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師父，你既然早知道真相，為何不告訴我?！壁w平之不解道。
“因為師父怕啊?！鼻丶卓酀溃骸八麄兏缸釉谙稍苿ε芍皇终谔?，而我們?nèi)宋⒀暂p，就算說出真相，又有誰會相信?！?p> “而我也怕知道真相后，你一時沖動，做出什么蠢事。”
“所以，您才讓我下山去找先生？”
“是的，我相信天門山小圣人?！鼻丶椎溃骸敖Y(jié)果也在我的預(yù)料之中，小圣人親自現(xiàn)身仙云劍派，應(yīng)當(dāng)早知道真相，否則，區(qū)區(qū)仙云劍派，怎么值得圣人上山做客。”
“圣人出手，你的境界就突破了?！?p> “圣人出手，我們師徒就有救了?！?p> “圣人出手，公道就來了。”
秦甲理了理袍袖，向羅生一拜到底。
“圣人請受我一禮。”
羅生在心底給他畫了一個叉。
我知道啥，我啥都不知道。
我上山只是想躲躲清靜。
其他人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我剛才還在想，先生為何會來仙云劍派做客?！?p> “一路之上，先生都未說過這件事?！?p> “其實先生早已經(jīng)看穿了，但卻沒有說，一直等到了仙云劍派，才是合適的時機。”
羅生坐在太師椅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力氣生氣。
不僅僅是其他人這么想的，慕流云也是這么想的。
若是此事傳出去，知道自己身為掌門，竟然暗害門中的天才弟子，那么仙云劍派的名聲就臭了，而自己在江湖上，也會永遠(yuǎn)抬不起頭來。
“秦甲，你休要胡說八道，你污蔑我，可有什么證據(jù)。”
“我沒有證據(jù)。”秦甲道：“所以，你若死不承認(rèn)，我也沒有辦法?！?p> 慕流云松了口氣，沒有證據(jù)你扯什么淡。
“諸位不要聽他一派胡言，此事絕對和我無關(guān)。平之是仙云劍派的弟子，他未來成為高手，也是我仙云劍派的福分，我身為掌門又怎么會害他呢?！?p> 秦甲向羅生拜了一拜：“接下來的事，想要請小圣人做個見證?！?p> “你有啥話，我看著呢？”
秦甲起身站起，面向慕流云，道：“我知道我空口紅舌，也不會有人信，那我便用性命為誓，若我污你，便讓我死后永墜無間，受盡地獄火海?！?p> 說罷，秦甲鼓蕩體內(nèi)元氣，臉上青一陣紫一陣，血脈在寸寸崩斷。
“師父！”趙平之大驚。
“不用白費力氣，我事先服下劇毒之藥，剛才已經(jīng)將毒藥催動?！鼻丶椎溃骸拔乙簧德禑o為，只有你這個弟子，是我的驕傲，今日便用這殘軀，還你一個公道，還天地一個公道?！?p> 說罷，秦甲七孔流血而死。
周圍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秦甲竟然會這么做。
江湖血薦，以性命為證，便是要一份公道。
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年了，還有這樣的修行者。
趙平之緩緩將師父的尸體放平在地上，眼中卻是無淚，他面向羅生，道：“先生，我該怎么做？”
羅生忽然抿嘴一笑：“三十三年前，我也在江湖上走過一遭，那時候的江湖，怎么說呢，和現(xiàn)在有些不太一樣?！?p> 諸人都沒有說話，洗耳恭聽。
樂天行曾說，他的話沒人敢不放在心上。
而圣人開口，每一句都微言大義，值得所有人好好參悟。
不過大家都有些奇怪，羅生為何要忽然說起這些。
“江湖人，一身血性，輕生死，重義氣，能為一句承諾，跋涉萬里，也能為了公道二字，舍得自己的性命。師父待弟子如己出，弟子將師父看做至親，朋友之間一諾千金，仇人之間刀劍決生死?！?p> “便是那魔教之中，也有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膸讞l好漢?！?p> “我這次下山，也看了一些人，也看了一些事?！绷_生緩緩道：“似乎江湖突然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大家都在想著怎么提高境界，怎么變得更強。還有掌門嫉妒自家弟子，也有些人隨隨便便就想拜師，卻連師之一字的含義都沒弄懂?！?p> 慕流云一張臉變得鐵青無比。
羅生身后幾條尾巴也是若有所思。
最后，羅生的目光落在秦甲的尸體上。
“不錯，終于，今天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幾分江湖人的血性。”
他抬起頭來，看著趙平之：“剛才你問我，該怎么做。你不該問我，你該問你手中的劍?！?p> “我們握劍的人，不像他們佛道儒那般諸多道道，只講憑心做事?！绷_生道：“江湖人不講證據(jù)，嘴上官司，劍下解決?！?p> 趙平之怔了怔，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骸拔颐靼琢??！?p> “既然如此，那便這樣吧。”
說罷，他鼓蕩全身元氣，剛才被停滯不前的境界，再次開始翻騰。
宗師境界，水到渠成。
人群之中，有一部分人滿是羨慕。修行者一輩子蒙昧以求的突破，對趙平之來說就像反掌觀紋一般簡單。
還有一部分人，為趙平之暗暗可惜。
剛才他不是不能突破，而是強壓著境界。
如果剛才他的混元巔峰是一等，那么現(xiàn)在突破宗師，就只是中等，如果能再晚幾年，未來修行路上，他必然大放光彩，震驚天下人。
但趙平之揮揮手，這些便全都不要了。
屈指一彈，背上長劍出鞘，劍指慕流云。
“今日趙平之斗膽，想要挑戰(zhàn)掌門?！?p> 江湖人重義氣，輕生死，嘴上說不通的事情，那就劍下決生死。
慕流云緩緩平靜下來，先向羅生拜了一拜：“小圣人，江湖規(guī)矩，門中的事情，外人不能插手，而您也不是他的老師。”
“當(dāng)然?！绷_生點點頭，他倒是想插手，可也沒那個本事。
慕流云站直身體，道：“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p> “父親，讓我來?！?p> 慕子強挺身站出來，冷笑道：“我已經(jīng)跨過混元七年，而你剛剛突破，恐怕連混元境界能用的劍術(shù)都不明白，又何況連跨兩境?！?p> “不怕告訴你說，當(dāng)初就是我在你體內(nèi)下了禍心蟲，你是門派的天才，所有人都圍著你轉(zhuǎn)。我是什么，我是掌門之子，這仙云劍派應(yīng)該是我的?！?p> 事到如今，慕子強也不怕告訴趙平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