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姐被賣了
吃飽喝足，董仙羽竟感覺到一絲困意，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張彩鳳，你一個飯做了一早上了還沒做好?。肯碌氐难劭淳鸵貋砹?，到現(xiàn)在飯還沒端上桌，你要實在不想做，就回你張家去，我董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倍瓕O氏急言令色的吼道。
董仙羽從床上驚醒，郁悶道“這又是怎么了？”
這個習(xí)慣真是太差了，她前世先是被父親嘟嘟囔囔，后來又被母親整天的嘮嘮叨叨，只要她回家，那張嘴幾乎就沒停過，都給她嘮叨出心理陰影了。
一聽到別人罵人或者嘮叨，他就感覺到急躁，靜不下心來，甚至有種抓狂的感覺。
“看來以后得花點時間讓奶奶將這個毛病改掉，不要動不動就喳喳呼呼的，心臟真受不了??！”
大房的董張氏捏著碗筷的手一顫，心臟跟著繃緊“娘，我馬上就好了，今早去地里幫忙回來晚了，我……”
“好你個張彩鳳，你還學(xué)會頂嘴了，我老婆子說不得你了？我說一句你頂三句。
我董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進你這么個不孝的兒媳，你爹娘真是好家教，教出你這么個衰貨。
兒子生不好，女兒教不好，丟光了我董家的臉，一個個的都是吸血的魔鬼。”
董孫氏面上一寒，直接破口大罵，那聲音周圍幾家的鄰居都聽得真真的。
“奶奶，爺爺和爹他們回來了沒有啊？”董仙羽推開房門出來問道，她實在不想再聽到爭吵聲，只好轉(zhuǎn)移奶奶的注意力。
“不是讓你在床上歇著嗎？你怎么下來了？”董孫氏道。
董仙羽摸了摸后腦勺，笑著說道“我已經(jīng)沒事了，再說我都躺一天一夜了，實在躺不住了，我下來轉(zhuǎn)轉(zhuǎn)。”
“你呀，就是閑不住，這都晌午了，下地應(yīng)該回來了。”董孫氏抬頭剛好看到董正遠董老爺子等一行人，笑道“這不回來了嗎？”
轉(zhuǎn)身就黑著臉朝背著一簍青草剛進門的董仙羽喊到“四丫，沒看到下地的回來了嗎？還不趕快進去端水出來?！?p> 董仙羽打量四丫，一身看著小了一截的灰麻衣，到處是補丁，頭發(fā)枯黃枯黃的，因為滿臉汗水，不少頭發(fā)沾在臉上，瘦的皮包骨頭。
明明只比自己小兩歲，已經(jīng)九歲的她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身高，背簍都快拖到地上了，全靠她彎著腰吊著。
“奶奶，我去端水吧?！闭f著董仙羽就要去灶房。
“你這頭還沒好利索，馬上就要吃飯了端什么水？”董孫氏阻攔“四丫，叫你端水磨磨蹭蹭半天等我去端嗎？
這些賠錢貨，這是越養(yǎng)越懶，整天就知道偷奸?；车乩锞垢尚┮姴坏萌说氖?，耍那些個陰狠手段?！?p> “小羽啊，你可是咱們家的福星，更是奶奶的心肝寶貝，今早上大丫那個賤丫頭賣了七兩銀子，奶奶可全給你攢著，給你以后出嫁時當(dāng)嫁妝。”董孫氏一臉欣慰的道。
董仙羽想起早上自己剛醒過來時外面吵吵嚷嚷的，難道……
“奶奶，董……額，我是說大丫……”
“賣了，昨天說好價，今兒早上賣給了麻婆子。
本來是打算將四丫那個喪門星一起賣掉的，結(jié)果麻婆子閑那賤丫頭長的丑，只給二兩銀子，董張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阻攔，就沒賣的了。
你不是最不喜歡大房那兩個賤丫頭，一直嚷嚷著賣掉她們嗎？
等那四丫那個賤丫頭再大些，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到時賣了她，銀子全給小羽做嫁妝?！?p> 董孫氏說的眉飛色舞，灶房的董張氏卻嚇得魂不附體，四丫董仙凡更是慘白著臉。
“娘，你已經(jīng)賣了大丫，我就剩四丫這一個丫頭了，我求你別賣了她，我給你當(dāng)牛做馬都行?！?p> 董張氏撲通跪倒在地，整個人已經(jīng)臨近崩潰。
“我呸，留著這些賤丫頭干什么？整天好吃懶做，干個事情磨磨蹭蹭半天干不到點子上。
還有你這個掃把星，我看你就是克我們家，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不知道教好，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與人茍且，我董家的臉都快被你們給丟盡了?！?p> “娘，不是這樣的，大丫她沒有那么做，她是冤枉的。”
董孫氏氣急“哼，冤枉，眾目睽睽之下，她干出那等不要臉的事情，有什么可冤枉的？”
董張氏見婆婆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知道再說下去也無益，大女兒已經(jīng)被賣掉，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女兒也被賣掉。
隨手扯過董仙凡，將她按壓跪在地上“娘，我保證，以后不再讓四丫惹你生氣，我一定讓她多干活，我求你不要賣掉四丫?！?p> “奶奶，你不要賣掉四丫，我以后一定多干活少吃飯。三姐打我，我絕對不還手。”
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四丫雖然年紀(jì)小，但已經(jīng)懂得很多了，她平日里雖然爭強好勝。
但是自從董仙羽摔倒，奶奶賣掉姐姐，連自己也差點賣掉，沒人幫她們，娘也幫不了她和姐姐，她是真的怕了。
姑姑上次來，說高家莊有個叫小翠的女孩被她父母賣掉，給縣里大戶人家當(dāng)丫鬟，不到一個月就被活活打死，尸體都丟在了亂葬崗。
“董元江，看你娶的好婆娘，這是想干什么，逼我老太太去死嗎？”
馬上要吃飯了，董張氏為著這點事又哭又鬧的，董孫氏是煩透了。
董元江見自己老娘臉色不好，他是個孝子，哪能容忍自己婆娘這么對老娘，二話不說就上前。
“張彩鳳，誰讓你這么對娘說話的，我打死你這個惡婆娘?！闭f著皺起眉頭，那斗大的拳頭像雨點似的落在董張氏身上。
聽著董張氏的慘叫，董仙凡嚇得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她連忙上前拉架“爹，你別在打娘了，爹……”
可惜她人小，看到自己娘挨打，下意識上去拉她娘，卻不知反而限制了她娘活動，正好給了她爹肆無忌憚下手的機會。
董張氏幾次三番想躲，哪怕用手擋下也好，可是自己女兒在身邊，因為怕傷著她，只能乖乖忍受董元江的毆打。
在一旁的董仙羽完全是驚著了，她在這個大伯身上仿佛又看到了前世父親的影子。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對著母親家暴。后來和母親離婚，就把所有的不滿發(fā)泄在自己身上。
時常打的她抬不起手臂，見不了人，甚至像這樣大庭廣眾之下不顧他人目光，對著她拳打腳踢。
情急之下她沖過去
“住手”
“小羽，你干什么？萬一傷著你可怎么辦？你這才剛好。”董孫氏心驚膽戰(zhàn)。
而動手的董元江，看到這個娘疼的像眼珠子一樣的侄女，哪里還敢再動手，萬一誤傷了她，娘非得活劈了他。
“小羽，有沒有傷到？”董元海也緊張的過來詢問，這個女兒雖然是娘帶大的，平日里也與他們四房的人不親，但畢竟是他女兒啊，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沒有受傷，能不能不吵了，我好餓啊，我想吃飯。”董仙羽叫嚷，她最恨家暴的男人，因為上輩子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她真是恨極了他，也恨極了像他一樣家暴的人。
“行了，都鬧什么鬧？一天到晚都是閑的，吃個飯都吃不安生?！倍蠣斪酉赐晔趾浅獾馈靶∮?，頭好些了嗎？還疼不疼？有沒有那里不舒服？”
“爺爺，我沒事了，已經(jīng)不疼了。”
有這樣的親人真好啊，每時每秒都被人關(guān)心，時刻以自己為重。
這是她前世從未體驗過的，如果一家人都很和睦相處就好了，歡歡喜喜的把日子過起來。
也不知道大丫被賣去哪里了？還能不能回來，事情畢竟因自己而起。
吃飯時，男女各擺了一桌，董老爺子和大伯董元江，三伯董元湖，還有自家爹董元海一桌。
女桌就董孫氏和自己，大房的董張氏和董仙凡，封建但也重規(guī)矩，所以飯桌上都沒人說話。
董仙羽問了其他人，才知一大清早三伯娘董林氏帶著二丫董仙月回娘家去了。
自己的娘董錢氏帶著八歲的妹妹董仙音去趕集了，要到晚上才回來。
五叔董元清，三哥董輕云和二哥董輕鴻三人在鎮(zhèn)上讀書，過幾天才回來。
至于大哥董輕風(fēng)和四哥董輕鵬一大清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混了，不回來吃飯很正常。
大房的董輕塵因為常年體弱多病，又咳又喘，他是幾乎待在房里不出來的，每天吃藥像吃飯，花了不少錢，董孫氏因此極度討厭大房的人，覺得他們比那吸血的蚊子還要可恨。
二叔董元河當(dāng)初去服役，結(jié)果傷了腿，走路一瘸一拐，反正全家都不喜歡他就是了。
飯桌上董仙羽的飯都滿的往下掉了，董孫氏還一個勁的給她夾菜。
“你呀，正在長身體，又傷了腦袋，得多吃點，這女娃啊，要長的白白胖胖的才招人稀罕?！?p> 再看董張氏和董仙凡，兩人都低著頭喝野菜稀飯，桌子上的菜更是沒動筷子，盤子里的窩窩頭都沒動一個，全被董孫氏夾到了自己碗里，光喝稀飯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撐得下來。
董仙羽欲哭無淚，別人喝湯她吃飯，她還躥撮著賣了人家大女兒。這頓飯她是吃的既尷尬又難為情，奈何全家都習(xí)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