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推門
李長青瞳孔微縮,剛下來就碰到了個鬼東西,這次行動,開頭不太順啊。
雙目微瞇,隱藏在能量屏障后方,附著在陳玨體表的精神力涌動,迅速將他全身包裹。
某種意識層面的微弱波動,在精神力的反復(fù)沖刷下,被李長青牢牢鎖定。
腳印從溪水處延伸而來,上岸的位置與剛才陳玨失神的位置一致。
是這東西搞的鬼?
李長青站在原地,趙正華幾人也察覺到不對勁,紛紛抽出掛在腰間的離子劍,楊剛體表更是竄出星星火苗。
“怎么了?”趙正華打了個手勢。
李長青沖他們微微搖頭,示意幾人放下武器,稍安勿躁。
精神力從陳玨體表探出,化作一縷縷絲線,從四面八方,向著那串腳印包圍過去。
意識空間中,一個虛幻的人影現(xiàn)身,吊在陳玨身后不遠(yuǎn)處,看不清五官,如同一團(tuán)煙霧聚合體。
妖邪嗎?李長青眼睛瞇成一條縫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
看來我這次下來,帶了個福星。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鬼送枕頭。
李長青沖著不明所以的幾個人搖搖頭,打了幾個手勢。
“繼續(xù)向前走,都別回頭。”
等到所有人點(diǎn)頭示意,他才繼續(xù)轉(zhuǎn)身,沿著溪水流動的方向,一路朝前走去。
洞穴很深,隨著李長青九人的深入,四周巖壁上,浮現(xiàn)出越來越多的刀痕、劍印。
溪水叮咚,其中隱隱傳來,戰(zhàn)場的廝殺聲,兵刃交擊的鏗鏘聲。
這些早已故去多年的歲月遺痕。
似乎含著一口不甘怨氣,在暗無天日的洞穴深處徘徊,終年不肯退散。
李長青舉高手臂,五指握拳,沖著后方幾個人打了個手勢。
一盞盞探照燈調(diào)整角度,光線匯聚,讓他們身側(cè)的巖壁再度陷入黑暗。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秦嵐有些心悸,有些不情愿地調(diào)節(jié)胸口的燈光,余光注視著身側(cè)的巖壁。
雖然耳旁的囈語、幻聽,在四周巖壁暗下去后,好了許多。
但同樣。
秦嵐中總覺得,四周沒有光線的黑暗中,藏著莫名的詭譎生物。
正趴在地下河畔,貪婪注視著,他們一行人路過的身影。
經(jīng)過上一次,和榮翔的對戰(zhàn)。
秦嵐對身上甲胄的防御力,第一次產(chǎn)生了懷疑。
以前,無往而不利的甲胄,在那個怪物的觸手面前,形如虛設(shè),如同一張白紙。
似乎在身側(cè)的黑暗中,就趴著無數(shù)只榮翔,它們正張開觸手,等待著幾人自投羅網(wǎng)。
“這里就是中古遺跡嗎?石壁的傷疤...果然是戰(zhàn)場遺跡。”
趙正華舔了舔嘴唇,只覺得嘴巴發(fā)干,猩甜的味道滲出,讓他不自覺地,想用力吮吸。
“殺殺殺——”耳畔若有若無的嘶吼聲,刺激著楊剛的神經(jīng)。
似乎跨越千年的長河,一個個紅眼斷肢的士兵,正拿著破碎的青銅長劍,前仆后繼地朝他本來。
他雙手緊緊拽住鎖鏈,隱藏在甲胄下方的皮膚,青筋凸起。
能量面罩后,一張?jiān)緞傄愕哪橗?,肌肉虬結(jié)在一起。
牙關(guān)緊咬,暴起的咬肌,將他整張臉撐得有些變形。
“咯咯咯...我...”喉嚨蠕動,楊剛嗓子眼里擠出幾個字。
軍部的訓(xùn)練,同僚的慘死,慘烈的戰(zhàn)場,回憶如潮水涌來,沖擊著他的精神。
現(xiàn)實(shí)與幻想,緩緩重合。
“鏘——”
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像是一根長針,刺入步履蹣跚的幾人腦中,狠狠攪動。
啊——他們腦中一陣劇痛,陡然清醒。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古箏弦動。
金戈鐵馬踏夢來。
鏗鏘,激昂地樂音,沖入幾人的腦海,化作百戰(zhàn)精兵,銳利的寶劍撕開黑暗與鐵騎。
幻覺如潮水,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呼——”
秦嵐幾人猛地停住腳步,差點(diǎn)兒撞上前一個人的后背。
“我...這是怎么了?”
幾個陷入幻覺的人如夢驚醒,耳邊的古箏聲緩緩消退。
在看向四周,哪兒還有什么金戈鐵馬,滿是觸手的怪。
黑暗之中安安靜靜,除了溪水的叮咚聲,別無他物。
李長青將手從腰間的按鈕處移開,這是屈子明以前彈琴的錄音。
用來對抗中古遺跡的干擾,再合適不過。
唯一的問題,琴聲有一定抗性,第一次使用效果最好。
現(xiàn)在用了也不算浪費(fèi),本來是打算在進(jìn)入洞口的時候用,留到現(xiàn)在。
不虧。
李長青轉(zhuǎn)過身,用手勢比劃。
“你們沒事吧?”
秦嵐三人同時遙遙頭,慶幸隊(duì)伍里有專業(yè)人士。
不然光是這一下,他們就得全滅。
楊剛的狀況最為糟糕,甲胄的空氣凈化功能瘋狂運(yùn)轉(zhuǎn),將汗味散去。
他的手,從腰間的劍柄處移開。
跟在后面的陳玨五人有些疑惑。
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停下了?前面出事了嗎?
李長青沒有多說,用精神力幫助三人平復(fù)內(nèi)心,再度將注意力,集中在陳玨身上。
意識空間中,剛才還只是一團(tuán)霧氣的人影,此刻幾乎凝視。
除了五官暫且看不清外,身高、比例,以及甲胄的樣式,與陳玨本人,別無二致。
沒有靈智,只會根據(jù)本能行事的妖邪?
是和鏡妖一樣,由古董復(fù)蘇的妖邪...還是,被其他東西,給帶下來的新東西?
李長青腦中千回百轉(zhuǎn),散布在九人周身三米處的精神力,每隔一分鐘都要震蕩一次。
保證沒有落入某處意識空間。
李長青扯了扯繩索,示意大家繼續(xù)前進(jìn),前方是一處死路,左側(cè)出現(xiàn)另一條通道。
溪流到這就停止了,在石壁下匯聚成一口深潭,不知道出口在何方。
趙正華跟著李長青,第二個轉(zhuǎn)彎,頭頂?shù)膸r壁陡然拔高,洞穴豁然開朗。
他愣在原地,屏障后方的臉色大變,看著面前的東西,驚詫的合不攏嘴。
這是,什么東西....
一扇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門戶,佇立在洞穴盡頭,門戶有某種不知名的木頭雕刻而成,門戶兩側(cè)鑄有兩只獸頭,口中含著一銅環(huán)。
門戶四周與巖壁嵌合,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渾然一體,宛若天成。
不只趙正華,面對這座仙神門戶,沒有誰能夠保持淡然。
“看夠了嗎?”
面部屏障中,猝不及防地傳來李長青的嗓音,其余幾人同時愣在當(dāng)場。
不是要保持靜默嗎?怎么你先說話了?
似乎是知道他們的想法,李長青解釋道:
“剛才是剛才,現(xiàn)在你們可以講話,但還是那句話,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管住自己的眼睛,耳朵。陳玨,你過來。”
“我?”
看著李長青突然朝自己招手,陳玨有些疑惑,從隊(duì)伍最后走上前來。
整個隊(duì)伍從豎著,變成斜著。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總覺得,今天的腳步有些重,身體有些輕。
“別說話,看著就行!”
李長青的嗓音,出現(xiàn)在其余幾人的面罩在,讓剛想開口的秦嵐,把話憋回肚子。
在他們眼里,陳玨身后跟著一個灰色的影子,隨著他的走動,影子正漸漸拔高,朝他匯攏。
“什么情況?”楊剛在陳玨越過他后,抽出離子劍,與趙正華和秦嵐對視一眼。
“是妖邪?!彼跓o線電里說道。
“不清楚是什么品種,但看樣子...它的靈氣濃度有些恐怖?!?p> 幾人默然,楊剛這樣說,就說明這妖邪,他對付不了。
只能看李長青怎么處理了。
“李老師,你要我做什么?”陳玨走上前,看著面前裹住甲胄中的人影。
“看見那道門戶了嗎?”
“看見了。”陳玨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充斥著驚詫之色。
以他貧瘠的想象力,很難猜出,是誰將這座仙神門戶,修在這種地方,還和巖壁嵌入一體。
“你的任務(wù)就是,推開它?!?p> “什么?”
“你沒聽錯,我給你的任務(wù)是推開它,把這座門戶朝里推開?!?p> 李長青按著陳玨的肩膀,語氣平淡,聽起來不想是在開玩笑。
“這座門戶...我能推開嗎?”陳玨咽了口唾沫,他不覺得自己能把這種門推開。
“你可以的,推開它很容易,你不會有危險,下大墓是你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你?!?p> 話說到這個地步,陳玨知道,李長青沒有開玩笑。
拼了,推門就推門,我還不信一扇門,還能秒我!
他一咬牙,帶著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的精神,腳步沉重,朝著門戶走去。
步伐愈來愈沉,身體好像要升仙似的,輕飄飄地沒有一絲重量。
終于,他來到了門戶面前,抬頭看著眼前,如同仙神所在之處,天庭的大門。
陳玨猛地一咬牙,這次下大墓是他主動要求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退縮!
推個門都不敢,以后還怎么做,研究中古歷史的研究員?
不如回家放牛!
“給我開!”陳玨雙手撐住大門兩側(cè),額頭青筋暴起,使出了吃奶的勁。
在他身后,趙正華幾人正緊緊注視著他,或者說,他身后那個越來越近的影子。
秦嵐看了眼李長青,后者背手站在原地,似乎毫無表示。
你到底有什么計(jì)劃?
門戶下方,陳玨雙肘燃起火焰,化作兩個推進(jìn)器,甲胄瘋狂輸出動能。
身體,甲胄,火焰,在三重推進(jìn)下,厚重的門戶終于有了反應(yīng),開始微微顫動。
還不夠——
陳玨心臟加速跳動,將靈氣和血液送往前伸,肘部的火焰噴射,化作湛藍(lán)的光輝。
突然。
陳玨只覺得身前一輕,大門竟緩緩開啟,伴隨著頭頂下落的碎石,一束光線從門縫里透出。
在他視角看不見的頭頂,一個扭曲的人影,也用雙手推著大門,烏黑的煙塵從人影身上飄散。
還差一步!還差一步!
人影貪婪地看著身下的陳玨,那張和陳玨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愈加扭曲。
感受到大門的震動,人影眼中露出一絲狂喜,只要把門推開。
你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