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位請自便
第四章兩位請自便
“池小姐……”臨近偏廳,看到滿目蒼白,容玨突然開口道,“節(jié)哀?!?p> 池念上輩子看夠了他虛假的面孔,聞言卻露出一點哀愁,說:“我池家男兒,為國盡忠,戰(zhàn)死沙場,護(hù)得家國安寧……可偌大將軍府頃刻間便危在旦夕,也不知要如何才能繼續(xù)在京中立足……”
終于咬鉤了。
容玨眸光微暗,“相信父皇必定不會虧待池家?!?p> “皇上一向圣明?!背啬钚χ?,笑意未達(dá)眼底。池家滿門忠勇,上輩子不還是被皇帝問罪,落得個樹倒猢猻散的下場。世人都說那位是明君,她卻覺得名不副實。
偏廳內(nèi)燃著炭火,門窗都拿厚厚的棉絮遮了,將外頭的寒風(fēng)擋住。丫鬟上了茶后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池念眸光微閃,她接著之前的話道:“大皇子素來心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泠伊,莫說是你要摔著,就是尋常女子摔了,他也會親手扶起來。要不,京城里那么多女子,怎么會對大皇子一片情深?”
這話說得容玨好似多濫情似的。宣泠伊面色有些尷尬,只得蔫蔫應(yīng)著“是這樣”。
話到此處,池念又問容玨:“大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和泠伊一塊兒過來?”
容玨多看了她幾眼,只覺得今日的池念有些不一樣,可要具體說到底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她依舊是那副什么心思都沒有,什么話都相信的蠢貨。但她方才那兩句話,表面上聽著是恭維了他,實際上卻暗諷他四處留情。
她說話何時如此夾槍帶棒了?
容玨一時想不清,只好如實道:“大軍凱旋,揚我國威,父皇特意準(zhǔn)備了一場慶功宴,如今池家……時間就定在七天之后,如果你不愿意……”
“怎么會不愿意?縱然池家人只剩我一個女子,慶功宴上無論如何也該有我的位置?!背啬钇婀值乜戳怂谎?,“這件事只需派人告知一聲就好,怎好勞煩大殿下親自跑一趟?”
“池家滿門忠勇,我理當(dāng)敬重?!比莴k的話滴水不漏。
池念回想起上輩子,他也是這樣道貌岸然地騙了自己。其實若不是為了池家的令牌,他壓根就不會接近她。
碧色的茶水中倒映出她如今模樣,她的眼還沒半瞎,她的臉也還好好的,是一副無知無覺、無憂無慮的模樣。
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眼見的宣泠伊安然喝茶,一點也沒有“討說法”的樣子,池念也懶得理會他們。“祖母這兩日憂思過重,我得去陪陪她老人家,兩位還請自便?!?p> 她起身要走,宣泠伊一口茶沒喝盡,差點嗆著:“咳咳……等等!”
池念回首看她,“還有事?”
宣泠伊唯唯諾諾地看了她一眼,顯得有些害怕,但一看容玨也在,便覺得有了底氣,她問:“你就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一絲冷笑差點從池念嘴里傾瀉出來,而后被她及時忍住了,現(xiàn)在還不是跟他們翻臉的時候。她明知故問道:“我該和你說什么?”
“你、你為何叫人把翠玉仍在宣府門口?”宣泠伊一急,自己吐了出來。
池念坐了回去,給自己添了杯茶,她暗暗觀察容玨的神情,但他一點也不意外,看來宣泠伊早就找他“傾訴”過了。
她故作吃驚,擰眉道:“那丫頭手腳不干凈,趁祖母著時偷拿了一串南海珍珠項鏈。那是皇上賞下的東西,丟了可是要掉腦袋的。后來我令人徹查,翠玉怕事情敗露,自己招了。你且說說,那般心懷不軌的人,我如何能饒她?”
宣泠伊聽得有些呆了,她見到翠玉的時候那丫頭還有一口氣在,她便偷偷問了,翠玉說她暗害池老夫人的事情被池念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什么手腳不干凈!
可她知道歸知道,卻不能說出來和池念對峙,她只能苦著臉道:“那也……那也不能扔在我家門外呀。來來往往那么多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府上責(zé)難丫鬟,鬧出人命?!?p> “這話又從何說起?”池念吃驚地看著她,“我只叫人將她趕打出去,哪里知道她竟跑到宣府去了。你要是不信,這將軍府一干下人你隨便找一個問話,可不會有人說那是我的吩咐?!?p> 她一重生就處罰了翠玉,那就是殺雞儆猴,做給府上下人們看的。且不說宣泠伊?xí)粫蚁氯藛栐?,就是找了,池念也有把握下人們絕不會說是她指使的。
宣泠伊也想到了這一點,池念放出這樣的話,擺明了胸有成竹。她這時候要是真死皮賴臉找下人問話,那才是丟人。
“原來、原來是這樣……”宣泠伊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來,卻在池念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后臉色煞白。
“翠玉這兩年一直跟著老夫人,出不了幾次門,連我都差點忘了她。不知道泠伊你是怎么知曉她名字的?還這般莽撞地來找我要說法,實在有些讓我費解?!?p> 宣泠伊臉色不太好,躊躇一番才琢磨出一個比較有理的說辭,“那人畢竟在家門口,我正好出門,便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這才問了前因后果,因此知道了她的名字。我今日是莽撞了些,差點誤會了念姐姐,姐姐就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回吧?”
說著,她惴惴不安地看著池念,讓自己顯得無辜、無助。池念對她這樣子不感興趣,然而池念知道她也是做給容玨看的。
果然,容玨一看到美人垂淚,便擰了眉,開了金口:“泠伊也是一時心軟,這才沖動了。她的心是好的,這事不如……”
“胡鬧!”誰料池念竟然拍案而起,執(zhí)起茶盞摔在宣泠伊腳邊,她看著宣泠伊驚慌失措的模樣冷冷開口,“僅憑一個丫鬟的空口白話,就到我跟前討什么說法,宣泠伊,你當(dāng)將軍府是什么地方,你當(dāng)自己是什么東西?”
“我沒有!”宣泠伊瑟瑟發(fā)抖,紅著眼睛看向容玨,“我、我一時信錯了人,念姐姐,我錯了,你莫要生氣了。殿下,您幫我與念姐姐說說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見她如此,容玨不由得皺起眉,覺得池念小題大做了??伤€沒開口,只聽“啪”的一聲,池念方才收手,而宣泠伊的頭偏向一側(cè),滿臉驚慌。
容玨驚訝道:“你怎么能這么做?這只是誤會!”
池念慢悠悠坐了回去,甩甩手,似乎覺得自己打得太輕了,她嗤笑道:“大殿下覺得是誤會,我卻認(rèn)為她是故意為之。如今我父兄還未入土,便不分青紅皂白上將軍府鬧事,你們是不是以為將軍府沒了男丁就該任人宰割?”
“念姐姐……我真沒想到,在你心里我居然是這種人!”宣泠伊雙眼通紅,眼底醞釀著恨意,然而當(dāng)著這兩人的面,她卻硬是把真情實感藏住了,只剩下滿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