”
林寬不自覺的抬腳跟上了于倩倩。
“倩兒，你可真殘忍，還以為你來找我悼念金虎呢。特意過來，就等著他摘下來的肺？”眼前的大個子反復(fù)確認(rèn)了于倩倩的話之后，搖搖頭，一聲接著一聲嘆氣。
林寬雖然也一直聽海哥講過敗者的命運，取命留器官。
金者留肺，木者留肝，火者留心……
可到了眼前，只見于倩倩昔日里含情脈脈的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此時早已冷漠無情，混蒙著秋霜似乎還有一縷對血腥的偏好。
林寬微微閉上眼睛，不愿多看，不敢多想。
“倩兒，肺我給你搶上了頭號，可換器官需要登記的，而且需要切實的緣由?！贝髠€子抬起自己的宿辰命表詢問道。
“有，63屆藍塾林寬?！?p> 此時天已經(jīng)半黑，暗紫色的昏日下，于倩倩啟齒的薄唇是瘮人的醬紫色。
林寬微微一震。
“阿彪，出去再陪你，今晚有事，先走了?！甭暵洌謱捰X得自己的衣領(lǐng)是被揪起來拎走的。
走到麒麟塢旁邊一處四角亭子，林寬深深喘了口氣，“倩倩姐，這些年海哥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清楚，我自問也尊敬你?？赡悖悴粠兔退懔?，怎么還特意把我等著的肺給了我兄弟？他好的很，根本不需要?！绷謱捰X得豁出去不過了，今晚也得問明白，不能在心里隱隱瞎猜。
不能這么委屈的跟自己過不去。
“想什么呢，換肺之前，你就是藍塾林寬！不然，怎么騙過那幫傻子AI?！庇谫毁焕淅浯鸬?。
“可青塾那邊沒有人，被抓也是死?！?p> “這個你自己想辦法，我只能幫你找見你兄弟?！庇谫毁徽f的一本正經(jīng)。
“找他，干嘛？提前弄死我嗎？”林寬聽不懂到底誰是傻子。
“再說一遍，我沒時間了，只能幫你找到他，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不過，可以教你一個必殺式。”于倩倩和林寬四目相對，眼睛里沒有敷衍。
必殺式，林寬想了想，自己還沒決定修哪一種，坦誠道，“可我還沒想好要不要修土骨?！?p> “什么修不修的，不相干，全人類共同的必殺式，就三招，招招好用?！?p> “噢，那請學(xué)姐教我一二?！绷謱掤\改口叫學(xué)姐了，打開了表，打算好好記著。
“不用夸張的記，三招也就一句話。你聽好了，”
林寬洗耳恭聽。
“一哭，二鬧，三上吊?！庇谫毁灰琅f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
林寬分解動作一樣慢慢抬眼對上了那雙黑眸子，一時咽喉哽咽說不出話來。
“沒什么矯情扭捏的，女人的混世之道簡單明了，你海哥不在了，我替他教你的才是真正有用的?！?p> “噢，那，怎么用呢？”林寬無語間不自覺著了道，眼前發(fā)懵，順口問了句。
“海哥那種自負(fù)的人，可能忘記告訴你一條常識了。”
林寬沒話說，自然沒插嘴，安靜聽著。
“只有贏了大考的人，才有希望出去。”
“這個豈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林寬反問。
“不是。這規(guī)則你要細(xì)品，品仔細(xì)了。要考的。”
“姐，你以前跟海哥說話，從不賣關(guān)子的。你現(xiàn)編也夠時候了，快點賜教吧?！绷謱挷荒蜔┝恕?p> “只有贏了大考的人，意思是，只有參加大考的人才有可能贏。換句話，參加不了大考的人，連一決勝負(fù)的機會都沒有?！?p> 林寬一想，是了，每年是有近千人參加不了大考。
“想明白了？那些在考前便意外失去了兄弟的人，再猛再強也沒有機會參加大考的。等待他們的命運，不必敗者好到哪去，一輩子永遠出不去。”于倩倩這次開始細(xì)心解釋了。
“出不去，沒有危險不也挺好。”林寬并不急著出去，至少現(xiàn)在不急。
“那你大可以試試。沒有參加大考的人，每天只能重復(fù)同樣的工作，按AI統(tǒng)計，八成人萎靡不振，精神恍惚，有意識的生命也不過三五年?！?p> 林寬想，呆在青塾里吃穿不愁，何至于就這么頹廢了。
“現(xiàn)在的你或許不理解。等過了三年你便明白，同屆的親友仇敵都走了，只有自己在這里孤獨變老，而周圍都是學(xué)生，整體年齡太年輕，自己又融不進去。能做的事情又單調(diào)簡單，技不如AI。做人做事都不如意，反正，不跟你說了，就是跟判了有期徒刑差不多吧?！庇谫毁豢戳謱挼难凵?，不呆滯了，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這跟你的必殺式，有關(guān)系？”聽于倩倩越扯越遠，念經(jīng)不如瞎扯，林寬又問回了沙雕主題。
“有啊。你的藍塾兄弟，不是很強嗎？他怎么會甘心一輩子囚在一個藍塾里！他太需要三年后跟你較量的那場大考了，所以，三招，你自己編排導(dǎo)演策劃吧。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海哥了，手段招數(shù)不分高低貴賤的，每年重陽……”于倩倩面朝湖面，
正說著，平靜的湖面忽然卷起一人高浪。
兩個人來不及躲，都被生生潑了一身水。
晚夏無風(fēng)，入夜微燈，
明明無風(fēng)不起浪，
何談無海也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