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鄒兆民趕緊阻止又解釋:“我王息怒!此事全賴我們思慮不周。”
義渠駭毅然不依不饒,他怎么也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反問鄒兆民:“義渠國興師動眾,好不容易擊敗了匈奴可汗,奪了左賢王的地盤,為什么要拱手讓人呢?這么重要的軍國大事為何不稟報他?”
鄒兆民就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因為這是由渠的決策與命令,他們沒敢多想歷來無人敢不聽,無人敢不尊。事已至此,他只好一味地向義渠駭請罪。正因如此,義渠駭越發(fā)覺得自己占理,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鄒兆民深知義渠駭正在氣頭上,此事如若一味地糾緾下去,勢必會影響他們的君臣關(guān)系。更何況出使匈奴的還是他,說什么都脫不了干系?可是義渠王做事歷來一意孤行,除了張焱恐怕天下無人能勸得動他?
面對這事他思前想后,突然靈光一現(xiàn)夜幕降臨后,他將上次賞賜的匈奴女俘挑選幾名姿色絕佳者,偷偷地送進宮并備些宮里沒有的山珍野味。見到義渠駭趕緊說:“我王苦悶,心中不爽,我特來為您解憂助興。”
“你這唱得又是哪一處?難道是為白天的事情來收買我的?”義渠駭問。
“非也!我見王上心中不悅,特來陪您!俗話說得好‘相爭兩蝸角,所得一牛毛,不如來飲酒。’我一無所求,絕無二心更無非分之想?!?p> “那好,既然我們已約定,除了喝酒助興別的一概不許提!這也是君子之約,淡如水?!?p> “來,為我王斟酒,請!”
“好,滿飲此樽!…再來…”
他們倆觥籌交錯,把酒言歡。鄒兆民擠眉弄眼示意女俘好生侍候義渠駭,并安排王宮里的舞姬跳起了具有秦人風(fēng)情的舞蹈。在酒精的作用下,義渠駭看著眼前的舞蹈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他和羋月一起柔情蜜意的美好時光。睹物思人,他似乎靈魂出竅,一肚子的煩惱無處發(fā)泄,盛怒之下將酒樽、食案摔得支離破碎。
鄒兆民還想讓女俘夜里侍寢,卻被統(tǒng)統(tǒng)趕出來。王妃烏氏宏聞知趕來把他狠狠地訓(xùn)斥一頓,不禁黯然傷神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竟然無人能懂,反倒落了個里外不是人,末了只好悻悻而退。
第二天,張焱領(lǐng)命從高奴城急匆匆地趕來,一見面義渠駭就劈頭蓋臉地問:“想必你已知曉,所謂何事找你來?我們千辛萬苦攻占了匈奴數(shù)千公里的草原牧場為何要送予他人,你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張焱絲毫不懼,斬釘截鐵地答道:“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是王叔執(zhí)意要送給匈奴谷蠡王,至于其中的原因,你我才智有限,斷然不知其中緣故?或許天機不可泄露,我也問過王叔,他卻未曾明確答復(fù)。或許只有時間才能詮釋這其中的道理?!?p> 義渠駭聽聞大笑不止,說:“大家聽聽這個解釋能站得住腳嗎?就連三歲小孩聽后都覺得可笑,但這卻是我們的大將軍所言,能說服大家嗎?好了,多說也無益,只要王叔還在,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樣?請你把義渠軍的兵符留下!我先替你保管,以觀后效,如若匈奴人數(shù)年不來犯境,這兵符仍然歸你。然后去把匈奴的使臣打發(fā)了,事情的輕重緩急你自個掂量,切莫激怒了匈奴人引火燒身,一切后果自負(fù)?!?p> 張焱氣得臉色鐵青,朝堂之上他是戎王,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敢放肆。于是他也不為自己辯解,就悄悄地離開了。義渠駭還想任命鄒兆民統(tǒng)領(lǐng)義渠軍,但他堅決推辭不受,無非心存芥蒂,擔(dān)心這樣做會進一步加劇義渠駭與張焱之間的君臣矛盾。
義渠駭又想到了扈三從,但他掌管全國的稅賦,哪還有時間操練兵馬?他思來想去,誰也不合適,干脆自己掌管義渠軍算了,這樣一來絕不會讓王權(quán)旁落,杜絕發(fā)生欺瞞他的事情。
今天奪了張焱的兵權(quán),義渠駭心中十分欣慰,他刻意留了幾個心腹重臣在王宮中飲酒作樂。這一夜,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酒性所至,傾刻間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一日國中無事,義渠駭覺得王宮中苦燥煩悶,于是找來鄒兆民、扈三從等人準(zhǔn)備前往郁郅城游覽狩獵。他們剛出城未走多遠(yuǎn)就聽見后面有人追趕而來,侍衛(wèi)稟報說:“姜戎王帶人追趕而來,有要事上奏。”
義渠駭急忙命令道:“停下,且聽姜戎王又有何事?”
不一會兒,姜戎王的馬車緩緩駛來,大老遠(yuǎn)他就將頭伸出窗外大喊:“我王等等,老朽有事稟報。”
義渠駭下馬來,看到昔日里威風(fēng)凜凜的義渠國兵馬大將軍,如今華發(fā)叢生,兩鬢斑白,竟然衰老成這般模樣,只能感嘆歲月不饒人??!老姜戎王已經(jīng)無法站立行走,被隨從抬下車來,他情不自禁有點心酸,趕緊上前詢問:“姜戎王行動不便,有什么事盡管派人來說即可,為何又要親自前來呢?你是我們義渠國的大英雄,若是累壞了身體,那該怎么辦?得不償失呀!”
“我王且慢,容老朽把話說完!”
“姜戎王不必著急,慢慢道來!”
“哎,都是我那個懦弱的兒子,老朽年邁早已不再過問部族事務(wù)。但這一兩年陸渾戎人很不安生,前多年可能是迫于義渠國的強勢打壓,安穩(wěn)了幾年。如今卻肆意妄為,經(jīng)常在邊境制造混亂,掠奪我族人財物,傷害性命,甚是猖狂之極。我們也曾發(fā)動族人反攻過,無奈陸渾戎有強大的楚國做后盾,把我們殺個片甲不留,我有兩千多族人慘死他們之手,現(xiàn)在連防御都感到吃力,更沒有能力去攻打他們。長此以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姜戎人恐怕要遭滅頂之災(zāi)了?!?p> “哦,原來是這檔子事啊,怎么沒見現(xiàn)任的姜戎王早些來報呢?”
“哎,說來也氣人!去年我那小兒要來報告我王,卻被我給攔下了。當(dāng)時王叔率領(lǐng)千軍萬馬北伐匈奴,我們部族還有能力抵抗陸渾戎,就不想在這關(guān)鍵時刻給王叔添亂。如今,眼看紙包不住火了,我們的家底都快打光了!”
一旁的扈三從立即插話說:“這陸渾戎簡直是混蛋到家了,氣焰囂張,我查過陸渾戎王已經(jīng)兩年沒有向我王繳納貢賦了,明擺著是要和我們決裂。我王應(yīng)該馬上召集眾臣商議攻打陸渾戎之策?!?p> 義渠駭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說:“這火都燒眉毛了,還有商議的必要嗎?都怨我平日里對各部族關(guān)切不夠,才釀成這樣的慘事。還等什么?即刻發(fā)兵討伐,以解姜戎之困?!?p> 姜戎王跪謝道:“感謝我王體察民眾之疾苦!姜戎一遭罪,催得心破碎。華發(fā)已叢生,再無半滴淚,只盼早日敗敵寇?!?p> 義渠駭馬上寬慰說:“姜戎王放心回去歇息,靜候佳音吧!我們即刻備戰(zhàn),調(diào)集王城的軍隊討伐陸渾戎,以雪前恥。”
軍情就是命令,攻打陸渾戎他絲毫不懼,只是他收回了義渠國兵權(quán),此次出征應(yīng)以何人為將呢?兵貴神速,他想讓陸渾戎在毫無覺察和防備的情況下,出奇兵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讓陸渾戎人驚恐不已,自個先亂起來,這樣勢必會拿出看家的本領(lǐng),再仔細(xì)盤算他們到底有多大實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務(wù)必一戰(zhàn)定乾坤,再戰(zhàn)便完勝。。
義渠駭心中想得天花亂墜,但行軍打仗并非兒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當(dāng)機立斷,下令讓衛(wèi)隊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奔位于大塬上的瓦當(dāng)渠軍營。扈三從卻報告:“姜戎之地被陸渾戎洗劫一空,大軍開拔之時,必須預(yù)備足夠的糧草,以防久攻不下反而被困。”
義渠駭不容分說:“命令烏氏戎協(xié)同趕緊籌備,若是延誤軍情,決不輕饒!”
來到軍營義渠駭?shù)巧宵c將臺立即命令:“三軍將士升帳點兵,準(zhǔn)備出征!”頃刻間,營中所有的兵馬在臺下集結(jié)待命。他心中很滿意,王城的守備軍操練嫻熟,緊張有序。突然,一個年輕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簾,臺下站著一名小將,二十來歲英姿颯爽,頗有英雄氣概。他用眼睛環(huán)顧全場,士卒們?nèi)莨鉄òl(fā),士氣高昂。他頓時心中大悅:“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軍中主將是何人,可在?”
“啟稟我王,在下狄青營中百將,請我王訓(xùn)示!”
“我今天來到軍營,看到將士們精神飽滿,都是我義渠國的好男兒,保家衛(wèi)國的忠誠衛(wèi)士,是振興義渠國的中堅力量。在我們南邊的陸渾戎背信棄義,奪我牛羊,殺我同胞,囂張至極!我們這些鐵血男兒都是干什么的?”
狄青帶頭高喊:“保家衛(wèi)國,抵御外敵!”
“好,全體將士聽令:我們即刻出兵討伐陸渾戎,揚我國威,穩(wěn)固社稷。任命狄青為前軍主將,開拔陸渾戎之地,務(wù)必一戰(zhàn)成名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