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青瓷聽柳娘子開口,思索了片刻,便叫蕭笑取了一個果子出來。
看柳娘子的反應,這紅雪果應當確實是如蕭笑所說算得上名貴的香料,就是不知道這市價如何。
果不其然,柳娘子將果子接到手里,仔細端詳,漸漸面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沒想到這果子還如同現(xiàn)采下的一般,成色鮮亮,湊近了便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帶著草本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還未處理便已然如此,當真是天然的好香。
“姑娘,你們有多少這樣的紅雪果?!?p> 柳娘子將紅雪果放回莞青瓷手里,示意她收好。
她自是知道方才蕭笑拿出的小福袋可以保存紅雪果的靈氣與生機,放在外界反而不好。
這一舉動看在莞青瓷眼里,不由地覺著柳娘子的人品不錯,喜歡卻不貪,還是個心細的人。
莞青瓷擰著眉,瞥了一眼蕭笑手里的小福袋,估算了一下。
“大概有一百枚?!?p> 話音剛落,便見柳娘子嘴巴小小張開,一雙鳳眼不由瞪大。
“這么多!”
隨及,眉眼低垂,臉上浮現(xiàn)出遺憾之色,這要買下來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啊。
“姑娘,我看你也不是制香之人,我也不瞞你,這未加工過的紅雪果市價至少十兩一枚,我家有重病的婆婆,那么多我買不起?!?p> 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出,似是嘆氣一般,又道:
“但是,這紅雪果除了在我這里,這鎮(zhèn)上恐怕也沒人會收?!?p> 蕭笑一聽急了眼,不想買就不買,何必如此恐嚇她們,
“哼!當你是什么良善之人呢,這紅雪果在三年前就有價無市,怎會缺想買的人?!?p> 說著便要拉著莞青瓷走,反倒被莞青瓷拽住。
“柳娘子何意?”
就算要去下家也要問清楚了行情,才好談價。
柳娘子柳眉一皺,走回柜臺內(nèi),拿起這個空的錦繡香囊,方道:
“三年前確如這小姑娘所說,紅雪果在香料市場價格被炒得居高不下,但情況也是那時候轉變的?!?p> “知道紅雪果處理方法的人少之又少,但當時大家被它極高的品質(zhì)吸引,大量購進,都覺得自己能研制出它的處理方法,最后不少人都經(jīng)歷了不小的虧損?!?p> “只能看著那些紅雪果脫離土壤,生生腐化如泥?!?p> 說到此處,柳娘子沉沉嘆了口氣,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此后,紅雪果便成了一味極為尷尬的香料,若能遇到會制作的人,便被天價出售,若遇不到便分文不值?!?p> 言罷,柳娘子低下頭,往手里的香包灌入了一勺決明子。
“可是你會?!?p> 莞青瓷放開拉著蕭笑的手,闊步走到柳娘子對面,方才她說她肯收,那她必定懂得如何制作。
柳娘子只淡淡點了點頭,
“但我買不起?!?p> 這柳娘子倒也聰明,這是在告訴她們,要么降價買給她,要么就存在這福袋里滿天下去尋有能力要的人。
她們是來修仙的,怎么可能為了賣紅雪果滿天下跑。
“莞姐姐,怎么辦?!?p> 畢竟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一聽這話,自然有些沉不住氣,明天就上元昆山了,之后那還有機會這樣來尋買家,等真賣出去,她早就窮死了。
“柳娘子,我有個辦法,我們雙方都不虧?!?p> 柳娘子聞言,裝香料的手一頓,放下了香囊,注視著莞青瓷,等著她說她所謂的辦法。
“你付我們?nèi)賰傻难航穑覀儼鸭t雪果都賣給你,剩下的錢,你只需從賣紅雪果賺的錢里面抽兩成的利潤付給我們便可?!?p> “兩成……”
柳娘子,攥著手里的香囊,細細思索著,現(xiàn)在一枚成品紅雪果的價格是一百兩,但她不能保證每一枚做出來都可以單獨出售。
若作成殘次品,則只能磨粉作成香囊胭脂水粉,價格與完整的紅雪珠天壤地別。
若一百枚能成功做出完整的二十枚,被抽走兩成,她還剩一千六百兩,剩下八十枚,磨粉后只是有二兩重,一兩紅雪果粉五百兩,二兩就是一千兩,被抽走兩成后,她還剩八百兩。
再去除三百兩押金,她至少能賺兩千一百兩。
如此一算,賺的是少了些,但也劃算。
“成交!”
莞青瓷聞言心里咯噔一下,這么爽快?難道自己要少了,這可是兩成的利潤呢。
算了呢,反正這筆交易已經(jīng)能賺很多了,莞青瓷杏眼一瞇,眉梢微彎道:“那柳娘子合作愉快。”
柳娘子掩面笑道:“我全名吳香兒,還不知二位姑娘貴姓呢?!?p> “莞青瓷,這是小妹,蕭笑。”
吳香兒很快從內(nèi)室拿來紙筆,與兩個很大的藤條編織的盒子,當即寫下了契約,雙方按了手印,將紅雪果收入了盒中。
“這是紅雪果枝條編織的,與你們的小福袋沒法比,但也可用于暫存新鮮的紅雪果?!?p> 言罷又將三百兩的銀票遞到兩人面前。
“既然都談妥了,不如由我請客帶二位去嘗嘗我夫君專為女子釀得果酒吧,小孩也可以喝,不醉人?!?p> 吳香兒對著蕭笑友好的一笑,這一身紅衣的小娃娃,臉頰紅紅的帶著嬰兒肥,如同年畫上福娃娃一般,見著著實讓人歡喜。
一聽有好吃的,莞青瓷眼睛立刻亮了,以前喝的什么果酒都是加了各種各樣香精調(diào)出來的,還有不少防腐劑,老聽詩文里的古人說果酒多好喝多好喝,今天終于可以嘗嘗了。
咽了咽口水,努力擺好自己作為一個“大人”的姿態(tài),禮貌地道謝。
柳娘子收好藤盒,便帶著二人轉到了旁邊的柳家酒肆。
“相公,這兩個小姑娘是我的客人,我想做東請她們喝一壺你這兒最好的果酒,不會醉人的那種?!?p> 吳香兒步履款款走到一個精壯男子身邊,笑容溫暖,輕聲道。
莞青瓷遠遠望著二人,若只看相貌男子比不過吳香兒,但二人單單一塊站在那兒,相視一笑,甜蜜的氣息就蔓延整個酒肆。
果真是如店小二所說,是對琴瑟和鳴的夫妻,就單單看著他們都能讓人感覺到幸福,莞青瓷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不知自己這一世會不會有這樣的機緣,擁有一個知心的人。
不求大富大貴,功名顯赫,能在陪她在茶谷享一世小幸福就好了。
沉浸在幸福空氣里的莞青瓷絲毫未發(fā)現(xiàn),酒肆里有個白衣男子向她投來了鋒利的目光。
顧茗塵本想買了酒直接走的,但一進酒肆便聞到了醇厚濃郁的酒香,忍不住也尋了個位置坐下,打算為師尊先嘗上一嘗。
一盅酒還未喝完,便感受了枯爪狼的氣息,便多坐了一會,方才氣息更加濃烈了,轉頭,目光鎖定在了莞青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