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已非彼時人?,F(xiàn)在的許慕才可以稱得上一個真正的修士,而不是一個突然崛起的廢柴凡人。
“老大,成功了?”
“當然,雖略有意外但結(jié)果還是圓滿的。”
許慕點點頭,仰望著蔚藍天際浮動的游云,神情自信明朗。
有些事情并不適合告訴兄弟們,無論是修行境界的十轉(zhuǎn)百境,還是自己識海的異狀突變。
畢竟,有些路不是所有人都能漫步;有些命數(shù)亦非人人皆可承應(yīng)。
自己選擇了這前路未卜的方向。不想未來如何,單說來路便可稱得上千辛萬苦。
百世輪回筑基,一夢萬古積蘊。換來的是妖孽天賦,但修行進步卻也難如登天。
李沫歡說的確實是真相,這里真的太小了。無論是地域資源,還是修士水準,這里只能是夢開始的地方。
沒有自己這樣的機緣奇遇,單憑自己的背景,安亦舒他們真的無法走上自己這條看似光榮的道路。自己有心無力。
不做多想,抽出身后背負的北輪回。許慕橫劍在前,意氣風(fēng)發(fā)。
“兄弟們,時間不等人。出發(fā),狩獵開始!”
一個縱身躍下飛舟,帶著殺戮的冰冷沖向無垠星海。長生四人對視無言,起身追隨其后......
“逆劍夢來!”
一道淡綠的劍氣自手中長劍激出,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斬向那憤怒嘶吼的異形妖獸。
劍收,血落無痕。
一切仿佛還定格在剛剛的躁動,那星海中常見的一境海妖依然保持著咆哮的猙獰。只是突然安靜,失去了那憤怒的嘶吼。
腥狂海風(fēng)襲來,帶著憤怒的猙獰巨頭沉默著墜落深海。
收起那妖獸身上可用的材料,取出獵疆妖石刻錄血液。游走在妖血浸染的血腥中,從頭到尾許慕的眼神沒有一絲變化。
非是他許慕無情冷血,妖獸與人族的生死爭斗已是千秋萬古的血海深仇。這場生與死的種族相爭里,沒有無辜者。即使是新生懵懂的幼獸,骨子里依然流動著嗜血殺戮的狂熱。
收好材料,許慕放開獸尸,看著它沒入星海,周圍是聞血而來的食尸魚群。
轉(zhuǎn)身離去,許慕拔劍狩妖。
許慕自觀劍夢溪帝尊的一生,創(chuàng)出輪回劍典十九招。評級不定,順心應(yīng)手。
“流元控:水龍吟!”
一聲輕嘯,吟唱咒詞加持技法釋放。易長歌周身涌動著淡藍的道力,一道水龍應(yīng)聲而出沖向遠處紅顏襲來的妖獸。
“焰葬術(shù):千飛鶴!”
安亦舒不甘示弱,胸前手勢變化交錯。火焰構(gòu)就的巨鶴飛舞,潮濕空氣轟然燥動。
一旁的戚永夜不發(fā)一言,沉默著揮舞手中造型古樸平素的長槍。槍花閃動,血肉橫飛。
長生掌心散發(fā)著死寂的昏暗黃光,低聲喃喃:
“黃昏寂沉?!?p> 忽閃忽滅的微弱流光劃過,對面妖獸眼中掠過一抹人性化的不屑。低吼著揮出肉掌,直奔長生而來。
光芒明滅,微弱的看似無力的流光擊過。妖軀一震,眼中無神。
它朝著長生傾倒,巨大的丑陋妖掌依然保持著揮舞前傾。長生撇嘴一笑,閃身規(guī)避。
海浪翻涌,一代二境妖獸沉淪黃昏的余光......
時間容易把人拋,流光飛度日夜倒。三天殺戮不息,身下的海域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臭味。夜色沉默,天邊的圓月似乎也隱隱散發(fā)著紅光。
五人坐在飛舟船頭,彼此心緒不同。仰望著涌動的星海璀璨,沉默著思考各自的心事煩惱。
“我不喜歡只有殺戮的血腥活法?!?p> 安亦舒神情低落,眼神迷茫。
“我出生成長在星海,小時候崇拜那些滿載而歸一生血色的狩獵軍大叔,尤其是我的父親。自小立志長大后狩獵妖獸、縱橫星海,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將軍?!?p> 安亦舒眸色迷離,追憶著稚嫩的曾經(jīng)。
“我是家族修行的天才,雖然不是那些萬中無一的道修天才。但我的靈修天賦在家族傳承中絕無僅有。所以在此之前,我一直基本保持著苦行僧般枯燥平淡的修行生活。直到不久前,我的修行因為心境閱歷的緣故,無法再進一步?!?p> “終于,他們同意我參軍歷練的要求。滿懷期待,我以為可以適應(yīng)狩獵妖獸的有趣生活。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或許自己并不能接受這樣血腥的殺戮生活。生活不是夢想,夢想想想就好。”
語氣苦澀低落,看著身下黑暗中無垠的星海,安亦舒沉默了。
許慕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看著他。
良久不語,氣氛沉默。
“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因為夢想,而是為了向一個人證明。證明我不是一個只能生活在他護佑下的雛鳥?!?p> 向來沉默寡言的戚永夜發(fā)聲。不知為何,今夜他突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向別人起訴分享的瘋狂想法。
“那個人叫戚永君,我那高傲的天才哥哥?!?p> 戚永夜眼中空洞,聲音不似如常冰冷,略帶傷感。
“我和他是戚家主脈,本該是萬人敬畏的豪門貴胄。當然,在我三歲也以前確實如此。不過那個夜晚,一群身著黑袍的不速之客臨門。他們對我戚家里的種種機關(guān)陣法了如指掌。殺戮的夜就隨之展開?!?p> 目露寒光,壓抑的語氣低沉如嘶吼。
“父母藏好了我和哥哥。在祖地秘境中,年少的我旁觀了所有的黑暗血腥。一夜激斗,血流成河。按理說這樣的動靜本該驚擾了天周城中的其他世家大族以及我戚家支脈和附屬家族。那些與我戚家合縱的世家當應(yīng)援御敵?!?p> “但,無人來助!似是不知此事,冷言旁觀著我戚家陷落!那幫偽君子、真小人!”
戚永夜憤怒激動,眸色冰冷如淵。
“我聽著族親父母的拼死哀嚎,看著那些囂張奸笑的死敵。當時雖然年幼,但我卻依然瘋狂。我死命在哥哥懷中掙扎,不自量力的嚷嚷著殺出去。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哥哥不發(fā)一言,他沒有安慰我,只是一股柔力將我打昏,而后一切我便不知如何。”
“那夜過后,戚家留守主脈的族人除了我和哥哥別無生還。而流落在外的主脈亦都被暗中襲殺!那夜過后,戚家大權(quán)旁落,如日中天的鼎盛世家一時日落西山、奄奄一息。”
“支脈借勢奪權(quán),威逼軟禁我和哥哥這唯二幸存的主脈交出傳承祖業(yè)。那年我三歲,哥哥六歲。那年夏天,我活潑愛鬧、萬人寵愛;那年秋末,我自我封閉、沉默寡言。”
“那年隆冬,他們以我為質(zhì),威逼哥哥入了那九死一生只有戚家主脈血統(tǒng)才能進入的禁地取出傳承。”
戚永夜哽咽著,眼中濕潤。
“我不知道哥哥經(jīng)歷了什么。在我一夜一夜的等候擔(dān)憂,在那些狼狽為奸的奸人一日一日不耐煩的渴望狂熱里。半年后他出了禁地?!?p> “那日的他殺紅了眼,嚇破了那些暗中窺視者的狼子野心。看著那陌生血腥的他,我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他拉起我,眼神冰冷血腥。從那刻起,我知道曾經(jīng)的哥哥一去不復(fù)返了。”
“他在短短半年,從一個剛剛修行的稚子一躍成為四境大修士。他用血腥完成了家族清洗,坐上了戚家家主的王椅。那持續(xù)一月的殺戮瘋狂讓那些戚家族人心戰(zhàn)魂驚,戚家成了他說一不二的一言堂。大周皇族姍姍來遲,以安撫戚家曾經(jīng)滅門血禍的名義敕封他為定軍侯!”
“定軍侯戚永君!七歲封侯前所未有?!逼萦酪股袂槟?。
“他變了,自傲驕橫,與我的關(guān)系疏遠。他讓我叫他家主,不準再提哥哥。他對我的關(guān)心,只停留在同族幸存的情分?!?p> “究竟是什么改變了他?我不知道。是實力?所以我努力修行,想要獲得更多的實力,讓那個曾經(jīng)的哥哥回來。只有看到我認真修行,他才會對我稍稍溫和。但他又似乎對我的進步嗤之以鼻、不屑一顧?!?p> 戚永夜低頭喃喃。
“無論誰提到我戚永夜,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戚永君。我是他的陪襯,我生活在傲岸的他的陰影下。我努力修行,和他的差距卻越來越遠。死命追逐,和他的關(guān)系卻依然漸行漸遠?!?p> 戚永夜從身上的儲物戒指中取出壇壇酒罐。撕開酒封,舉壇痛飲。似乎眼中的淚水混著酒液入口,心痛壓抑。
“我來星海狩獵軍就是為了殺戮,為了進步,為了做出一番事業(yè),為了讓他看看我不是那個只能在他護佑下混日子的廢物!”
戚永夜咆哮著,面色瘋狂。良久后恢復(fù)平靜,舉壇買醉。
一旁沉默的安亦舒不發(fā)一言,抓起地上的酒壇,開壇仰首。
“老冰塊,我為曾經(jīng)見面的話語道歉!你是好樣的,你戚永夜就是單單純純的戚永夜!”
“喝,今晚接著喝,誰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戚永夜!”
戚永夜大著舌頭,眼神迷離。
許慕長生還有旁邊那一直不發(fā)一言的易長歌,他們同樣舉壇痛飲。既為兄弟,也為這夜!
“殺戮算什么?是兄弟就要一起上陣殺敵!上陣殺敵!呵呵,老、老大,你說對嗎?”
沉醉的安亦舒對著空氣大叫,臉色漲紅。
“我們是兄弟啊,我戚永夜最大的收獲就是你們!嗝~嘿嘿?!?p> 戚永夜紅著眼眶,大笑著癱倒在甲板上。
“當然,是兄弟!我們是好兄弟!”
許慕亦是大醉,但結(jié)巴的語氣中是發(fā)自肺腑的真誠認可。
一旁的長生和易長歌隨然沒說什么,只是那同樣堅定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同樣的認可。
長生緩緩昏去,易長歌醉眼朦朧,搖搖晃晃著向醉夢中的許慕跌去。
她輕輕撫摸著他熟悉的臉,嘴角上揚,紅唇輕點。
這是她和許慕第二次的親密接觸,不同上次許慕烏龍的主動,接著醉意,易長歌勇敢了一次。
“許慕,你知道嗎?我愛你。”
眼角含淚,聲音低落。長歌掙扎著起身離去,卻被無意識的許慕擁入懷中......
夜深了,海風(fēng)攜涼。飛舟上的夜晚卻夾雜溫情。
我與世界沫歡
提前更新,今天有事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