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xué),回到家,丹云還是忍不住把許正山的羊皮襖被偷的事和母親說了。
“娘,梁鵬飛說許文英她爺爺?shù)难蚱ひ\被小偷偷去了?!?p> “梁鵬飛真這么說的?”
“嗯,他說許文英她爺爺羊皮襖里的錢能蓋五間大北屋。”
“是嗎?”母親驚異的睜大了眼睛。
母親知道,能蓋五間大北屋的錢絕對(duì)不是個(gè)小數(shù)目。
如果真的丟了這么多錢,這在當(dāng)時(shí),對(duì)農(nóng)村的任何一個(gè)家庭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娘,梁鵬飛還亂猜,問我,是不是俺五叔拿去了?!钡ぴ菩÷暱粗赣H,仿佛告訴同學(xué)五叔在家躲計(jì)劃生育的事是自己犯了個(gè)大錯(cuò)誤。
別聽鵬飛胡說,恁五叔走時(shí),我送的他,恁五叔沒拿。
“嗯。”丹云終于松了口氣。
五叔和五嬸住在家里時(shí),從心底里,丹云確實(shí)心疼他們吃家里的飯菜,但當(dāng)梁鵬飛猜忌是否是五叔偷走了羊皮襖,丹云卻又覺得五叔是自己家的人,五叔絕對(duì)做不出這樣的事。
現(xiàn)在自己的想法在母親這邊得到證實(shí),丹云心內(nèi)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好幾天,村里都在議論許正山的羊皮襖,
沈傳孝煮的羊肉被王太一品一嘗,很快,沈傳孝也有了煮羊肉的方子,在村里傳開了,一個(gè)賣豆腐的,忽然有了煮羊肉的方子,這讓全村人有了茶余飯后的談資,大家的議論焦點(diǎn),也都轉(zhuǎn)到了沈傳孝這邊。
沈傳孝也知道了徐正山的羊皮襖丟了,但卻不知道村里人開始說道他。
他每天照樣賣豆腐。
這天他賣完豆腐往家走,剛拐過窯廠,看見許光德站在距離自己家十幾米遠(yuǎn)的地方,像是在等人。待沈傳孝漸漸走進(jìn)他的時(shí)候,許光德就迎上前來。
“哥,你、、、、、、”?
許光德欲言又止。
“咋了,光德,有事你就說?!?p> “你有沒有過財(cái)?”許光德終于鼓起勇氣,兩眼看著沈傳孝。
“什么意思?光德?你把話說清楚。”
“唉,老爺子的羊皮襖沒了。”
“你不是懷疑我拿了老爺子的羊皮襖吧?”沈傳孝放下車子,瞪著許光德問。
“不是,哥,只當(dāng)我沒說,我就是隨便問問?!痹S光德說完,轉(zhuǎn)回身,向自己家走去。
“真是狗急了跳墻,啥屎盆子也往我頭上扣?!眲傔M(jìn)家門,沈傳孝把車子沒好氣的往廚房門口一歪,就罵起來。
“好事也到不了咱頭上?!?p> 馬正榮不知許光德惹了他,已經(jīng)做好了飯,平安坐在桌旁,等著沈傳孝一塊吃飯。
“先吃飯吧,誰又惹你了?”
“許光德?!?p> “咋了?”
“許正山那羊皮襖,居然問我過財(cái)了沒?”
“許光德是怎么想的,咱即便是名聲不好,和他是要緊的鄰家,這樣的缺德事咱還干不出來?!瘪R正榮也很惱火,第一次向著沈傳孝說話,理直氣壯。
“真不知許光德怎么想的,都這么多年了,我是啥人,他還不知道?”沈傳孝越說越氣。
“不行,我得去找找許光德。”沈傳孝說著,把煎餅往桌子上一撂,就要出門去,馬正榮拉住他的胳膊,讓他消消氣,別去鬧出什么亂子來。
那沈傳孝驢脾氣一上來,說啥也不聽勸,他掙脫了馬正榮的手,怒氣沖沖地去了許光德家。
馬正榮擔(dān)心他在氣頭上,如果和許光德動(dòng)起手來,傷了人,又要惹出些是非,她連忙圍上圍巾,跟著沈傳孝去了許光德家。
“許光德,你把話說清楚,你那只眼睛看見我拿羊皮襖了。”剛進(jìn)許家大門,還沒進(jìn)屋,沈傳孝就在院子里大聲喊。
門開了,李蘭芬的右臉紅腫著,看著怒氣沖沖地沈傳孝,一臉的驚恐。
“咋了,哥哥?!崩钐m芬問,聲音有些嘶啞。
屋里,許光德正躺在床上生悶氣,聽見沈傳孝來了,連忙穿上鞋子,走到院子里。
許正山也聽到了動(dòng)靜,從西邊的北屋里走出來,一臉疑惑。
“傳孝,怎么了?”
“大叔,我沒拿你的羊皮襖?!?p> “誰說你拿了?光德,這到底是咋回事?
“我聽他們說,傳孝哥哥,有了煮肉的方子,還煮出了羊肉,我就是問問,也沒說啥。”
“光德,你還得說啥,你當(dāng)我嘲,聽不出來?我是有了方子,有了方子就是你家的?全天下有方子的多了去了,都是偷的你家的?”沈傳孝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許光德,大聲爭辯。
“傳孝,你別生氣,都是光德的不對(duì),我替他向你賠個(gè)不是,他就這脾氣,你別怪忌他?!痹S正山說。
其實(shí),沈傳孝那天煮羊肉,許正山也聞到了味道,他還悄悄走出家門,站在沈傳孝家附近仔細(xì)嗅過,這肉味聞起來略帶羊肉的膻味,又有香料的清香,但花椒味道不對(duì),許正山知道,這并不是自己的方子。
馬正榮也走上前拉著沈傳孝:“光德,也別怨俺家恁哥哥生這么大的氣,他是坐過公安局,名聲不好,但小偷小摸之類的那些下三濫的事他是真干不出來?!?p> “哥哥,你千萬別生氣,丟了羊皮襖,光德也是著急,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我那臉,也是他把板凳子朝我扔過來,咂的。今天這眼能看見東西了。前幾天那眼腫的都睜不開了。你千萬別生氣?!崩钐m芬抱著自己的小兒子,走到沈傳孝面前。
許光德自知理虧,任沈傳孝一通理論,卻一句話也道不出來。
沈傳孝這才注意李蘭芬的臉,左眼瞼處一大片烏青,依然紅腫著,嗓子也啞了,看來這幾天,因?yàn)檠蚱ひ\的事,李蘭芬沒少生氣。
看許家也沒有一口咬定就是沈傳孝拿了羊皮襖,又覺得這件事如果被左鄰右舍聽見,鬧些笑話。在馬正榮的拖拽下,沈傳孝氣鼓鼓地走了。
“到底是咋回事?傳孝?”王太也掛念著來到了沈傳孝家。
“咋回事?見我有了方子,眼紅唄?!?p> “你那方子不是馮傳賢和你說的嗎?你和光德說一聲不就行了。”
“馮傳賢哪知道方子里每種香料的分量?人正不怕影子斜,我憑啥和他說?隨他怎么想,我沒拿就是沒拿。”沈傳孝怒氣沖沖地說。
沈傳孝多了個(gè)小心眼,馮傳賢只和他說了方子的種類,每一種香料的用量,馮傳賢并不知道,瘦高個(gè)也只是知道個(gè)大概,他想根據(jù)剛做的這只羊的味道,自己再重新給每種香料定好分量,那方子就是自己的了。
如果自己說了是馮傳賢的方子,那肯定有人還會(huì)去找馮傳賢,依照馮傳賢的性格,他是逢問就說,那方子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眼下,在自己的羊肉館沒開張之前,他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方子是打哪來的。
因此,即便對(duì)王太,他也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讓王太感覺他的方子并不完全取決于馮傳賢。
“你這只犟驢,不說拉倒,就等著背黑鍋吧,唉------。”王太嘆了一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