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相鴻老早就守在為王清歡安排的院子外等待,準(zhǔn)備帶著王清歡這仙姿佚貌的美人兒前去碧湖游玩一番,可在南王等了半個時辰后,屋里的人似是視李相鴻無物。
“清歡姐,你照下鏡子看看?這些胭脂水粉可都是王爺托人從江州朱顏臺送來的,小妹當(dāng)真是羨慕至極。”
王清歡聽了這番話,又看了看銅鏡里自己的那張涂了胭脂水粉的臉,在旁人看來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卻是搖了搖頭:“采菱,姐姐可就走了?!?p> 那被喚作采菱的丫鬟使勁兒眨了眨眼,笑道:“那姐姐可要保重,再見!”
王清歡在告別采菱后,出了房門,一步一步朝著站在院外的李相鴻走去?!扒锒瑫r節(jié),落葉歸根,我王清歡不正是如此?只不過落腳之處不同罷了,采菱你所羨慕的東西對我來說,卻如同一道壞了的菜,令人作嘔。”
一人推開院門,“王爺,奴婢來遲了,還請責(zé)罰。”
這就令站在院外的李相鴻有些不知所措。
“王清歡,這是你么?”李相鴻打趣道,完全不理會女子先前的那番話。
王清歡嘴角微揚,“怎么?奴婢不過是稍微打扮打扮,王爺便認不得了?還真是令人失望吶。”
女子自知這番話不敬,便是主動化去尷尬,道:“奴婢恐誤了時辰,還是快些啟程吧?!痹捯魟偮?,王清歡便自己上了馬車,李相鴻也自然是緊隨其后。
馬蹄聲漸遠,有布衣緊隨其后,不漏痕跡。
二人坐在輿中,王清歡并沒有與李相鴻交談的打算,因為她能明白哪些事情是丫鬟該做的,反觀李相鴻,雖然也為開口說話,但卻毫不避諱的用目光掃視著王清歡的臉,像是從未見過美人一般,王清歡畢竟是女子,任你是個王爺,也不能這般吧,于是乎,王清歡抬起頭,與李相鴻四目相對,道:“王爺,是奴婢臉上有什么東西還是怎么?”
李相鴻微瞇雙眼,想了會兒才說到:“好看,就想多看會兒,況且你也不必再以丫鬟的身份自居,你家與張家是世交,也就是說,雖然我是皇子,但憑借王家的地位,咋倆的差距也不會太大,不至于你成了我丫鬟,況且我也并沒有什么權(quán)勢,當(dāng)然,不代表以后不會有,對了,今日過后,我會給你寫盤纏和衣物,想去哪便去哪,沒銀兩了去江南銀莊報個名號便是,至于那件事,我說到做到,盧丞相那邊你不用擔(dān)心,我自有安排,至于為何答非所問我也不知,不過回過頭來,又這么仔細一看,也的確是個天生的美人兒?!?p> 本來眉頭緊鎖的王清歡在聽到這最后一句話后竟是笑了起來,臉頰也越發(fā)的紅,又道:“王爺這最后一句話,可是說到我心里去了,天下哪有不愛美的女子呢?多謝王爺夸獎,可奈何小女子可不會因為這些事而以身相許的,王爺還是死了那心思吧?!?p> “你又怎能肯定我有那心思?”李相鴻笑道。
“那王爺全當(dāng)小女子從未說過這番話吧?!蓖跚鍤g有些汗顏。
馬車在兩人的話語中到了碧湖碼頭,兩人下了馬車,一前一后地走著,可誰知李相鴻在看到趙書關(guān)后便立馬牽起了身后王清歡柔若無骨的手向前走快了些。
“王,王爺,慢些走,小女子有些跟不上了?!?p> 李相鴻并不理會,在走近趙書關(guān)后,這才放下了王清歡的手,李相鴻看了看一旁臉色有些難看的王清歡,不由得心里有了些莫名的感覺,但并未當(dāng)回事兒,可是手中依然殘存著王清歡小手的余溫,揮之不去。
“趙書關(guān),人呢?”
“你說那花魁?人家一直在船上等你,還不快隨我上船?”
趙書關(guān)將李相鴻拉到自己身邊有些怪異的問:“說,你小子昨晚和那姑娘用了幾萬兩黃金?”
“沒有?!崩钕帏櫤苁瞧届o,但一旁的王清歡內(nèi)心可不安寧了,趙書關(guān)的聲音不大,但是自己卻可以聽見,這世家出生的女子怎能不知其中含義?于是王清歡便道:“趙公子,小女子與王爺?shù)拇_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還請趙公子不要多想?!?p> 趙書關(guān)兩眼瞪的滴溜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道:“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李相鴻不禁斜睨了趙書關(guān)兩眼,似是怒其不爭,拉起身后人的手便上了船,留下趙書關(guān)一人在風(fēng)中凌亂。
入了畫舫,內(nèi)鋪獸皮地毯可以席地而坐,兩邊都有以烏木制成的小桌,上置金樽。李相鴻掃視一周,找了兩個空的位置坐下,眾人圍著一女子從舫尾處進來,在看到李相鴻后皆是齊齊拜見南王,眾人連同趙書關(guān)一起落了座,有說有笑,畫舫也駛離了碼頭。
先前被眾人圍住的女子走向李相鴻,道:“王爺,可還記得民女?”
“不記得了,但你便是那春水樓的花魁姜嬋?”
“回王爺,正是?!苯獘鹊?。
“那姑娘也是好雅興,你為何邀我前來我也不想去問,免得擾了大家興致,聽坊間傳聞,你本是陵州人士,是當(dāng)?shù)馗簧探魏偷呐畠?,因姜家家道中落,為了避免被?dāng)?shù)丶w绔給擄走后羞辱,你父親送你到江州,至今下落不明。你靠著出色的琴技和容貌在春水樓撈了個花魁當(dāng),你說,這些是真是假?”李相鴻有些咄咄逼人,令主位上的姜嬋冷汗直冒。
女子聲音響起,“回王爺,的確如此,但是是我獨自一人來的江州,家父與家母早已在姜家家衰敗后憤恨而亡。”姜嬋在提及父母以經(jīng)去世后反平靜下來,與之前那激動的神態(tài)實在是大相徑庭,這倒讓李相鴻來了興致。
也許是趙書關(guān)不想再聽兩人所談?wù)撝拢僖饪人粤藥茁?,道:“既然姜姑娘琴技了得,這畫舫上恰好又有琴一張,趙某還請姑娘賞臉,為大家彈上一曲,如何?”
姜嬋坐到琴后,用水將手洗凈,微弄琴弦,“那小女子便獻丑了?!?p> 如何?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眾人皆是靜了下來,時不時喝上一杯。一曲長相思,摧心肝,相思長,入骨三分在離愁。
一曲過后,李相鴻獨自走到舫首,閉上雙眼,道:“長相思,長相思,好一個相思長?。∧?,我也想你,二十年沒見了,接下來這輩子,也見不著的,我又是何苦聽這一曲,糟心?!?p> 王清歡也來了舫首,剛好聽見李相鴻所說,便也是想起了過往,“誰說相思只待有情人,也思故人?!眲倓傞]上雙眼,只聽得落水之聲,舫內(nèi)眾人本沉浸在琴音中久久不能平靜,卻都是沖了出來,王清歡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李相鴻失足落入水中,心里那是一個著急,不停的往水里看,趙書關(guān)也是跳進湖中去尋,卻依舊未果,眾人回了碼頭,趙書關(guān)道:“今日南王落水一事大,所有人跟我回趙府進行盤問,至于姜嬋,回春水樓等消息吧?!?p> 一行人拋下姜嬋進了趙府,并沒有想象中的盤問,反倒是大擺宴席慶祝,王清歡很是詫異,謀害一位諸侯王并且還是二皇子可不僅僅是掉腦袋的罪,這群人怕不是....
王清歡也不敢再多想,直到趙書關(guān)找到自己,道:“今日李相鴻落水是他自己一手安排,至于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畢竟跟了他二十年,我可以告訴你李相鴻沒有半點兒危險,剩下的就數(shù)不奉告了?,F(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是李相鴻讓我轉(zhuǎn)達的,一是留在江州等他回來,二是讓你自己走,我想你應(yīng)該會選擇后者。”
女子沒有思索,點了點頭,便神情麻木地離開了,“還能見么?我想是不能了?!蓖跚鍤g悲嘆一聲,不知是為自己還是李相鴻。
趙書關(guān)將王清歡送走后,放聲大笑,“李相鴻,你也該讓我贏一次了!”其余留下之人,皆是面露笑容,皆是笑里藏刀。
江州城外,女子著素衣,向西而行。
元啟十年,二皇子、南王李相鴻在游玩之時不慎墜湖身亡,京師震動,天下縞素。
在貞賢一年前的每個秋天,江州碧湖總有女子彈唱:
南有佳人盼君歸,
朝出折杏晚自回。
娘子窗邊枕,
花開花落無人回。
公子墻頭走,
佳人已是白頭戴杏歸。
對不起了大家,第三章拖了這么久,抱歉,這幾天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辜負大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