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和趙昕怡被分在了二班,夏宛宛在三班。
初一的第一天,夏宛宛很早就去教室了,班里零星坐著三四個人在聊天。
“雯啊,快點來,我去買瓶水?!?p> 方逸雯把書包往椅子上隨手一扔,微喘著氣說:“來了?!?p> 夏宛宛掏出昨天新發(fā)的語文書擺在桌面上,捏著書頁緩緩翻過。
正是清早,9月的天氣氣溫舒服地剛好,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上停了一只麻雀,三兩下把枝頭最后一枚枯葉蹬下去,落在樹下一小堆攢好的落葉里。
昨天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夏宛宛依舊挨著窗邊,不過是在正數(shù)第二排。
“嘟嘟——”
同桌戴著一個黑色邊框的眼鏡,停在她桌前輕敲了兩下。
夏宛宛連忙起身給他讓路,無意中瞧見門口掠過的身影,等回過神來,校服的衣擺也消失在那處。
沒一會兒有五六個男生從后門進來,從發(fā)梢到臉側(cè)都是水,嘴上還念叨著:“操,今天打得不過癮啊,這時間太短了,中午快點吃,吃完就打球。”
“雯哥來得太晚了,都六點五十了才到,這根本打不了多久啊?!?p> 夏宛宛聽見后桌椅子拖拽的聲音,皺著眉把手上的書往后翻了一頁。
“我就這個時間,變不了,想玩就中午吧?!?p> 一堆男生說得起勁兒,好像整個青春都被籃球充斥著,活力四射。
“老師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原本喧鬧的教室倏而安靜下來,一時間只剩下滿屋子的翻書聲和那些男生將一本不那么重要的書拿在手里扇風的聲音。
班主任姓唐,是個40歲左右的女老師,據(jù)傳是體育專業(yè)出身,主教生物,今年剛帶班。要是擱在以前,夏宛宛會覺得女老師一定很溫柔很體貼,然而聽見體育兩個字,夏宛宛心頭一梗。
算了,體育,就不指望這班主任對他們?nèi)蚀攘恕?p> 新學期第一課,每位老師都先定了課代表的人選,囑咐課代表必須在自己這門學科上有拿得出手的成績。
夏宛宛是不想當什么課代表的,她小學兢兢業(yè)業(yè)給語文老師當了3年的課代表,然后在其他人放學回家的時候被留在學校跟老師一起批作文,硬生生拖到老師下班才回家。后來因為在英語這門課上表現(xiàn)凸出,又兼職英語課代表,每天冒著被同學追殺的風險追在同學身后喊:“交作業(yè)”。
麻煩。
夏宛宛盡量縮小自己在班級里的存在感,可惜老師手中捏著小升初的成績單。
第一名白曄,因為身體原因第一周請假了,第二名——夏宛宛。
“數(shù)學課代表就夏宛宛和聞睿吧?!?p> 夏宛宛從座位上抬起頭,無精打采地點點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今后抱著作業(yè)本穿梭在各大辦公室的自己,心里默默嘆氣。
聞睿是個短發(fā)的女生,性格似乎很活潑,一上來就笑瞇瞇問她:“你還記得我不?”
夏宛宛:“......”
這世界如此奇妙。
前不久她還這樣問趙曉涵,因為對方是她幼兒園同學。
聞睿接著說:“我們倆小時候都是苗苗幼兒園的!”
夏宛宛:“......”
更奇妙了。
這緣分。
聞睿一臉痛心的表情,像見到了個提上褲子不認人的負心漢:“夏宛宛!你竟然不記得我了!我和你和白曄還有......好幾個人都是苗苗幼兒園的!我們小時候總在一起玩......然后你還......”
夏宛宛瞧見她快要把自己小時候的“豐功偉績”全抖出來心下一緊:“記得記得,我這不就想起來了嗎?!?p> 想不起來也得想起來,我怕你把我小時候給哪個小男生摁廁所里揍了一頓的事都叭叭出來。
我還要面子不要?
聞睿哼了一聲,似乎不信,佯裝生氣的樣子去洗手間。
每層樓室內(nèi)的洗手間只有一個,在隔壁四班門口,因為保潔阿姨總在里面打水出來拖地,同學又喜歡叫它“水房”。洗手池上面掛了一面兩米長的鏡子,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洗完手總要在那照上一會兒,班主任管這行為叫“臭美”,偶爾還會在里面抓到幾對小情侶,仗著沒有監(jiān)控為所欲為。
要說這情侶,夏宛宛其實不太理解,這才初中,就可以談戀愛了嗎?年紀是不是小了些?
感情上幾乎就是一張白紙,除了看過的那些小說里精彩絕倫的愛情故事,她見過的就只有身邊的親戚長輩的婚姻故事和那些舅舅家的哥哥姐姐今年又帶回家了哪個對象。
“你可看好你家宛宛,別搞對象了該成績下降了?!?p> 夏媽媽說:“哎呀那不可能,我家宛宛還小,什么都不懂呢?!?p> 夏宛宛面無表情對著家里的鏡子看了一眼。
雖然是有點嬰兒肥吧,但好歹也十幾歲了,上初中的人了,怎么可能啥也不懂?
她想說,媽,我是不懂搞對象,畢竟沒經(jīng)驗,但是這仨字啥意思我還是懂的,那倆人抱一起啃得激烈,我也是看得出來那叫搞對象的。
夏宛宛看見她媽媽放下手機朝她看過來,一臉欣慰:“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搞對象,我知道咱們宛宛沒有那種心思?!?p> 夏宛宛頷首:“嗯,對對對,沒那想法,我還小,學習要緊。”
學習要緊,所以在那些同學換了一個又一個戀愛對象的時候,夏宛宛的手邊總是一本又一本的練習冊和課外書,開學不到一周的時間,成為所有任課老師都知曉的“好學生”。
“你們都跟人家夏宛宛學一學,別總出去跑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為什么人家能小考測驗滿分,為什么你們就不行,差啥???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
夏宛宛一聽這話頭皮都發(fā)麻。
停停吧老師,別給她拉仇恨球球了。
果然,有個男生接話說:“呵,差啥,差點腦子,我們那玩意比不過她啊?!?p> 其實這話若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倒也正常,奈何他表情沾了點不屑,語氣又有點沖,顯然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夏宛宛心里直嘆氣,又有點不知所措。
怎么說,開學不到一周,新同學之間都還不太相熟,她摸不太清對方的脾氣秉性,只能估摸著對方的情緒變化?!案饔兴L呀,我體育就差到不行,他們一看就都比我厲害”這句話在腦子里轉(zhuǎn)了半天,剛要開口卻被堵回去。
“大頭確實沒腦子啊,沒毛病啊?!?p> “......”
班級里靜默一瞬哄堂大笑,班主任都跟著笑得臉紅。
方逸雯撐著下巴往那個男生那掃一眼,男生摸著腦袋訕笑了下,沒說話。
那男生叫鐘明,長得人高馬大,脾氣不算好,不知道誰帶頭給他取了個外號就叫做“大頭”,班里人都這么叫他,也有人叫他“頭哥”。
班上人都知道,他跟方逸雯玩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