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朝歷68年春,昭帝壽宴,普天同慶。
昭帝年年都舉辦壽宴,只是今年特別隆重,皆因今年乃是50整壽.
西涼、東陵、北魏國派遣皇子、公主及使臣前來賀壽,昭帝喜,宴請群臣及家屬,家中尚有及笄未婚配者皆要參加,美其名曰作陪,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兩國聯(lián)姻,促進(jìn)各國邦交友鄰。
今日國宴之前,宮里也是大宴小宴層出不窮,今兒迎接這國的使臣;明兒又是為那國的接風(fēng)宴,宮中行人絡(luò)繹不絕,甚是熱鬧。
只有雅沐一直稱病在府,無需應(yīng)酬,倒也過得自在。只是今日壽宴,無論如何都得出席。
酉時初,雅沐獨自來到慶延殿。冉伊洛今日一早便已自行入宮,此時該是在皇后殿中。說來也怪,自那日請過太醫(yī)后,冉伊洛對自己倒是有了幾分?jǐn)骋?;不過細(xì)來想想,她又何曾對自己有過好臉色?不由自嘲一笑,隨著引路侍女進(jìn)入內(nèi)殿。
此時人還不齊,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閑聊。見她進(jìn)來,立刻禁言行禮。
雅沐示意他們起來,掃視一圈,沒見到子菲,紫云倒是來了,還有兩個可愛的小孩子。揮手謝過引路的侍女,走到紫云身邊打招呼。一邊閑聊一邊逗小孩。眼見著時辰差不多了,雅沐回到自己的位置。子菲還是沒有出現(xiàn),不過這也不見怪,畢竟快五個月的身子,身體有些不適不出席也是正常的。
隨著一眾大人物登場以及帝后的壓軸出場,宴席正式開始。
美酒美食,推杯換盞;絲竹聲聲,歌舞助興,與以往的宴席并沒有什么不同。雅沐坐在君亦然身旁,接受著各方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有些興致懨懨,心想:我不過就占個太子妃的名額,雖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卻不是他愛的人,你們?nèi)羰怯斜臼戮桶阉男哪孟?,屆時我自當(dāng)退位讓賢,也好過你們這樣拿眼神來荼毒我。
剛這麼想著,就見一身異服的西涼莎蘿公主手拿酒杯跟酒壺緩緩走來。聽聞坊間流傳,莎蘿公主對太子殿下一見傾心,再見傾情,更是當(dāng)眾示愛。殿下不勝其擾,以‘家有賢妻,永不再娶’為由婉拒,同時勒令府里閉門謝客,這也是雅沐閉門在家的原因。
拋開男女大防來說,雅沐倒是挺佩服她的,單就這份敢愛敢恨的灑脫,在座女子無人有此膽量。只見她放下酒杯,雙手托著酒壺給君亦然倒了一杯酒,之后再把自己的酒杯斟滿,巧笑嫣然道:“莎蘿出身蠻荒之地,不懂規(guī)矩,聽信了讒言,以為殿下跟太子妃姐姐不和,是以才會大膽示愛。今日得見兩位夫妻情深,琴瑟和鳴,很是般配。之前莎蘿不懂事,對殿下胡攪蠻纏,很不應(yīng)該,特來向殿下賠罪,望殿下飲下此酒后能原諒莎蘿?!?p> 話說得情真意切,意義卻千差萬別,瞧瞧這埋汰人的功夫,殿下不喜我,人盡皆知,席間更無任何交流,哪里看出來恩愛情深?竟然爭著眼睛說瞎話。
但是又能怎樣呢,人家都說了是來賠罪的。君亦然一貫溫潤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舉起酒杯:“不知者無罪,公主言重了?!?p> 正欲飲下杯中酒,雅沐伸手搶過酒杯,柔聲鄭重道:“殿下今日身體不適,飲酒傷身。公主心意,雅沐代勞?!?p> 莎蘿急切拒絕:“不行?!?p> 雅沐疑惑:“為何不行?方才公主不還說雅沐與殿下情深義重嗎,那么夫妻同心,雅沐喝的也權(quán)當(dāng)是殿下喝了,相信殿下不會再怪罪公主的?!闭f完也不顧她驚慌的神情,仰起酒杯,一飲而下,酒香入喉,一股辛辣直觀喉嚨,放下酒杯,拿起桌上自己的那杯果酒,回敬道:“此杯祝公主早日覓得如意郎君,雅沐先干為敬?!庇质且槐露恰?p> 莎蘿撿了個沒趣,氣憤的掃視他們一眼,最后嘲笑的挖苦了雅沐一眼,心想:現(xiàn)在逞強(qiáng),待會出丑的是誰還說不定呢,走著瞧,哼。然后氣哼哼的走了
君亦然被搶酒杯后怔愣了一下,自入府以來一直被冷落,被嘲諷,逆來順受,不爭不搶的,今日突然如此高調(diào),難道是想在使臣面前彰顯自己的身份?難道往日的清高自傲都是裝的?想到這里不免多看了幾眼。
雅沐自喝下兩杯酒后,身體就越來越熱,剛開始以為是喝酒暖身,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dāng)身體持續(xù)發(fā)熱后,她才意識到可能中招了,難怪莎蘿公主總是既怨恨又得意的看著她,正想起身,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免得真做出丟人之事。
莎蘿公主卻比她先一步站起,對上位者道:“陛下壽辰,各府千金登臺獻(xiàn)藝賀壽,聽聞太子妃未出閣前雖然不善歌舞,但是顏大人曾請名師指導(dǎo)過,想必觀賞水平不俗,不知莎蘿此時獻(xiàn)舞能否請?zhí)渝笇?dǎo)一二?”
寧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女人,尤其是為愛瘋狂的女人。各處投來看熱鬧的眼神,有擔(dān)心的如爹爹紫云、有憤恨的如高坐旁的冉伊洛、有幸災(zāi)樂禍的如大眾,當(dāng)然這個幸災(zāi)樂禍的也不盡是針對自己,而是瞥笑莎蘿。
雅沐看著各方嘴臉,心想:看來她存心想讓自己出丑,強(qiáng)忍著罵人的沖動,雅沐顫聲道:“公主說笑了,素聞西涼之人善舞,能一睹異域風(fēng)情的體態(tài),倒是借了父皇的光,我大梁朝國富民強(qiáng),兵強(qiáng)馬壯,各國友鄰邦交,兄友弟恭,今父皇壽誕,各國來朝,又得公主獻(xiàn)舞助興,實乃我大梁朝的榮幸。只是雅沐乃粗鄙之人,實在不敢指教公主,倒是愿意與大伙一起欣賞一二。”一番話說得抑揚(yáng)頓挫,擲地有聲,你想讓我出丑,那我就讓你先出丑。一國公主搶著為人獻(xiàn)舞,也不知丟的是誰的臉面。
被人反將一軍,只是話已出口,莎蘿不情不愿的走到舞臺中心。
只怕今日不容易脫身,趁著莎蘿在表演之際,雅沐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迅速封住身上的幾處大穴,減緩身上燥熱之感。一番動作下來,額上已經(jīng)微汗。金針封穴不得超過半個時辰,否則經(jīng)脈逆流,輕則殘廢,重則身亡,得盡快想辦法脫身才行。
只是莎蘿打定主意要讓自己身敗名裂,又有旁人助紂為虐,各種死纏爛打,眼看時間就要到,金針已封不住身上的燥熱。
雅沐緊咬下唇,去除身上的銀針,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理智向父皇請辭:“父皇,雅沐突感身體不適,先行告退,擾了父皇的雅興,還請父皇莫怪。”一句話說得甚是吃力,連聲音都顫抖著。
昭帝早已發(fā)覺莎蘿今夜特別針對自己兒媳,幾度瞪向亦然這臭小子,望他能維護(hù)一二,誰知他自巋然不動,樂得看戲,難免覺得虧欠了這小女子,問道:“可需傳太醫(yī)?”
“無妨,回府休息片刻便可?!?p> “去吧?!?p> 莎蘿還欲阻止,被身旁的人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