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部分犯罪的人都是正常人

　　趙耀飛速沖出房間，沈若跟著跑出去，但是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只聽到追逐的聲音。對于她來說，剛剛的那一縷驚悚的氣氛也消散殆盡。她向著樓梯的方向跑去，然后向下，尋找，向下，尋找。一樓的廁所外面，這里的工作人員和趙耀在拍門，里面?zhèn)鱽砑饨新暫涂裥β暋?p>　　“我能踹門嗎？”趙耀看著工作人員。

　　“不能?！惫ぷ魅藛T不愧是和“靈異建筑”與“事兒逼劇組”戰(zhàn)斗多年的人，“而且，你們帶來的人，你們負(fù)責(zé)處理。先別報警。我們這種地方一旦報警，怎么弄？旁邊還開著戲呢！”

　　趙耀趁著里面消停了一會兒的機(jī)會，提高聲音說：“門撞壞了我陪，人砸傷了我打120，行了吧？”里面接著又傳來一次詭異的笑聲。

　　“這樣，”趙耀攬著工作人員，“你去后窗截著他，別讓他跑了。”

　　工作人員完全不領(lǐng)情，“你可別在我這里充富貴，我們這里什么有錢人沒見過。你帶來的朋友你管，而且別撞門，你撞門我就報警。以后讓老板看到鎖換過那我怎么解釋？是我讓你們進(jìn)來的？是你們偷著進(jìn)來的？”

　　沈若打斷他們，“算了，我們走吧?！?p>　　“走？”趙耀弄不懂沈若是要演戲還是什么，又去拍門。

　　“不能走啊，”工作人員一把拉住了趙耀，“你們認(rèn)識的人，你們不帶走？五年前那個神經(jīng)病就是在這個廁所發(fā)瘋的，你們留給我，我怎么辦？”

　　“臥槽?！壁w耀也只有罵臟話的份，“那你覺得我能怎么辦？”

　　工作人員振振有詞，“當(dāng)然是負(fù)責(zé)到底，把他勸出來?！?p>　　“臥槽。”這次是沈若罵的，她告訴趙耀，“你等一會兒，我打個電話?！?p>　　沈若把電話打給了夏新穎，“沒在寫吧？”

　　“臥槽，”夏新穎也罵臟話，“你煩不煩，老娘在開會。幸好是電話會議，但是你電話一來，給斷了。你給我發(fā)微信?！?p>　　夏新穎說完就掛了。沈若問她，“我把學(xué)校各種群都退了，咱們學(xué)院到底有沒有一個叫安吉齊奧的？學(xué)表演的？或者咱們后面有沒有一個得了神經(jīng)病的老想過戲癮的男的？還詐騙過？”

　　夏新穎很快回復(fù)：“就是安吉齊奧本人啊大姐！別煩我了！”

　　沈若已經(jīng)滿意了。她走回廁所門口，敲敲門。“安吉齊奧，你說的過戲癮那位，四處詐騙那位，不是你學(xué)長，是你自己，對吧？你也沒回家鄉(xiāng)，還在四處招搖撞騙呢？”

　　里面沒有了聲音。沈若覺得要加大火力，“你到底會不會開車？我讓韓浩宇找誰問問清楚，他借的車真的是你的？還是你忽悠別人的？你在劇組拍戲，本來挺好的，你非要摻合進(jìn)來我們的事兒干嘛？”

　　里面依舊沒有聲音。

　　工作人員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沈若加油。趙耀沒了耐心，一腳踹開了門，隨著工作人員也開罵，趙耀直接上去把縮在角落里的安吉齊奧拽了出來。安吉齊奧尖叫著，趙耀讓工作人員別罵了，“打開手機(jī)，拿出收款碼，要多少給多少！”

　　一出大門安吉齊奧就安靜了下來。趙耀四處找了找，看到了一家肥腸面線館，依舊拽著他，往那邊走去。

　　除了趙耀點(diǎn)了碗肥腸面線，安吉齊奧和沈若都只要了一瓶礦泉水。

　　“審訊吧，沈若老師?！?p>　　“不用了。學(xué)弟，你回去拍戲吧。何必呢?！鄙蛉粽f。安吉齊奧愣了一會兒，拿起那瓶水，離開了肥腸面線店。

　　“有意思？你這什么意思啊，沈老師？”趙耀的肥腸面線剛到，他嘗了一口，太燙，等著沈若回答。

　　“我不是說了嘛，動機(jī)。動機(jī)最重要。我們曾經(jīng)以為安吉齊奧說的過戲癮，是一種動機(jī)，就是那個假安娜，小王，中介，店員，總統(tǒng)夫人，不管她是誰，她要研究別人，模仿別人，扮演別人，現(xiàn)在看，不是。過戲癮這種文藝清新路線，只能是安吉齊奧這種人的動機(jī)。是他摻合進(jìn)來，扮演偵探，扮演優(yōu)秀熱心校友，擾亂了我們思路。”

　　“誰說的，”趙耀又吃了一口肥腸面線，“你怎么能確定，安吉齊奧不是柳心出租房對面那套房子的租戶？”

　　“哦，趙老師，原來你這樣推理過。我不能認(rèn)同。”沈若也要了一雙筷子，去嘗他的米線，“媽啊，真好吃。話說不是飯點(diǎn)兒，怎么這么餓？”

　　趙耀叫老板，再點(diǎn)一份，然后還要了兩個雪碧。

　　“啤酒吧，換成啤酒?！鄙蛉翩移ばδ槪拔矣X得我欠你太多了，你剛才又花了一筆錢。所以我必須耐心給你解釋，趙老師，那就是，安吉齊奧這種人的動機(jī)，正常人都沒有。事實(shí)上，作為一個寫懸疑劇的編劇，我堅持大部分犯罪行為都是正常人做的。安吉齊奧絕對是個擾亂我們思緒的插曲。換句話說，如果安吉齊奧就是王志偉另一套房子的租客，他和假安娜是什么關(guān)系？和其他人是什么關(guān)系？他怎么如此巧合和韓浩宇進(jìn)了同一個劇組？”

　　趙耀給沈若倒酒，兩個人干杯，“這樣說吧，正常人的動機(jī)，連我這種非編劇人士也懂，色，對吧，奸殺案都是為了色，我感覺可以排除。情殺？不像。剩下的，滅口？暫時保留。還有什么？金錢，就剩了這個。”

　　“還有復(fù)仇呢?！鄙蛉艉戎【疲m然是常溫的，但是配著肥腸面線非常爽。她又加了一點(diǎn)醋和辣椒粉進(jìn)去。

　　“先說錢。拍戲要用到大量資金吧，哪怕是小制作。弄些神神鬼鬼的事，如果是為了錢，我能信。”趙耀很堅定。

　　沈若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嘛，《陰風(fēng)颯颯》和《尸妹》都屬于拍完了沒有下文的那種。如果是騙到過土豪投資，確實(shí)是有洗錢或者其他的嫌疑?？墒沁@兩個劇組都聯(lián)系不上，不好查。怎么辦？”

　　“這個有兩個辦法，一個問警察，一個是，問你們劇組亂搞錢、拿回扣之類的人，怎么轉(zhuǎn)移那些錢？”

　　沈若想起了“橄欖大大”的操作，又想起了柳心父母堅持說柳心依舊在向家里打錢的事。

　　她打電話給米夢佳經(jīng)紀(jì)人，查詢米夢佳的類似行為。對方想了半天，“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總之，她的錢如果說是存下來或者投資，確實(shí)也不見得。我覺的她經(jīng)濟(jì)上一直靠父母。片酬不算多，也不算少，感覺都花在算命上頭了?！?p>　　吃碗面線，沈若和趙耀回到賓館，沒想到目睹一場世紀(jì)大戲，“橄欖大大”被警察帶走了。

　　環(huán)導(dǎo)兒幾乎是帶著哭腔宣布給大家放假，并且一個屋接著一個屋子地去穩(wěn)定情緒。沈若找不到韓浩宇，一直著急。趙耀親自監(jiān)督她：“寫劇本吧，什么也別想，拿到錢與否也別想?！?p>　　到了晚上，韓浩宇才出現(xiàn)，他打聽到了關(guān)于“橄欖大大”的重要八卦，“這位大姐被抓，絕對不是簡單的從劇組拿回扣的事兒，是正兒八經(jīng)金融詐騙。”

　　“那這個組怎么辦？”

　　“查唄，只要制作公司沒事兒，這個組的資金斷不了，就能拍。”

　　趙耀嘻嘻笑著，“我跟著你們影視圈混，真是見世面了，你們都不是很驚訝?！?p>　　“也不是不驚訝，我做編劇的第一個戲，導(dǎo)演就因?yàn)榻鹑谠p騙被抓了，不過不在我面前?！?p>　　韓浩宇故意做了個鬼臉，看來心情好了些，“我不敢和沈老師比，但是到劇組抓黃賭毒的場面我是沒少見。”

　　趙耀想起來，韓浩宇還不知道白天安吉齊奧的事兒，就把這門課給他補(bǔ)上了。

　　韓浩宇低著頭，“哦，這么說，我沒那么生氣了。他就是個傻逼唄。我得問問我經(jīng)紀(jì)人，片酬拿到第幾筆了?！?p>　　韓浩宇開始專心發(fā)微信，忽然抬起頭，“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柳心給家里轉(zhuǎn)錢也可能有問題是吧？”

　　“嗯。但是找她家里人問，得多費(fèi)勁啊?！?p>　　“柳心也給過我錢，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莫名其妙，錢不少，10萬，她不讓我問原因，讓我取現(xiàn)，交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