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女孩許佳佳17歲了,有著明月一樣的眼睛,瀑布一樣的長發(fā),嘴邊含著笑意,臉上掛著靜謐,靜靜地站在窗邊,遙看著族人的方向。
她把日子算好了,待4個月,拿到菌群,立刻返回,剛好能趕上阿爸70歲大壽,她準備把這個當作禮物送給阿爸,送給全族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族里正在發(fā)生叛亂,很多人死去了,阿爸為了平息叛亂,力竭而亡,母親傷心過度,跳崖自殺,哥哥被叛亂者關(guān)進牢房,家里只剩下一個姐姐。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姐姐被推選為族長,而后搬到了另一片土地,距離原來的家鄉(xiāng)百里之遙。
她不知道的是,鄉(xiāng)親們覺得她這么久不回來,肯定是任務(wù)失敗了,死了,回不來了,所以根本沒有留她的一席之地。她被族人們辦了喪事,立了牌位,和家里人、祖先們擺在一起。
她不知道的是,哥哥跑了出來,想去找她,卻被族人發(fā)現(xiàn),打斷了腿,扔到荒野喂狼,卻活了下來,一個人拄著拐,蹣跚地去荒原找自己的妹妹。野獸蘇醒了,圍住了哥哥,把哥哥吃了,然后把骨頭散落在荒原入口,等著這個小女孩。
2
畸形部落的人給小女孩許佳佳配了草藥,幫她療傷很有成效,她的腿長好了,可以走路了,不再一瘸一拐,不再舉步維艱。
但是越走越快的許佳佳,被畸形部族疏遠,他們覺得這小女孩和他們不再一樣了,他們不再是同類人,很多人開始冷眼看她,對她態(tài)度180°大轉(zhuǎn)彎,先前答應(yīng)的事推了又推,終于還是拒絕了她,對她說:“你走吧,我們不想幫你了”,就把她趕出了部落村寨,她只得找了一個小坑洞,窩在里面,防著野獸,防著風雪。
她就這樣過了4個月,到了月亮與天王星連成一線的日子,她偷偷地跑到畸形部族的圣地,找尋那罕見的菌群——白布羅池。這種菌群寄生于雪松之上,會發(fā)出淡淡的瑩光,特別在晚上,有這種菌群的地方會有淡淡的淺綠色光亮,還會散發(fā)一股異香,引野獸靠近,然后菌群會釋放微量毒素,令野獸休克,然后分食。
這是很聰明的菌群才可以做到的,小女孩不僅僅聰明,還特別能想主意,她做了一個保護自己的植物袋,把自己偽裝成植物,慢慢地靠近、貼近,然后迅速用隨身準備的工具挖走白布羅池,裝入一種密不透風的自制袋子里,準備離開。
3
正是這個時候,巡夜的畸形部落人員看到了她,高聲呼叫,喊來了一群畸形人,他們每個都有不同的殘疾啊,但是組合起來,居然會有奇異的陣法,傷殘之處在陣法中,就像你打不著的關(guān)節(jié),通常的功夫會被畸形部落特創(chuàng)的陣法完全壓制。
小女孩很快明白了:不是人多就可以組成陣法,他們的陣法利用了每個人殘缺之處,通過配合,形成超出普通功夫慣常套路的非常規(guī)打法,要破,就不能按照通常破陣之法來。
小女孩隨手抄起了腳邊的一根藤蔓,把首尾相接做成一個圓環(huán),她用這圓環(huán)快速旋轉(zhuǎn),然后拋到了畸形部落的陣眼,剛好圈住了陣中的兩個人,這一下,陣法就卡住了,大家紛紛脫離陣法,朝小女孩沖來,沒了陣法的畸形人破綻百出,很快小女孩靈巧地跑出了圣地,趕緊連夜往回趕。
當她走到荒原入口時,發(fā)現(xiàn)那里有很多骨頭,但是其中一根骨頭周圍有很眼熟的物什,很像是哥哥的吊佩,她走上前想細看,突然沖出很多只猴子、熊~~~把她團團圍住。野獸們的眼睛在夜里閃著幽幽的光,盯著她,把她盯得很不自在。
她知道原先的方法管不了多久,所以她把白布羅池掏了一點出來,抹在自己周圍,然后一動不動,裝死。野獸們一看她倒下了,就探前來看,卻被白布羅池吞噬,紛紛倒下。
4
小女孩連忙起身,跑出了這片地界,趕回部族,想把白布羅池獻給阿爸和族人們,但是當她回到那片從小長大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黑乎乎的,一點兒光都沒有,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她著急了,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外敵入侵,她跑到荒村中仔細尋找,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家居然變成了灰燼,從小和哥哥姐姐們玩耍的地方,變成了碳,老屋倒了,扶都扶不起來。
她哭了,以為全家都沒了,全村都沒了,自己完成了任務(wù),本來興高采烈,準備和族人們好好把村子做大一些,不用擔心再被菌群折磨,可以好好地過日子了。但是居然有了菌群,人卻不在了,她痛哭,把菌群拿出來吃了一點,然后就躺在燒毀的自家村子,流眼淚。
5
過了半天,她覺得身體有什么變化,說不上來的變化,感覺心不同了,身體中流動的血不同了,呼吸不同了,連帶著眼淚也不同了。她趕緊起身,想去湖邊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
路上她邊走邊覺得步法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她雖輕快,但是會有腳力和地面之間的摩擦感,但是現(xiàn)在,她走的時候,感覺腳凌空一樣,感覺不到地面摩擦力了,但她并沒有特別運功?!斑@白布羅池吃了以后,身體會變成什么樣子?”她這么想著,快步跑到湖邊,對著湖水,觀察自己,發(fā)現(xiàn)她不像自己了:
臉變得詭異,有著青銅一樣的色澤,身體骨架也變了,手很長,腿很長,跑起來快如閃電,停的時候剎車穩(wěn)當,而且聲音也變了,原本她的聲音是清爽的,就像夏天雨后樹上掛的水滴,但是現(xiàn)在她的聲音變得像林中火焰,熊熊地燃燒一樣的。有一股氣從身體里彈起來,把她彈到了樹上。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對自己說:“許佳佳,族人都沒了,阿爸也沒了,我也不認識自己了,咱們?nèi)ツ膬耗??咱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怎么去和人生活在一起呢?我都變成怪物了,沒人敢和我一起生活的,要不咱們就留在這兒吧,咱們自己找些木材修修房子,住在這荒廢的村子里,至少還能陪著沒了的阿爸,就這樣吧~”
她把原來的老屋整個改造,換了新的房梁、房柱,打了新的家具,一個人住在荒村里。平日她去湖里釣魚,或者采點野菜度日。
這樣一年過去了,她已經(jīng)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每天起床她整理或者修修屋子,她把自己的老屋修好了以后,又把周邊的屋子都修了,想著至少她還把村子還原了,阿爸看到了肯定是開心的。
6
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樣起身,準備去隔壁屋子修修老舊的柜子,卻感覺到有雙眼睛在看她,她回頭,并沒有看到什么人,以為自己感覺錯了,就拿起工具走向了隔壁屋。當她走到屋門口時,突然有只不常見的三眼異犬跳了出來,她一愣,很快準備回屋關(guān)門,但是這犬開始發(fā)出一串很像什么語言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三眼異犬,仔細辨聽,發(fā)現(xiàn)這犬像在說著阿爸的話語,只是犬的語言和人語很有差別,所以很多話她只能猜,不確定。
她蹲下身,靠近這三眼異犬,摸摸它,然后跟它說:“你是誰?為什么來找我?為什么講的話很像我的阿爸?”
犬嗚咽,有些淚花落了下來,然后看著許佳佳,很慢地一字一字用犬的聲音貼近人語說到:“佳佳~我是你的阿爸,我死了,放心不下,終于找到機會,寄身于這三眼異犬,想回來看看。”
許佳佳停了幾秒,然后看著犬的眼睛說:“阿爸,我家祖上有什么很丟臉的事嗎?”
犬愣了一下,說:“你懷疑我,我家祖上最丟臉的就是,我和你的母親是私自背著父母成的親,先生了你哥哥,才回到村子,有了你和你姐姐。”
許佳佳聽后,眼淚朦朧,哭著抱住了這犬,說:“阿爸,真的是你!我找到了白布羅池?!?p> “真的嗎?”父親問,“在哪里?有沒有看到你姐你哥?”
“沒有?!奔鸭颜f,“他們估計是沒了,我在荒原口看到了哥哥的吊佩,該是被野獸吃了吧?!?p> “不可能!“阿爸說,”你哥被關(guān)了起來,你姐應(yīng)該沒事,當時我~~~“阿爸把經(jīng)過講了一遍,然后對佳佳說:”你得找到你的哥哥姐姐,不要再一個人了,這樣下去,我們哪怕拿到了白布羅池,也改變不了族人。你快去找哥哥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好”,許佳佳答應(yīng)了,帶著三眼異犬準備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