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遺愿
得到了沈寂的疏導,夏然然的心情已經好了大半。反正今天晚上的訓練已經請了假,沈寂讓她干脆回去好好休息。
等走到一半,她才想起來自己手上提著的一袋子吃的還沒給沈寂錢。
“人呢……走這么快?”
夏然然急匆匆沿原路返回,轉了一圈沒見著人,忽然間才想起自己有他的微信,趕緊掏出手機準備給他發(fā)消息。
“你投籃時候的動作太慢了。投球手不是狙擊手,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你去瞄準,找手感。隊友給你營造了進攻的機會,你就一定要把握好。不管這個機會是不是短短的一瞬。”
“你也不是剛開始打籃球,應該知道即使一秒鐘在球場上都十分珍貴?!?p> “先休息一會兒,喝口水?!?p> 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夏然然偏過頭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到了籃球場附近。循著剛才傳來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發(fā)現(xiàn)了正在燈光下練習投籃的林詩琪。
還有正在一邊指導她的范薇。
“怎么是范薇和林詩琪?”
眼瞅著人就要轉過身來拿水,夏然然趕緊躲在旁邊一堆自行車后邊免得被她們發(fā)現(xiàn)。
“范薇學姐,你是真的準備退隊了?”林詩琪走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薄紅。順手從長椅上拿起一瓶水遞給范薇。
林詩琪同范薇說話的時候,她好像還在看著什么地方發(fā)呆。林詩琪喊了她好幾句,她才反應過來:“啊?你剛剛說什么?”
“學姐你是真的打算退隊嗎?”
“申請書都交了,不然呢?”
“大家都說你最近不在狀態(tài),可是剛剛你教我投籃,不像是沒狀態(tài)的樣子???”
“那只是退隊的借口罷了,如果不這樣,恐怕我連退隊的機會都沒有?!?p> 林詩琪見范薇最近這段時間似乎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擔心:“那學姐……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你到底是為什么……突然想退隊了???”
“不想再繼續(xù)打籃球了?!狈掇彪m然臉上有些不耐煩,但林詩琪問她這么多問題,她還是全都回答了她。
不想繼續(xù)打籃球?怎么可能!
“范薇,你這借口能不能編的再像樣一點?”夏然然躲在后邊兀自嘀咕了一陣。
“為什么突然不想繼續(xù)打了?今天下午我聽見隊長說……”
“你打好你自己的球就行,別管我這么多?!狈掇睆牧硪贿吥闷鹱约旱氖謾C看了一眼時間,“你自己再練會兒吧,我還有事。”
“好。”
本就是人家的私事,上趕著問人家那么多,的確是有些不太妥當。林詩琪手里拿著球,看著范薇一個人走出球場。
夏然然趕緊轉身,想沖上去問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是還沒來得及沖到她邊上,另一個熟悉的人就出現(xiàn)在范薇身邊。
她下巴都差點沒被嚇掉。
“怎么是沈寂?沈寂和范薇怎么在一塊兒?”
到底怎么回事?。?p> “找到夏然然了嗎?”
沒想到范薇見到沈寂的第一句話居然就提到了自己,夏然然方才還在想上去問個清楚明白,這會兒又慫了吧唧地趕緊躲起來,想聽聽這兩個人到底背著自己在搞什么名堂。
“找到了,就在你說的那個地方?!鄙蚣磐掇彪S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夏然然貓著腰,悄悄混到旁邊一棵樹后邊,屏氣凝神,盡量讓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音。
所以告訴沈寂自己在那個地方的不是宋茹,而是范薇?
“她以前每次輸了比賽,都喜歡一個人在那地方待著。”范薇低聲說著,“她……怎么樣?”
“還好,夏然然很能自我開解?!鄙蚣呕卮鹚八€在想是不是她對你說的話太重了。”
“她每次都這樣?!?p> 聽沈寂說起夏然然的反應,范薇有些無奈地笑了聲,“之前我們打比賽輸了,她也喜歡在那個地方待著,說是反思自己,其實是一個人躲在那個地方難過?!?p> “你很了解她?”
“畢竟是當了一年多的隊友,這點小習慣,平常都觀察得到?!?p> 范薇側過頭去看向沈寂,“你……沒有跟她說我的事吧?”
“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自然不會出去亂說。”
沈寂稍稍停頓了一番,似乎是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夏然然被嚇得不輕,趕緊讓自己嚴嚴實實地躲在樹干后邊,時不時探出個眼睛來看看情況。
“不過,你父親……去世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同夏然然她們說?”
“說了有什么用,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就算告訴她們,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狈掇毖鲋^,看向天空中正閃耀著的星星,“我爸一直以來就希望我能夠擁有一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工作,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所以才會改了我的志愿讓我去學會計。他在臨死之前也就只有這一個遺愿。要是我連這樣一件事都做不到,那我這個女兒,也的確挺失敗的?!?p> 什么?范薇爸爸去世了?怎么會這樣?
夏然然躲在樹干后邊,聽范薇平淡地說出這樣一件事。她爸爸身體不好,夏然然是略微聽說過的,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居然會發(fā)生的這么突然。
“你不恨你的父親在臨死之前還給你上了一把枷鎖?”
沈寂一眼就看出來范薇那落寞的眼神。女籃校隊那幾個女孩子,都是真心喜歡籃球這項運動。能夠堅持到現(xiàn)在并且擁有了一定了成績,在他看來實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沒有熱愛的心,她們根本就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可范薇的父親,卻在最后關頭給范薇上了一把道德的枷鎖,逼著她往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上走。
光是想想,沈寂就覺得有些窒息。
“恨有什么用,還是安心做好自己現(xiàn)在應該做的事情吧?!?p> “只是……籃球,我不會,也不能再繼續(xù)打下去了?!?p> 范薇從座位上起身,鄭重其事地朝沈寂道謝,“謝謝你愿意聽我說這些。也只有對不熟悉的人,才能這么無所顧忌地說很多想說但平常又不敢說的話吧。”
“不用?!鄙蚣艊@了口氣,“節(jié)哀?!?p> 聽她說這么多話,夏然然能夠明確地感覺到她深深的疲倦感。想到今天自己居然還當場指責她說她不配繼續(xù)站在賽場上,夏然然滿心滿眼都是愧疚感。
她怎么能對范薇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