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行動開始,細(xì)碎而微弱的腳步聲在格拉美西公園中響起,兩組黑影像是兩條蜈蚣一樣,分別在一左一右兩個方位向公寓靠近著。
陳江河手架步槍,躡足推進,一雙眼睛通過夜視眼鏡警惕地四處觀察著。
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一行人很快穿越了公園的一半。
“狙擊手匯報情況,”陳江河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在通訊中說道。
“三號位置正常,完畢?!?p> “二號位置正常,完畢。”
陳江河隱蔽在灌木中,等了約有十秒鐘,另外兩名狙擊手也沒有進行回復(fù)。
只一下子,陳江河的心就提了上來。
在行動中,拒絕回復(fù)指揮官的情況極其罕見,出現(xiàn)這種問題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這人不想干了。
要么是出事了。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陳江河出問題了。
“一號,四號,回復(fù)我。”
陳江河再次在頻道中呼叫了一遍。
依舊沒有應(yīng)答。
由于所有人都在頻道中,所以陳江河的指令下達(dá)和狙擊手回復(fù)在二十個人的耳麥中都很清楚。
事到如今,哪怕是從未執(zhí)行過任務(wù)的菜鳥恐怕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沒有了狙擊手的情報和支援,準(zhǔn)備攻樓的行動組就像是被戳瞎了雙眼一般,陳江河知道不能再貿(mào)然前進了。
“二號,”陳江河想了一下在頻道中指揮道:“去一號位接替?!?p> 一號位狙擊手的位置正對著公寓玻璃,是最主要的觀察位,他們不能失去這個最佳位置。
然而,更加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二號也沒了聲音。
‘陳江河,出事了,’系統(tǒng)突然開口道:‘通訊記錄查到了?!?p> ‘嗯?!惤邮疽庀到y(tǒng)繼續(xù)說。
‘八分鐘前,麥林給一個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是一個地名?!?p> ‘格拉梅西公園?’
‘對。’
‘還有?’
‘六分鐘,臨收手機之前,麥林給同樣的號碼發(fā)了我們的狙擊位置。’
“操!”陳江河咬牙罵了一句。
他一早就看出來了麥林不對勁,但想著計劃已經(jīng)成型了,即便麥林有動作也掀不起來大風(fēng)浪了,不如把線放長一點,看看能不能通過麥林釣上來什么大魚。
看得出來,麥林這人的心理素質(zhì)太差了,不適合當(dāng)幕后黑手,自己稍加敲打就能搞出來些情報。
可萬萬沒想到,陰溝里翻船了。
很明顯,被麥林暴露位置的狙擊手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了。
然而還沒等陳江河做出反應(yīng),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頻道中響了起來:“你好啊,特工先生?!?p> 陳江河心中巨震,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腳下發(fā)力一個翻滾就跳了出去。
子彈幾乎擦著他的頭皮釘進了地里,掀開了一小塊草皮。
“狙擊手!分散撤退!”
陳江河在頻道中大喊一聲,隨手一拽離著自己最近的隊員,掉頭就跑。
不用想,四名狙擊手已經(jīng)全數(shù)遇害了,現(xiàn)在的狙擊陣地已經(jīng)易手給了通訊中那個陌生的聲音。
更要命的是他們的狙擊陣地在后方,視野非常開闊,四把狙擊槍能夠?qū)⒄麄€格拉美西公園盡收眼底。
“去那躲著!”陳江河一推身邊的隊員,直接把他搡進鐵皮電箱的后面:“別露頭?!?p> 靜默的子彈如同無聲的死神鐮刀一樣,時不時就有一名隊員倒下,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便被子彈瞬間掠去生命。
當(dāng)下陳江河只能保下一個是一個。
嗖嗖——
陳江河抱頭鼠竄,不斷地變換著掩體,不過仍是有不少子彈與他擦肩而過,驚出了陳江河一身冷汗。
在目標(biāo)移動的情況下,高精度的狙擊槍其實沒那么好命中,甚至透過光學(xué)倍鏡追上高速移動的目標(biāo)都是一件困難事。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讓子彈咬住自己,很明顯對方動用了不止一把狙擊槍想要點殺自己,而且槍手還都不是水貨。
“狗日的,”陳江河低聲道。
錚!
一串火星從陳江河隱蔽的垃圾桶頂上擦過嚇得他一縮脖,陳江河靠緊了固定在地上的厚實鐵皮垃圾桶,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四下觀察著下一處隱蔽點。
一番奔逃后,陳江河已然穿過了公園,與公寓僅有一街之隔,這種近在眼前卻又遠(yuǎn)在天邊的感覺讓陳江河十分懊惱,但又無可奈何,畢竟跑過沒有任何掩體的街道幾乎與送死無異。
陳江河不甘心地朝樓上瞟了一眼,卻赫然發(fā)現(xiàn)有四個影子此時正從樓頂快速垂降了下來。
通過裝束,陳江河一下就認(rèn)了出來,他們正是那伙堵截幸存者軍隊的神秘人!
“好活,”
一瞬間,陳江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屬實是好活?!?p> 對方先是暗中摸掉了自己架設(shè)好的狙擊陣地,出手打亂他們的進攻,然后再對幸存者軍隊發(fā)起進攻,搶奪情報。
黃雀在后得利玩的相當(dāng)老練。
“媽的,”陳江河粗重地呼出一口氣,狠勁兒上來了,架起了步槍:“搞老子,你也得給我留層皮?!?p> 說著,準(zhǔn)星瞄在其中一名垂降的神秘人身上,扣動了扳機!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陳江河在被追殺的情況下還有余力對他們發(fā)難,毫無準(zhǔn)備的神秘人被陳江河的子彈瞬間打中,悶哼了一聲,掙扎著想要繼續(xù)破窗,躲進樓里。
但陳江河哪肯給他機會,連貫的點射子彈從槍口中激射而出,一朵朵血花濺在玻璃上,只見被擊中的神秘人稍微一晃,緊接著便直直地從七樓掉了下來,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嘭得一聲砸塌了下面的汽車車頂。
雖然遭到了突然襲擊,但另外幾名神秘人卻對此視若無睹,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兩人架槍一人丟戰(zhàn)術(shù)手雷,接著齊刷刷地破窗而入,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拿機密。
看得樓下的陳江河直皺眉。
他知道神秘人的行動一向目的性都很強,而且執(zhí)行力極高,甚至超過幸存者軍隊。
但是這些人的冷血程度還是大大超乎了他的預(yù)料——對于同伴的死亡,這些人甚至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一眼。
這群人太狠了。
陳江河搖了搖頭,簡直是望洋興嘆。
哪怕是條狗死在自己腳邊的也得看一眼吧。
話音未落,只見七層公寓內(nèi)發(fā)出幾束火光和三五聲槍響,緊接著,整個格拉美西公園便重新陷入了靜謐,只有汽車警報混雜著幾聲微弱的痛苦呻吟,不時在場中響起。
對方的動作非常快。
神秘人像是浪潮一樣,來得快,去的更快。
沒有一點多余動作,干凈利落地做完一切,撤了。
陳江河靠著垃圾桶,輕輕嘆了口一口氣,一點都沒有上去查看的意思。
不用想就知道,行動失敗了。
機密已經(jīng)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