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耀對兵器、盔甲,沒有什么研究。他剛想告訴沈若別多想,就聽到了自己手機發(fā)出微信新消息提示音。——所有的人在他那里都是靜音,除了卓然。他一心不能兩用,不能回答沈若的問題,只好抬起左手攬過她,揉搓了幾下她的后腦勺,然后右手把手機舉到一個沈若看不清屏幕的角度,查看信息。
卓然:“我在不違紀的前提下查了沈若。給你整理了個word文檔。你看看吧,不用客氣哦!隨時報平安。我先忙了,一堆事兒?!?p> 趙耀放開沈若,由她站在忽然刮起的微風里,自己向別的方向邁了幾步。先囑咐卓然注意身體,然后打開了word。上面用黑色的字體赫然列著卓然的出生年月、地點,小學到大學的就學單位。原來她媽媽果然如她所說,失蹤了。而她的父親竟然是刑警,破過重大案件,一年半以前車禍而亡。
簡歷很簡單,還有幾個沈若的作品,電視劇也有電影也有,都沒聽過。在下面的內(nèi)容,被卓然標紅了:“韓浩宇在微博發(fā)過一張照片,內(nèi)容是和沈若在清香居的合影。同一晚,楊文靜被殺。也是在同一晚,星灣80層有個party,你的前上司克里斯·尤迪特也在場?!?p> 趙耀收起手機,看了看還在原地發(fā)呆的沈若,回到她身邊?!霸趺礃??”
“什么怎么樣?沈若回過神來。這個男爵堡里,會不會有尸體?王柴是不是真的殺了人,藏在這里?可惜,展品里沒有中世紀盔甲。我們再進去找找吧?!?p> “行啊,”趙耀說,陪著沈若重新進入,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句,“話說,事到如今,你那個叫王柴的導演,其實和這個男爵堡,沒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吧?!?p> “怎么沒有?他提到過這個地方,還想找一個著名建筑師改造呢。說這是他的產(chǎn)業(yè)。我們是不是該在當?shù)卣覀€什么單位查查,這個私人博物館的產(chǎn)權到底在誰那里?”沈若的腦子飛速運轉。
“什么著名建筑師?他想找人改造房子這種事,你都知道啊?!?p> 趙耀說完這句話,盯著沈若的臉,查看她的反應。沈若只覺得自己的胃一陣抽搐,壞了,——陪自己從克里斯·尤迪特那里弄到地址與《影堂集》做對比的人,是未來的趙耀,結果沈若一直默認現(xiàn)在的趙耀也清楚。
壞了壞了。
她假裝看展品沒聽見,趙耀又換了個句型問了一遍。沈若開始反擊,“你怎么會德語?。繉α?,你不是建筑師嗎,你怎么不干了?”
趙耀心里,自然也有一段往事不愿意提及。其實,他這幾年一直躲著克里斯·尤迪特。其中的原因,正是未來的趙耀敢于重回克里斯的工作室、而且基本保證不會與現(xiàn)在時空的自己撞上的原因。
趙耀拉了拉沈若的衣衫尾,環(huán)顧四周,皺了皺眉頭,“我看著里面的確沒有什么盔甲。那邊倒像個小小的教堂,以前歐洲貴族有的人家里有自己的教堂,看起來像關著,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去看看?!?p> 兩個人就這樣帶著對彼此產(chǎn)生的防備,停止了各自的試探,一起走出城堡的另一側,向著趙耀口中的小教堂走去。趙耀在門口試了試,鎖著,他正在想怎么對付那把鎖,沈若推開了窗子。她得意地看了看趙耀,但很快蔫了——趙耀的大長腿神奇般地邁上窗臺并且整個人爬了上去,她卻一籌莫展。
趙耀似乎覺得她這個狀態(tài)很好笑,伸出手,“握住?!彼f。
沈若拼命搖頭,“不可能的,我怎么著也是個九十多斤的人,”嘴上這么說,手腕還是很誠實——沈若把人家趙耀伸過來的大手緊緊抓著,但是連叫幾聲白白發(fā)力,都上不去。
趙耀蹲在窗臺上,哈哈哈哈笑了半天。
“你瘋了吧?”沈若的臉都紅了。
“我是被你笨瘋了,我是被你氣瘋了。你這么緊張干嘛,大姐!你放松,你渾身都是緊的?!?p> “我怎么放松啊?我現(xiàn)在就很放松啊!你怎么知道我渾身是緊的?你說啥啊,哎呀,我都聽不懂。”
“把自己交給我?!摆w耀說。沈若正好在這一刻看著他的眼睛,像有魔力一樣,一瞬間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然后,被他一把拉了上去,另一只手也落到了他的手里,被他緊緊抓住。
兩個人在幾乎比沈若還高的窗臺上,面對面,手拉手,站在充滿寒意的柏林秋風里。趙耀首先收回目光,往教堂里面看了看,有圣相,有座椅,有燭臺,這里是個小小的禮拜堂。
“這窗臺真高??!”沈若尷尬地說。
趙耀沒理她,他微微下蹲了兩寸,商量都沒和沈若商量,橫抱起她,跳了下去,穩(wěn)穩(wěn)落地。
“哦,那個,謝謝你。”沈若說。
“我看你肯定超過一百斤?!壁w耀吐槽她。
“當然了,我早飯至少吃了五斤下去好嘛!”沈若不服。
兩個人的手自然而然牽在了一起,也許是環(huán)境太安靜太昏暗了,需要彼此的溫度。也分不清誰帶著誰走,在禮拜堂轉了一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沈若有些失望,同時也許有些慶幸:畢竟真的發(fā)現(xiàn)了尸體,也很嚇人。這時候趙耀一動不動,好像在想什么。沈若隨著他的目光,四處游弋。趙耀走向一個角落,沈若的嘴巴張大——發(fā)現(xiàn)那里有個通往地下的樓梯,可是很容易被忽視。
沈若由衷感慨:“學建筑的就是厲害??!”
趙耀又被她逗笑了,“這和學建筑沒有一毛錢關系,只要心細大膽就行?!彼罩氖值牧Χ燃哟?,一起走下樓梯。地下室冰涼透骨,沈若的眼睛習慣了光線之后尖叫了一聲,跌在趙耀懷里。
這里擺著十幾具棺材。
“沒事,”趙耀知道沈若在害怕什么,“貴族家、王室家的教堂有這樣的現(xiàn)象,其實就是墓地。你在書上看到某個伯爵、某個公主葬在某個教堂,實際上就是這個意思?!?p> 沈若做了幾個深呼吸,看著大大小小的棺材,最小的那個,可能屬于一個幼童。由堅實的石柱撐起的這個空間,雖然不曾分成幾個房間,但是確實被劃成了視線上的幾個不同的部分。趙耀拉著沈若的手依次去查看,竟然真的看到一個和“影子”先生肖像畫里一模一樣的一副盔甲豎立在一個角落。時間仿佛凝固了,趙耀和沈若站在五六米遠的地方,都屏住了呼吸。他們一起看到盔甲的左臂輕輕地抬起了一下。
趙耀看了沈若一下,試圖安慰,沈若卻做出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動作,“出來!裝什么神弄什么鬼嚇唬什么共產(chǎn)主義接班人!”她甩開趙耀的手,向前大步?jīng)_向那副盔甲。
“臥槽這女的這么愣!”趙耀的反應也不慢,一把拉住她。把她往樓梯口拖去。
“你別這樣!沒什么神秘的!大不了就是老鼠什么的動了動,我們來都來了,不能就這么走!”沈若掙扎著,死活不肯上樓梯,忽然被趙耀裹在了懷里,他低下頭,好像是吻著她的耳朵和頭發(fā),輕輕對她說:“我知道,但是那后面絕對不是個老鼠,應該是個人。我們先出去,給他機會撤離,聽話好嗎?”
沈若口里“嗚嗚咽咽”,還在反抗,趙耀沒辦法,只好“勉強”吻了她。然后,一把橫抱起她,抱著她走上樓梯。整個過程中,他沒有看路,而是看著她,他用眼睛和她說,意思是:“聽話,這很重要,相信我?!?p> 他抱著她到達教堂門口,又和前面的方法一樣,從窗臺離開?!耙黄鹋埽瑒e回頭。”他說。沈若跟在他后面,聽到他的雙肩包啪嗒啪嗒拍著他的背,直到自己彎下腰喘氣。
他沒有等太久,問她感覺怎么樣,然后和沈若解釋:“那里面的結構,絕對有其他的出口。有人在那里。不是老鼠。老鼠不可能移動得了那種盔甲。他是想把我們嚇走。也算是不想傷害我們吧?!?p> 沈若還在呆滯當中,信息量太大了,何況趙耀剛才那樣“撩撥”自己,太過分了。“你膽子真大啊,”趙耀看著她又像個班主任似的笑了,“那叫一個猛沖,我都拽不住?!?p> “報警吧我們,怎么樣?但是我沒想好怎么說,就說我們是不小心闖入的游客,在下面看到了怪東西?”
趙耀聽這著沈若的話,拿下雙肩包,找了瓶水打開給她,看她喝了一口,自己接過來又喝了一口,完全沒在意沈若喝過。他似乎一直在思考,“行吧,就這樣說?!?p> 警察在電話里拒絕了出警,堅持認為那是私人領地,又是教堂,并且嚴肅勸說趙耀不要再進去。趙耀掛了電話,看著沈若,臉上浮上來不甘心的表情,“臥槽我被你傳染成大愣子了——我們再下去看看?!?p> 這次,地下墓室一片真正的寧靜,沒有人也沒有老鼠。沈若提醒趙耀別碰觸盔甲,免得留下指紋??缀竺妫c墻壁之間有狹窄的縫隙,從側面就能看到,干涸的數(shù)條血跡,凝固在盔甲背部,在這神靈遺忘的地方。
編劇陳綠
控制住字數(shù)了啊哈哈哈哈 謝謝“三千院夜鴉窮詞說名字夠12個字就行” 謝謝“我是你的友人啊君上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