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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為將君侍側(cè)

第八十章 不夜(中)

毒妃為將君侍側(cè) 子一二12 2588 2020-09-29 09:20:00

  夜深了,下起大雨。

  雨霧籠罩了整個奉器上空,打在莊嚴的琉璃殿上,也將此刻跪在宮門外那群臣子的衣衫淋了個透。

  眼下,宮門內(nèi)外的人,心中各有焦灼。

  內(nèi)官一趟趟稟報,好說歹說,這些人依舊跪得踏踏實實,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為首的是李闊,其身后大多是武將,身體硬朗得能吃下一頭牛,這點雨打在身上,別說一個晚上,就是連著十天半月,也能各個生龍活虎。顯然,今夜若是見不著王上和貴妃安然地出現(xiàn),他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要干什么?逼宮嗎?蕭桓想。

  可這些人各個身著常服,顯然是從家中直接趕過來的;隨身武器比之自己怕是還要少,又口口聲聲說是來為皇室“祈福”,義正言辭,自己竟是軟硬不得施。

  再說王上這邊,一頭扎進乾月宮后就再沒出來過,一副要與貴妃生死與共的樣子,其余的竟全然不顧。他寵她只是寵給世人看嗎?只為了讓李闊以為他沉溺美色、不理朝政從而對他掉以輕心,容他能暗度陳倉嗎?蕭桓此刻無法判斷。作為弟弟,他明白兄長或多或少是喜歡那女子的。但有多喜歡呢?至少談不上愛吧。如果愛她,就不會將她推入眾人中央,不會讓她成為別人口中的紅顏禍水。

  乾月宮里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貴妃懷了王家子嗣,這為她自己的榮寵又添得一份,可對北離王而言,勢必有更多“借口”陪伴寵妃,將要面對的口誅筆伐想必又要多上許多。

  嘆息間,已行至宮門處。推開下人的傘,蕭桓下令打開宮門。

  大雨中,跪在最前的是李闊。雨水順著年過半百的老人堅毅的鬢角流下去,滴在泥土里,再包裹住他的馬靴。李闊抬頭,見來人也不打傘。只是朝自己快步走來,俯身扶住他的雙臂。

  “大將軍,快起來吧!”

  “煥王!老夫與眾人是自愿為王室祈福。今日是祭火典,神靈聽得見我們的聲音。”

  “大將軍,王上無礙!你們先回去,這么大的雨該害??!”

  “煥王,我等半生沙場,刀劍砸在身上也沒眨過眼、喊過疼,這么點雨耐不了我何。我等為王室子嗣祈福!”

  消息傳得真快,蕭桓意料到宮中定有眼線,可沒想到即使是王上也是剛得知的消息竟能這么快就落入他人耳中。

  此刻,空中悶雷滾滾。這是盛夏的早衰,這是秋寒的前置。

  蕭桓放下李闊的雙臂,略提高些聲音,好讓聲響透過落雨,敲打在哪怕是最后一排跪著的人身上:“王上龍體康?。≠F妃娘娘的病情也已經(jīng)得到醫(yī)治!煩請各位先離開此地,勿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煥王!”后面有人站起身:“你說的不算,我們要親耳聽到王上告訴我們小皇子無礙!”

  “放肆!王上做什么、不做什么,豈輪得到你妄議!你們并未收到調(diào)令,卻擅離職守,是至我北離安危于不顧!跑來此處做無用之事,出言不遜,你們要謀反嗎?!”

  “煥王!”聲音從腳下響起,是李闊身旁的老將:“煥王息怒!我等是一群粗人,不會說話,可我們絕無二心。我等來之前,已經(jīng)派人替下自己的職務(wù)之事,況且我們幾人是只身前來,絕沒有半分不軌!我等心系北離、心系王室,還望煥王明察,不可涼了將士們的心!”

  “沒錯,煥王!我等也只是掛念宮中情況。后宮至今無所出,此事關(guān)乎我北離的將來。只要確定貴妃娘娘無礙,我等馬上離開!”

  “是??!煥王!”

  “是?。 ?p>  ......

  “這么多個大男人,張口閉口巴望著別人家妻子的肚子!還要不要臉了!”

  雨中渾濁的男聲里,突然混入了一聲清脆,宛如悶雨驚雷,叫人噤聲抬頭。蕭桓也猝不及防,回頭一看,只見身后那道巍峨的宮門里,徐徐走出一人。女子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由松挫在側(cè)撐著油紙傘,一步一步從雨簾中走來。

  任晗面容沉靜,用最昂貴和精致的珠寶裝飾著頭面,衣袖層層疊疊,繁復(fù)的暗紋串起端莊與華貴,兩側(cè)垂墜的帶玉流蘇象征著她在草原上說一不二的身份。這是竟原少主應(yīng)有的裝扮,也是她平日最討厭的裝扮。

  “這……不是說所有女人都……”

  “都什么?這位將軍,宮中所有女子都染病中毒的消息我們尚未宣布,你是如何得知的?北離王宮發(fā)生了什么,對你來說還真是了如指掌??!”

  “我……”

  “臣,見過竟原少主!”李闊低垂著眼眸,攜眾人一齊向任晗行禮。狼狽的一眾人,在裝束隆重的女子面前顯得低微。任晗和蕭桓已是見怪不怪——若李闊真是一個無腦又跋扈的人,就不會攀上如此高位,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呦,李大將軍!”任晗站得不近不遠:“大將軍果然是老當益壯,沐一場夏雨倒也風(fēng)雅??尚∨游揖筒恍辛耍褚挂坏綄m中便與宮里所有女子一樣,一病不起,幸得被救,否則我怕是要先您老爺子一步了。”

  “少主正直壯年,縱有寒邪侵體,也能輕易抵擋?!?p>  “晗兒多謝大將軍關(guān)心?!比侮险f完嘆一口氣,左右緩緩踱著步,突然停駐,蹲在李闊正面,嗓門卻沒放低:“大將軍,還是你關(guān)心我呀。你看我爹,我都病成什么樣了,他也不來為我祈福?我從小就覺得,他與我不親!”

  “……或許,太傅尚不知少主在宮中?!?p>  “咦?怎么會!”任晗夸張得揮揮手,站起身來:“大將軍真會說笑,我任晗雖不學(xué)無術(shù),但這三教九流的朋友甚多。今日,那海龍?zhí)玫目腿碎g都傳遍了,我們李大將軍晚膳用了一半就慌忙放了筷子往宮里趕。同時啊,有多匹快馬一并出發(fā),有的去將軍們的府邸,有的去文臣們的所在,還有的直接出了奉器。很榮幸,這其中就有去我爹府上的客人。具體說了什么我就無從知曉了,但我半死不活的情況,我爹定不會一無所知??伤兀烤褪遣豢吓c你一起來為皇室、為他自己的女兒祈福。你說,是不是太狠心?還是他覺得這事聽聞起來有些陰謀的味道。所以他壓根就沒膽,不敢參與?”

  任晗不等跪在地上、盡量穩(wěn)住自己思緒的人有所回應(yīng),繼續(xù)道:“反正不論他信不信,各位大人的祈福管用了!我是被治好的第一人,各位且等著,我估計再過一會兒,王上就會親自來宮門口,感激各位的誠心相求!”

  說罷,任晗一揮手:“上傘!”

  一時間,宮門內(nèi)近二十個宮女款款而出,一人撐一傘,穩(wěn)步走到眾將軍身旁,將傘擋在他們頭頂。

  包括蕭桓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心下震驚:這些不久前還奄奄一息,像是沒救了的人此刻就站在他們面前,雖然面帶倦容,可確是活生生的!她們,全都好了!

  “大將軍,晗兒身體不行,我就不奉陪了?”女子理理長袖,也不等地上老者搭話,轉(zhuǎn)身就朝宮城內(nèi)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停下腳步,半轉(zhuǎn)過身,對著身后臣服的人說:“忘了說,您派出城去的那幾隊人馬,途中恰好遇見我竟原前來朝拜的臣子,就一同帶回來了。大雨天的,也不知感冒了沒?!?p>  接著,就轉(zhuǎn)身,走入來時的雨簾中。

  蕭桓震驚之余又有些疑惑,疑惑里,又有驚喜。她說海龍?zhí)玫呐笥寻l(fā)現(xiàn)了李闊的行蹤,這自不可能;再看女子這一身上下的華彩,是誰出的主意?

  蕭桓也不再多言,幾步追上女子。

  宮門再度關(guān)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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