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劉彩琴、尹秋鈺和蕾蕾的臉色都在這一刻變得煞白無比,“完蛋了”“死定了”“沒希望了”之類的負(fù)面情緒在她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前者倒還好,身為『御魔堂』弟子,劉彩琴有著充分的和魔門修士打交道的經(jīng)驗,在負(fù)面情緒升起的瞬間便迅速打消了念頭。
但尹秋鈺和蕾蕾就沒那么好運了,她們兩個都是土生土長的『綺夢臺』弟子,別看嘴上一口一個魔教徒,實際上業(yè)余的很,眨眼間便陷入到了驚慌和恐懼之中,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而引發(fā)著一切的始作俑者方默,此時正暗中給魏珂發(fā)去傳音。
“魏珂,這三個人你打算怎么處理?”
“咦?小魂你沒有主意嗎?”
“我能有啥主意!我在外面幫方龍護(hù)法,本來玩的好好的,結(jié)果一回來就看到你守著三個吊死鬼!”
方默沒好氣道。
要是別的考生也就罷了,可劉彩琴這家伙卻是個大麻煩,稍微處理不好就容易引來『御魔堂』的針對。
他倒不怕這些人調(diào)查自己的身份,僅憑『御魔堂』那點三腳貓的水平,絕無可能捕捉到『替死奪舍秘法』的痕跡,而“原方默”的身份清清白白,是毋庸置疑的『白駒帝國』公民,『義俠宗』宗主方青虹之子,他本人更是如今的『義俠宗』代理宗主。
真要深挖的話,或許還能和『太虛殿』扯上點關(guān)系。
但唯獨不可能是魔門修士!
奈何之前被面具人陳青擺了一道,提前察覺到方魄在調(diào)查他們,一手禍水東引讓『御魔堂』得到了“方魄即是面具人”的假情報。
現(xiàn)如今,倘若劉彩琴在自己這邊出了什么意外,『御魔堂』的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來一手先斬后奏,那自己可就有的頭疼了。
“遇事不決!記憶迷幻!”
魏珂?zhèn)饕舸蛉さ馈?p> 方默搖了搖頭:“不行。”
尹秋鈺和蕾蕾還好說,但劉彩琴身為『本命境』3階修士,比自己高出一個大境界還多,又有『虛實臉譜』這種隔絕感知,防御精神攻擊的『本命法器』,想要靠著『記憶迷幻法陣』掩蓋她的記憶,成功率極低。
哪怕真的成功了,待她回到『御魔堂』做個全身體檢,也很容易被查出異狀。
歸根結(jié)底還是境界太低,換做五年前的『禁魂魔尊』壓根不會有這種煩惱。
“這樣呀……那該怎么辦?”
這下子魏珂也沒主意了。
說完以后,魏珂有用奇怪的語氣補(bǔ)充了一句:“奇怪,這種事情不都應(yīng)該是小魂你自己決定的嗎?這次怎么詢問起我的意見來了?”
“她們要攻擊的是你,怎么處理當(dāng)然應(yīng)該由你決定?!?p> 方默一本正經(jīng)道:“不過你的感覺也沒錯,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確實是一個獨斷專橫的人?!?p> “這樣呀。”
魏珂點了點頭。
“好!我決定了!”
最后這句話,魏珂沒有用靈力傳音,而是直接說出口來!
下一刻,劍光一閃!
完了完了!
這下子徹底死了!
尹秋鈺和蕾蕾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等等!”
劉彩琴也連忙開口叫停。
她完全沒料到魏珂會突然對自己出手!
正常情況下,自己被邪道修士抓住,面臨的難道不應(yīng)該是殘忍的拷問和痛苦的折磨嗎?對此,早在加入『御魔堂』時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便是為正道獻(xiàn)身也義不容辭。
可現(xiàn)在……
你倒是拷問我呀!
沒有。
甚至沒有任何交流,魏珂直接一劍斬來!靈力受到封禁的她們完全無法抵抗淬體境6階修士斬出的劍氣!
想來甚至有點荒唐。
調(diào)查魔教徒的是她。
出手偷襲的也是她。
打不過落荒而逃的還是她。
劉彩琴在被倒吊著的這段時間里想了很多,總感覺魏珂和她曾經(jīng)見過的邪修一點都不像,尤其是那雙澄澈的眼眸,全然不似那些被利欲熏心的瘋狂邪修。
思來想去,劉彩琴下定決心,如果還有機(jī)會的話,她要好好和魏珂聊聊。
而后,方魄歸來。
就在劉彩琴松了口氣,認(rèn)為自己的“倒吊人生涯”終于要結(jié)束之時,那個叫方魄的少年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關(guān)注自己三個大活人,而是徑直走到那鬼修少女的身邊,噓寒問暖。
直至此刻,劉彩琴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
她曾經(jīng)和不少邪修打過交道,甚至還憑借自己擅長魔門功法的特性,混入過某些小型的邪道組織。
但在接觸的過程中,劉彩琴發(fā)現(xiàn),以自己的世界觀往往難以理解那些邪修的思維,或許前一刻還在酒桌上如常人那般交杯換盞,下一刻就突然掏出兩個蠕動的眼球丟入酒杯,還盛情邀請大家品嘗一下某人的特制酒水。
她難以從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屬于活人的人性,反倒時常穿過那層虛偽的皮囊,看到其內(nèi)部裹挾著的,冰冷污穢的鮮血。
就好像之前的王輝和面具人。
但方魄和魏珂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無論是前者眉宇間的細(xì)微的關(guān)切與后者看似溫婉的笑容中夾雜的那抹孩子氣的小狡黠,都給劉彩琴一種真實、鮮活的感覺。
倘若不是提前知道,她甚至壓根不會往“邪道修士和他的鬼修仆從”這方面想,反倒更像是一對相互信任的友人,彼此關(guān)心的知己,亦或是能夠吐露心聲的靈魂伴侶。
或許……是自己哪里搞錯了?
產(chǎn)生這種想法的劉彩琴不由得開始回憶起之前的事情,那個摘下面具的人,真的是方魄本人嗎?
不行!這一點要仔細(xì)核對!
抱著這個念頭,劉彩琴便要開口。
與此同時,魏珂出劍!
“等等!我有話要……”
咔!
劍落。
話沒說完的劉彩琴只感覺一陣失重感傳來,下一刻,整個人已然摔在了地上,以頭搶地。
沒……沒死?
劉彩琴顧不得臉上沾染的塵土,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一旁同樣摔落的尹秋鈺和蕾蕾二人也都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嘖,你變了?!?p> 方默唏噓的聲音響起。
“有嗎?”
魏珂疑惑。
“你變的善良了?!?p> 方默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dāng)初初見魏珂的時候,她給自己一種瀟灑女俠客感覺,劍眉星目間滿是冷漠的戾氣。
后來方默才知道,那是魏珂對人渣方檜的憎恨。
“哈哈,或許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魏珂笑道。
方默的臉色瞬間黑下來了。
我說你變善良了你說你近朱者赤?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說反話罵我呢?
不!不對!
說正話更是罵人啊!我『禁魂魔尊』不要面子的嗎?
似是從方默的臉上讀出了他的想法,魏珂嘻嘻一笑,沒再多說什么。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摔落在地的劉彩琴三人,道:“你們可以走了,以后不許再來找小魂麻煩!”
尹秋鈺和蕾蕾爬起身來,臉上依舊帶著心有余悸的神情,不解的看向魏珂。
一旁的劉彩琴已經(jīng)回過神來,起身抱拳拱手道:“方魄道友……”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方默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劉彩琴微微皺眉。
方默說的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而非“我不是魔門修士”,這讓她有些在意。
尤其聯(lián)想到那個時不時出現(xiàn)在魏珂身旁的空間通道,通道的對面顯然不是某種儲物法器,而是一個有些荒蕪,但無比真實的空間。
“你究竟是……”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情報可以賣給你?!?p> 方默再一次打斷了劉彩琴的話。
“情報……如果是有關(guān)魔門修士的情報的話,無論多少靈石我都愿意支付!”
劉彩琴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方默笑了笑,笑容中夾雜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含義。
劉彩琴只感覺一股莫名的冷意襲上心頭,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一旁的尹秋鈺見狀,顧不得心中的畏懼,直接擋在劉彩琴的身前:“你想干嘛!魔教徒我警告你!不許打彩琴姐的主意!”
“哦?”
方默輕哼一聲,目光又落在了尹秋鈺的臉上。
尹秋鈺被盯得發(fā)毛,臉色瞬間一片酡紅,嬌喝到:“你那是什么眼神!可惡!流氓!”
“哈哈哈哈!不愧是流氓小魂,這次可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認(rèn)為了!”
魏珂的笑聲在方默腦海中響起。
“別鬧。”
方默懶得搭理她,他覺得自己再不解釋一下的話怕是容易有損威名。
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枚淬體丹?!?p> “什么?”
尹秋鈺和劉彩琴都是一愣。
方默笑了笑,也不解釋,直接道:“『青山門』陳青,你們可以留意一下這家伙最近的動向,至于幕后之人,據(jù)我所知名字應(yīng)該叫做張丕,本命境巔峰修為?!?p> 說實話,倘若不是之前一直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方默早就想把關(guān)于陳青的情報透露給『御魔堂』了。
他手頭上的麻煩事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能有劉彩琴幫自己分擔(dān)走“追查魔教徒”的任務(wù),等最后自己直接去收正義值,那就再好不過了。
至于劉彩琴是否會將情報反饋給自己?開玩笑!他可是獅子嶺王旺!是劉彩琴的救命恩人!正義的伙伴!
借著眼下這個機(jī)會,方默正好將陳青和張丕的事情告訴劉彩琴。
甭管她信不信,至少先混個耳熟。
“希望彩琴姑娘這次不會再打草驚蛇了?!?p> 聽到方默故意加重讀的“再”字,劉彩琴不由得有些尷尬,顯然這是在說她上次跟蹤王輝反落入陷阱的事情。
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
劉彩琴又看了方默一眼,神色復(fù)雜道:“青山門陳青……我記住了,感謝方魄道友提供的情報,如果屬實的話,在下定當(dāng)感激不盡?!?p> “大可不必如此,我們這是公平交易,只求彩琴道友日后不要再來糾纏就好?!?p> 方默淡淡道。
……
待到劉彩琴三人滿懷疑慮的離開小院,魏珂這才湊上前來:“小魂,她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當(dāng)然不會,我的身份本就有問題,經(jīng)過今日的交流后,估計會越發(fā)加深劉彩琴對我的懷疑。”
“那你還放她們走!”
魏珂有些著急道:“她們?nèi)绻盐沂枪硇薜氖滦麚P出去的話……我倒是不怕!但小魂你可就……”
“放心,不會的?!?p> 方默望向三人消失的方向,自信滿滿。
——————————
地29號院。
劉彩琴的房間中。
“哎呀疼疼疼!輕點!咬到我手啦!”
尹秋鈺坐在床上,左臂伸直,痛的齜牙咧嘴。
此時正有一只半米多高的小型食人花趴在她的面前,血盆大口合攏,死死咬住尹秋鈺的手腕。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尹秋鈺手腕上的一個黑色手環(huán)被咬斷,“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
下一刻,被封禁的靈力重新恢復(fù),尹秋鈺忙收回手,輕輕搓揉著手腕。
不僅是她,一旁正在操縱小食人花的蕾蕾以及坐在不遠(yuǎn)處發(fā)呆的劉彩琴,手腕之上都有著一道紅色的勒痕。
只能是,不愧是『禁魂魔尊』出品的『封禁手環(huán)』
“彩琴姐,你在想什么呢?”
尹秋鈺見劉彩琴愁眉不展,關(guān)心的湊上前問道。
“青山門陳青……”
劉彩琴念叨了一聲。
尹秋鈺登時小臉一板,怒道:“彩琴姐!你別聽那個魔教徒的!那家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流氓!江湖騙子!下次咱們多叫些人!把他倒吊在房梁上!不!吊在大門前!”
“別擔(dān)心,我沒有相信他,我只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劉彩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了,不想了,待到明日我把方魄和那個鬼修的事情上報給堂主,讓堂主來決斷吧,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好!彩琴姐姐你也注意休息!明天還要參加考核!”
尹秋鈺和蕾蕾起身,和劉彩琴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朝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
嗡嗡嗡~
一陣為不可聞的震鳴聲響起。
劉彩琴狐疑地伸手入腰間,掏出一張白色符箓。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張符箓對應(yīng)的應(yīng)該是她曾經(jīng)留給王旺道友的『傳訊符箓』吧?這么晚了找自己,是有什么要緊事?
這么想著,劉彩琴激活了符箓上的留言。
“劉姑娘,你們這一屆的考生中是不是有一個叫陳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