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根本不讓曾隆把話說完,伸著脖子,在人群中高聲道,“怎么樣!我沒騙大家吧!這話是他說的吧?”
她轉過身,瞇著眼睛看著曾隆,語氣輕飄飄的。
“就憑你這么個蹩腳醫(yī)生,也配說咱們廣場舞的不是!我看那趙大姐也是瞎了眼了,居然找你這么個廢物做治療!我呸!”
這下子,本來站在她身后的那個大媽也熱鬧起來了,一個個指著曾隆的鼻子罵道,
“就是,你這小伙子怎么能瞎說呢?”
“沒錯!跳廣場舞多好的一件事,怎么到你這就成了害人的玩意了?!?p> “你年紀輕輕的,怎么說話這么不負責任呢?我跳廣場舞都跳了10幾年了,也從來沒出過什么事,你憑什么說不健康!”
幾個大媽的聲音越來越大,你一言我一語,如同連珠炮般一陣搶白,曾隆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他皺著眉,冷冷的看著幾人,等到幾人勉強停了下來,他才長長的呼了口氣,壓著火氣道,
“大嬸!你們真的誤會了!我昨天說的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也從來沒有說跳廣場舞是什么害人的玩意。
趙大媽她的膝蓋啊確實有問題,如果繼續(xù)廣場舞,對傷情的恢復真的沒什么好處,所以我才建議她以后別跳廣場舞了?!?p> “你說沒好處就沒好處?”
張嬸站大媽身前,歪著頭,斜眼打量著曾隆。
“合著咱們這么多人跳了這么多年了,你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蹩腳醫(yī)生,隨口說句跳廣場舞不好,咱們這些老人家就得回家等死?
你算哪根蔥,憑什么在咱們面前指手畫腳?掛著個破爛牌子,還真把你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不。。你。。”
曾隆愣住了,不得不承認,說起吵架這門手藝,自己真是拍馬也比不上這個張嬸,被人家顛三倒四的一頓胡攪蠻纏,直接懟了個啞口無言,心里只能默默暗恨爹媽沒給自己生一張玲瓏的嘴。
張嬸罵完之后,似乎還覺得不過癮,對著圍觀的人群高聲道,
“他這哪是治病,簡直就是害人好嘛!
跳個廣場舞都被他說成了歪門邪道。他還有什么話不敢說的?
他還好意思在這里掛個招牌,開什么康復工作室。也不嫌丟人!
大家說!
這種庸醫(yī),該不該讓他關門!”
曾隆這時火氣也上來了,指著張嬸,怒喝道,
“你放什么狗屁!”
張嬸不急不躁,臉雖然繃著,但嘴角卻勾著復雜的笑意,她轉頭看一眼周圍的人群,接著便哭天搶地的喊了起來。
“哎喲喂!大家聽見沒有!聽見沒有!這小兔崽子罵人了哈!
我們這些老人家被他罵兩句沒什么,可你們這些街坊領居什么時候要是真被他弄出個好歹來。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p>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也被她挑唆得炸了鍋,話里話外,紛紛將矛頭對準了曾隆。
“哎。。小曾這人還是太年輕,怎么什么話都敢亂說。”
“可不是嘛,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浮躁!隨便學了幾年的醫(yī),還真把自己當專家了,廣場舞這東西整個華國都再跳,輪得到他在這里說三道四的。”
“怪不得他這工作室開業(yè)這么久了,也沒什么顧客,就這種水平能有人找他做治療嗎?”
清晨的街道就像是菜市場一樣亂了起來,各種閑言碎語夾著搶帶著棒,接連不斷的從人群中飛出來,砸在曾隆臉上。
大家也紛紛像是約好了一樣,逐漸站到了大媽這邊。
其他那些沒出聲的也仰著頭,帶著笑,一雙雙冷漠的眼睛,看戲似的瞧著老屋前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伙子。
曾隆皺著眉,目光冷冷的掃過對面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周圍雖然站滿了人,但他卻感覺孤零零的。
心里也仿佛是被人重重的錘了一下,一口悶氣堵在嗓子眼里,又憋屈,又難受。
清晨的風濕濕的,帶著涼意從人群中穿過,太陽此時還沒有越過老街對面的高墻,有些陰冷的街面上已經滿滿當當擠滿了圍觀的人。
刺耳的聲音仍在繼續(xù),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議論,紛紛對著曾隆指指點點。
張嬸站在最前面,她插著腰,抬著眼,就像是看地上的蟲子一樣看著曾隆,松垮臉皮一抖一抖的,嘴角邊掛滿了油膩的笑容。
許久,曾隆長長的呼了口氣接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算是徹底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總不能大喊一句,都TM給老子住嘴,然后沖上去和那個可惡的老娘們干一架吧?
雖然感覺應該挺爽的。
但是他們人這么多,自己也不一定干的過??!
算了。。。
由他們鬧吧,鬧夠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正想著,老孫從旁邊的早點鋪里擠了出來。
“行了,行了?!?p> 他對眾人道,“小曾肯定也是無心的,不就是一時嘴快,說了兩句錯話嗎?”
說著,他看了曾隆一眼,繼續(xù)道,
“我打包票,他以后長記性了,這樣的話再也不會說了。就這么點事,大家散了吧,全都圍在這里成什么樣子?馬上客人來了,還做不做生意了?”
老孫在街道里開店日子長了,街坊們早上大都在他這里解決早飯,一來二去也給他幾分面子。
見他出來說話,再想想也確實沒多大點事,紛紛覺得沒趣,點了點頭,就準備四散離去。
曾隆這才舒了口氣,轉頭看了老孫一眼,有些感激的朝他點了點頭。
誰知張嬸卻哼了一聲,尖聲尖氣的道,
“散了!有這么便宜的嗎?”
老孫楞了一下,皺眉看向張嬸道,
“這位大姐,這人你也罵了,鬧你也鬧了,你們還要堵在這里,不讓大家做生意,這有些沒道理了吧?”
“我沒道理?。俊睆垕鸢欀嫷拇趾诘拿烂?,瞪著老孫道,
“你一個買早點的也配和我說道理!你算什么東西?
看看你這窮酸相,把你買了也拿不出二兩肉!還想做出頭鳥?
少在這里跟老娘裝好人!你還不夠格!”
剛才張嬸罵自己的時候,曾隆心里雖然不好受,但好歹還壓得住火。
但張嬸這話一出,他卻突然就暴了,他扭頭瞪著張嬸,兩只眼睛凝著道道寒光,一步步朝她走了過去。
張嬸被曾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幾步,一邊退,嘴里一邊喊著,
“你。。你想干什么?”
曾隆也不說話,直走到離她身前的時候才停下來,冷冷的看著她,沉聲道,
“你到底想怎么樣?”
張嬸見曾隆不再靠近,心里一松,剛才那股潑婦的勁頭又拿了出來,她瞇著眼看著曾隆道,
“我想干嘛?我還想問你想干嘛呢!
你紅口白牙的污蔑我們這些跳廣場舞的老人家。
話說完了,你拍拍屁股就想這么走了?
門都沒有!
想讓我們走可以!
你把招牌砸了,把店給我關了!以后在隱龍橋這片區(qū)域,從此給我消失!
否則我見你一次,就鬧你一次!我倒要看看是誰耗得過誰!”
“你!??!”
曾隆此時的表情極為猙獰,惡狠狠的瞪著張嬸,鼻子里不停的喘著粗氣,雙拳攥得緊緊的,牙齒死死的咬在一起。
他感覺自己都快氣炸了!是真想一拳錘在這老娘們臉上!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拳錘出去,那么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張嬸則看準了曾隆不敢把她怎么樣,瞪著眼,插著腰,
“你干什么!你還想打我!”
她故意朝前靠了幾步,伸著脖子朝曾隆湊了過去,嘴里像是殺雞一樣尖叫著,
“來你打!你打!
正好也讓這么多街坊看看,看看這條街上都出了些什么下三濫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