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磨礪下,陳江河對于自己的情緒有著非常好的控制力。
盡管心中怒火中燒,發(fā)泄過后的陳江河也知道找到‘締造者’,摧毀這個世界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不是一個憑著一腔熱血,上頭就干的人,因為他非常清楚以憤怒為驅動的努力絕不會長遠。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要不明白這點道理,陳江河也不會把游戲視頻制作這個職業(yè)做這么長時間。
要知道看起來游戲視頻制作很有趣,但實際上這個工作非常枯燥,不僅要一遍遍地去打游戲以求視頻效果,還要忍受剪輯制作等一系列的后期問題。
站在寒風中凍了自己十多分鐘,陳江河腦袋冷靜了下來。
思索一番,陳江河明白自己還是得著眼當下。
他決定先順著路線找到幸存者軍隊在暗區(qū)的第一個落腳點,這樣不僅能夠證實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還能為自己提供一個藏身處,暫時度過這危機四伏的冬夜,一舉兩得。
根據(jù)他推測的路線,沿著這條街向東走不遠,穿過一個狹小的胡同有一間非常小的酒吧,而就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酒吧后巷的一個井蓋下,連通著曼哈頓排水系統(tǒng)的分水管維修檢測站,雖然空間不大,但也足夠容納下那伙幸存者軍隊了。
這個地方足夠安全,不僅能夠阻擋深夜的風寒,還能幫助他們隱藏行蹤,不被野獸或者暴徒組織發(fā)現(xiàn)。
其實他也可以在這個小屋中勉強捱一宿,但是陳江河并沒有選擇這種看上去更加穩(wěn)妥的做法,不是因為他害怕那三個暴徒的尸體,而是因為他不想和那個女孩共處一室,他不愿看到那個女孩的死狀,也不愿再去想她。
雖然這樣看起來有些慫,但是他只想逃離這個小屋,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陳江河在樓下的車庫中找到了一桶汽油,把整個屋子灑滿,接著點上了一支煙,扔進了屋中。
呼。
火焰瞬間燃起,照亮了這片天空。
隨著熊熊的火焰,屋中發(fā)生的罪惡、痛苦、死亡都隨著這把大火走了。
陳江河沒有等無人機過來拉尸體,而是選擇把這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雖然女孩這個角色之后還會有另外的人去替代,但至少在陳江河的游戲世界里,這個女孩最終化為了一撮灰塵,從這里解脫了。
“走吧,”系統(tǒng)對望著沖天烈焰出神的陳江河說道:“再不走該來人了。”
陳江河點了點頭,轉過身,重新戴上了眼鏡,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陳江河拐進了漆黑的小路中說道,語氣很低落。
“這是被政府拋棄的蠻荒之地,”系統(tǒng)說道:“不管人們的科技如何進步,法治如何健全,但人就是人,沒有人能否認人性中與生俱來的陰暗面?!?p> 接著,系統(tǒng)深吸了一口氣:“我說話你別介意?!?p> “你說,”陳江河點點頭示意無妨。
“如果不是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真相,你覺得你會怎么做,”系統(tǒng)說道:“如果你自有意識以來就在這個混亂的地方生長,在這你不僅把持著強硬的武力,還沒有任何約束,你覺得你會比這些人更加高尚嗎。”
“……不會,”陳江河稍加思索擺了擺頭,長嘆一口氣:“你說得對,人類的本性就是混亂邪惡的,如果自我有意識起就在這,可能會比他們還過分。”
“沒錯,”系統(tǒng)說道:“其實在制作這些所謂的‘NPC’的時候,樞紐就沒有將他們的感情和行為固定死,只是給予了他們一部分的記憶和邏輯,但即便如此,游戲的劇情也會按照既定路線進行,因為在設計之初,樞紐就已經(jīng)將人性摸透了,每個人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都會推動著劇情的發(fā)展,這就是樞紐的高明之處。”
“這些是你設計的?”陳江河見系統(tǒng)對此如此了解不禁問道。
“不,我只是聽‘締造者’講過,”系統(tǒng)嘆了口氣:“這些都是他一手設定的。”
“他自己?一個人?”陳江河驚訝道:“開什么玩笑?光是這里的人物就有成千上萬了!更別說還有數(shù)不清的其他游戲,這簡直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他一個人?設定了所有的人物?”
“我起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驚訝,因為這完全超出了人類能夠工作的極限,”系統(tǒng)的語氣顯得非常無奈:“但事實就是如此,就是他獨立設計了所有游戲中的人物,而且每一個人物都有著自主的思維和情感?!?p> 陳江河的震驚無以復加。
這是他自從來到樞紐后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了‘締造者’的恐怖,之前不管是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也好,使用真人植入記憶也好,能夠動用數(shù)量龐大的無人機維持游戲也好,雖然都很離譜,但也都算是可控因素,所以陳江河只是驚嘆于他的富有和遠超常人的智商。
但這次卻不同。
‘締造者’居然在制造感情!
如果將之前那些比作是愚公移山,雖然困難但并非不可實現(xiàn),那么這個操作就像愚公一巴掌把山拍扁了一樣。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它太過于虛無和抽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灌輸記憶我能理解,操縱時間我也能接受,甚至創(chuàng)造高維世界我也忍了,但是你這個制造人類感情——”陳江河難以用語言去表述自己的匪夷所思:“這算什么?神學?還是玄學?”
“我也不知道,”系統(tǒng)沒法回答:“我只知道‘締造者’很強。”
“這他媽豈止是強,”陳江河抬起雙手,難以置信地吐槽道:“這簡直是他媽的……?!?p> 說到這,陳江河怎么也想不出來該怎么形容‘締造者’的強大,憋了半天。
“不可逾越?”系統(tǒng)給陳江河提醒:“高山仰止?空前絕后?無出其右?難以望其項背?”
一連說了五六個成語,陳江河都是搖頭,意思這些成語也沒法形容‘締造者’給予他的震撼。
“簡直是……”陳江河最終憋出了四個字:“牛逼過頭。”
?。?p> 系統(tǒng)簡直迷惑陳江河的詞匯量:“合著你憋了半天就憋出來這么個四字詞語?”
“不好意思,”陳江河摸了摸鼻子:“本科學歷,實在是沒詞了,不過這不影響老子早晚要宰了他的事實?!?p> 正當倆人瞎聊的時候,陳江河手臂上的徽章突然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別扯淡了,到了,”系統(tǒng)已經(jīng)隱隱看到了遠處的酒吧,只要穿過那里就能到后巷了。
然而陳江河卻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臂章,又看了看前面的酒吧:“不對啊?!?p> “什么不對,”系統(tǒng)不明所以:“追蹤器響了不就代表你的路線猜對了嗎,看來幸存者軍隊的確在這里落腳過?!?p> “不是,”陳江河搖了搖頭,皺起了眉:“這個東西追蹤的有效范圍在一百米四十五之內,由于數(shù)字很精確,保羅還特意強調了一下。”
說著,陳江河指著巷子盡頭殘破的酒吧招牌,從他們這看去,酒吧的招牌還很小,在夜色之中影影綽綽的,陳江河也是通過微光夜視眼鏡才能勉強看到。
陳江河開口問系統(tǒng)道:“你覺得咱們現(xiàn)在離酒吧有那么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