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年輕的沃格爾做在帳篷前,抬起頭看向遠處。
南方的天空被一片橙紅照亮,好像每天晚上部落中央升起的那處篝火,天空中的云彩在他的眼中就像架在火旁的肥肉。
他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年輕人。
作為烏爾夫新一代年輕人,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死守著古板的族規(guī),而是十分渴望見識外面的世界。
沃格爾很早就和族中了解大陸通用語的老人認真學(xué)習(xí)過語法,已經(jīng)可用半生不熟的語調(diào)和外來人交流,經(jīng)過長時間的聯(lián)系,他的大陸通用語已經(jīng)完全沒有族人那奇怪的口音,如果不詢問他來自哪里,任何人都會把他當(dāng)作一位普通的大陸人。
也許是受了沃格爾的影響,部落中許多年輕人也開始自發(fā)的學(xué)習(xí)起大陸通用語來。
只是......
沃格爾嘆了口氣,他站起身,向著不遠處的大帳篷走去。
沒走幾步,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面前。
“阿奴有令,不準汝接近外族人。”
哈雷克面色嚴肅的看著比他矮一頭的沃格爾,他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年輕戰(zhàn)士的腦袋,低聲嘆了口氣,用半生不熟的大陸通用語低聲說道:“你別生氣,阿奴其實對于他們突然前來十分不滿......”
“他知道你一只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要防著你?!?p> 沃格爾低著頭,輕聲說道:“阿叔,為什么阿奴大人那么討厭外面的世界?”
哈雷克搖搖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離去了。
看著哈雷克離去的背影,沃格爾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為什么烏爾夫部落就要生活在這個原始的環(huán)境中,延續(xù)著千年的傳統(tǒng)。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精彩,有那么多新鮮的人和事,為什么祭司阿奴不讓大家離開這里,前往嶄新的世界呢?
他的眼神迷茫,并沒有注意到,他對面的大帳篷門簾悄悄撩起了一角。
萊恩靜靜注視著赤腳站在街道上,雙眼無神的年輕戰(zhàn)士。
他能感受到對方紛亂的內(nèi)心。
“傳統(tǒng)與冒險精神的理念碰撞嗎?”
輕輕放下簾子,萊恩帶著若有所思地神色向屋內(nèi)走去。
帳篷中央擺放著一個木制桌子,在它旁邊便是用木頭搭建的簡易床鋪。
老板和路易正忙著從箱子里把睡袋拿出,準備鋪在有些破舊的床鋪表面。
這件帳篷是沃格爾的家人為萊恩收拾出來的,原本已經(jīng)荒廢了許久。
原本,萊恩準備坐到床邊,卻被一旁路易的驚呼吸引了目光。
“大,大人!”
他慢慢向后退去,震驚地盯著前方的東西。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有些破舊的柜子,他原本只是想隨意看一看,卻沒想到......
“發(fā)生什么了?”
萊恩皺著眉站起身,走到路易身旁問道。
“柜子里......”
萊恩走到柜子前,看著被拉出的抽屜,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在布滿灰塵的抽屜里,有一截已經(jīng)干枯的斷指。
“萊恩先生!”
門簾被撩開,沃格爾一臉堅定的走了進來。
“我有事情......”
他停下了腳步,有些慌張的看著萊恩面前的柜子。
“先,先生,真是抱歉......”
他兩部走上前,一把將抽屜推了回去。
“沃格爾先生,能不能麻煩你為我們解釋一下,”萊恩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著沃格爾臉上流下的冷汗,開口說道,“這是什么情況?”
沃格爾呆立在原地,過了一會,他才深深嘆了口氣。
“您真的想聽么?”
他伸手打開抽屜,指著這根手指說道:“這是我的叔叔親手切下的?!?p> “自己的食指?!?p> “叔叔?”萊恩突然瞇起了眼睛。
“是的,”沃格爾的臉上帶著懷念的神色,緩緩說道:“叔叔并不算是一個強大的戰(zhàn)士?!?p> “他只是部落中一個普通的男人。”
“但是,在一次外出后,他變得不一樣了?!?p> 年輕的戰(zhàn)士抬起頭,眼中帶著光亮,有些亢奮地說道:“他開始自學(xué)大陸通用語,并且主動承擔(dān)了前往城鎮(zhèn)采購的任務(wù)?!?p> “原來,”沃格爾低聲嘆了口氣,“他愛上了一個外族女人。”
“祭司阿奴勃然大怒,下令嚴禁他離開部落半步?!?p> “可是即使是阿奴的命令也不能阻攔他?!?p> “在那個晚上,”沃格爾回憶道,“他切斷了自己的食指,表示自愿脫離部落,緊接著他借助夜色離開了這里,再也沒有回來?!?p> 他指了指這座帳篷,說:“這座帳篷就是叔叔離開前的家?!?p> “自從叔叔逃離這里后,祭司便封閉了部落,嚴禁所有人與陌生外族接觸。”
他看向老板杰弗遜,“杰弗遜先生應(yīng)該也很清楚?!?p> 杰弗遜點點頭,附和道:“我知道,說起來我也算是幸運?!?p> “畢竟,”他苦笑道,“我是那件事情發(fā)生后第一個進入烏爾夫部落的外族人?!?p> “萊恩先生,”沃格爾突然抬起頭,用火熱的眼神看向萊恩,“請您為我講一講外面的世界吧!”
萊恩緩緩坐到床邊,臉上露出了一道神秘的笑容。
“想聽么?”
部落的另一端,一座巨大的帳篷內(nèi)。
蒼老的祭司跪在毛茸茸的白熊皮上,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著眼睛低聲念叨著什么。
在他面前的臺子上,擺放著一個方形物體,上面蓋著一個黑色的布,將下面的物體完全遮蔽。
絲絲黑氣從黑布上緩緩升騰而起,在空中詭異的扭曲著。
隨著祭司的聲音越來愈大,黑氣慢慢向他飄去,順著他的鼻子進入了體內(nèi)。
祭司腐朽不堪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的臉上浮起了愉悅的笑容。
終于,祭司睜開了眼睛。
一道宛若夜色一般漆黑的光芒從他渾濁的眼中一閃而過。
祭司緩緩爬起身,他的雙眼緊緊盯著臺子上的物體,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貪婪。
隨后,他深深鞠了一躬,拿過一旁的手杖,轉(zhuǎn)身向著另一個房間走去。
“啪——”
敲門聲響起,房間內(nèi)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老祭司才緩緩抬起頭,伸出手推開了房門。
房間內(nèi)十分昏暗,一根點燃的蠟燭擺放在老舊的桌子上,點亮了周圍。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內(nèi)的人坐在桌邊,寬大的兜帽下露出了滿是胡茬的下巴。
“大人,一切都已準備妥當(dāng)。”
祭司緩緩跪倒在他面前,低聲說道。
如果讓部落內(nèi)的族人知道的話,他們絕對會被驚地張大嘴巴。
因為,祭司口中說的,是流利的大陸通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