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散去的人群又再次去而復返,大家在濱海市體校的選手休息區(qū)外面圍成了一個半圓。
人群中央,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正冷冷的看著里面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金發(fā)老外和那個正在嘀嘀咕咕說著什么的翻譯。
除了獎牌公關小組的幾個人之外,人群里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這人是誰,濱海市體校的人則更是連對方是干嘛的都不知道。
大家都想著,剛才兩個校長明明已經大事化小,把事情給揭過去了。他這么一鬧,本來無傷大雅的小問題,頓時變成了一個‘國際爭端’,這矛盾不又升級了嗎?
這簡直就是胡鬧嘛!
所有人此時都對這個人的行為充滿了不屑,齊刷刷的皺眉瞅著這個攪屎棍子。
“來了,馬校長和郭校長來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大家轉過頭,馬正誠和郭俊凱沉著臉,急急忙忙的朝這邊趕了過來。
濱海市體校的人群里,有人小聲嘀咕道,“來得好,快點把這人給弄走吧,這破事搞得人煩都煩死了?!?p> “是??!本來都沒事了,這人有病吧?!?p> 馬正誠徑直走到曾隆身邊喝道,“你在這干什么!你沒聽見我說的嗎?”
“你說什么了?”曾隆淡淡道,“剛才隔得遠,沒聽見。”
“你。。”
馬正誠被噎了一下,如果是學校里的其他人敢當眾這么和他說話,那他早就發(fā)飆了。
可偏偏這個曾隆是個油鹽不進的主,自己對上他的時候,總有種有氣無處使的感覺。
再加上他并不是自己的下級,態(tài)度也不好太過強硬。
“行!你沒聽到是吧!”他無奈道,“那我再說一遍,這事過了,別鬧了,現(xiàn)在回去吧?,F(xiàn)在聽到了嗎?”
“恩,聽到了?!?p> 曾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接著指著凱文道,
“可是我不同意,罪魁禍首都還沒道歉呢,哪能就這么算了?”
你TM逗我玩呢?馬正誠感覺自己都要被氣瘋了。
而旁邊,濱海市體校的人更是全都傻了,這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程咬金,也太彪了吧。
他們都知道,馬正誠是一手把海體大從一個不知名的小體校弄到現(xiàn)在這個規(guī)模的創(chuàng)始人。
在這個地方,就連他們這些外人見到馬正誠那都得是小心翼翼的,無論誰見了馬正誠那不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就連他們什么時候見過這么不把馬正誠當一回事的人。
郭俊凱這時也是一臉無奈,他也沒想到,海體大居然出了這么一個連老馬都壓不住的治療師。
他本來是想借著老馬在海體大的聲望,大事化小,把這事給揭過去就算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可能沒這么容易收場了。
他正想著要不要自己出面給海體大道個歉呢。
休息區(qū)里,凱文應該是聽完了翻譯的解釋之后,也慢慢的從休息區(qū)里走了出來。
他先是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然后看向曾隆道,
“沒錯!違禁藥的事情,是我說的,怎么?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話一出,人群瞬間爆炸,海體大的人指著凱文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一旁的馬正誠和郭俊凱同時搖了搖頭,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盡是滿滿的無奈。
他們知道,事情現(xiàn)在已經完全脫離了掌控,兩個校長都壓不住了。
“呵,你還挺理直氣壯!”曾隆冷笑道,“我道想聽聽,你到底是那只眼睛看見有人吃違禁藥了?!?p> “這還用看嗎?”凱文聳了聳肩道,“剛才那個叫李方啼的,是用了兩段式助跑吧?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么問題?”曾隆道,“按照你的說法,難道說所有使用兩段式助跑的人,都是吃違禁藥了?”
“當然不是,不過。”凱文嗤笑道,“李方啼的資料我看過了,聽說他半年前的成績很普通。
如果不是靠違禁藥的幫助,請你告訴我,是什么原因讓他在半年不到的時間里。
不僅成績提高了這么多,而且還掌握了很多奧運選手都掌握不了的技術。
在這些讓人無法理解的問題面前,我只不過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質疑,有什么問題?”
聽完這話,本來有些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去,就連本來一直情緒激動,指著凱文怒罵的海體大眾人也一下子沒了脾氣。
雖然他們情感上知道,自己的隊員肯定不會干這種事情,但是凱文說的沒錯。
李方啼剛才的表現(xiàn)確實讓他們大吃一驚,是好的是有些過分了。
王教練看見大家的這個反應,心里頓時也有些著急,他急忙道
“他是因為曾醫(yī)生專門幫李方啼調整了身體,還用肌效貼增強了他的運動控制能力。”
“肌效貼能增加運動控制能力?哈哈哈!”凱文肆意的狂笑道,“拜托請不要在我這個專業(yè)人士面前說這種笑話好嗎?
你知道肌效貼我用了多少年嗎?
在NFL里,我是第一批使用肌效貼的治療師!
肌效貼除了增強肌肉的收縮,和加快損傷恢復,我從來不知道還有增強運動控制能力的作用?!?p> 他指著曾隆道,“我猜,這不會是這個蹩腳的治療師告訴你的把?”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對曾隆道,“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沒有多少水平,但是沒想到,你居然會說出這么無知的話。
不僅讓運動員使用違禁藥,而且連基本的基礎知識都不搞不清楚。你這樣的治療師,簡直就是我們行業(yè)的恥辱!”
場面再次騷動了起來,大部分濱海市體校的人,都似乎被凱文這番話說動了,就連一些對曾隆不太熟悉的海體大人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曾隆和他身后的李方啼。
郭俊凱心里突然也打起鼓來,出于對馬正誠的信任,他之前也一直覺得海體大不可能干出吃違禁藥這種事情來。
但是,校長不會干,不意味著下面的人不會干啊,而且這個叫曾隆的,剛才很明顯沒有把老馬放在眼里。
他要是真的干出點什么出格的事情,這也是不一定的事情啊。
這樣想著,他若有若無的瞟了馬正誠一眼,小聲在他耳邊道,
“老馬。。他。?!?p> 馬正誠轉頭白了他一眼道,“別瞎想。好好看著。”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馬正誠心里也開始有些著急了。
他之前之所以不想把這事鬧大,不單單是因為說這話的是個外國專家。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違禁藥這種事情,質疑一旦提出,那就很難證偽。
除非有條件使用大量的科學檢測,拿到實實在在的檢測結果。否則到底吃沒吃違禁藥,這根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扯不清楚的事情。
當年周梓波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
被媒體從各種刁鉆的角度大肆渲染,從人種到歷史成績,再到過往的生活行為習慣。
只要他們心懷惡意,那根本就不愁找不到合適的角度。
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這樣,通過凱文看似實事求是的一番剖析,很多人,對于李方啼到底吃沒吃違禁藥這事,已經有些持懷疑態(tài)度了。
這樣想著,他有些惱怒的看了一眼曾隆,他實在是搞不懂,本來已經過去的事情,對方干嘛非要跳出來,惹得自己一身騷呢!
曾隆當然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變化,他突然感覺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顯得有些落寞的王教練,還有一直跟在他身邊沒有出聲的李方啼。
對方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隱隱中還露出了那么一點點悲涼。
他和這個男孩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他能看的出,這小子并不像表面這么自信。
他總是擔心自己沒有天賦,總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在運動員這條路上走下去。
和戴昌推不一樣,這是一個需要鼓勵和打氣的年輕人。
如果今天被污蔑的是戴昌推,曾隆大概會一笑置之,因為對方可能根本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可是李方啼不一樣,這事如果不說明白,大概會成為他人生里的另一個瓶頸吧。
而這一次,他也沒有信心能夠把對方再拉回來了。
這樣想著,曾隆掃了一眼臉上或質疑,或不屑,或尷尬的人群,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緩緩道,
“我接觸體育行業(yè)不長,但是也知道違禁藥在競技體育里是個禁忌,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jù),這是一個根本不應該被提起的話題。
這黃毛剛才信誓旦旦的說了很多,看似說得很有道理,但無論如何都只不過是他的一家之言!
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樣口無遮攔,憑借一點所謂的臆測就信口雌黃。”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的李方啼大聲道,
“對這樣心懷夢想,每天逼著自己努力訓練,不斷向前的運動員公平嗎?
這樣隨口的一句話,一個懷疑對他的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們真的覺得這是一件,憑借幾句亂七八糟的推測就可以隨便說出口的話嗎???”
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在這里的都沒有普通觀眾,在體育行業(yè)里都是老人了,大家都聽說過一些天賦異稟的運動員,最終卻毀在謠言上的例子。
那個時候,他們有的唏噓感嘆,有的痛罵不負責任的媒體,有的責為運動員感到不值。
而現(xiàn)在自己扮演的不正是自己討厭的那種人嗎?
“所以!”曾隆抬起頭直視凱文的眼睛大聲道,“我不管你哪里來的專家,那個旮旯里出來的學者。
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只憑著臆測,就到處散播謠言的始作俑者!
我今天必須讓你給他道歉!”
“哼。。?!眲P文不屑道,“怪不得都說你們華國人,說話做事不講邏輯!
剛才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事實都已經擺在這里了?我憑什么道歉!”
“就憑你說錯了!”
“我錯了!”凱文道,“那你有本事就證明給我看啊,要是你能證明!我現(xiàn)在立馬給你道歉!”
這話一出,海體大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馬正誠更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家都知道,一旦違禁藥的問題開始朝這個方向偏離,那就永遠都扯不清楚了。
總不可能現(xiàn)在拉著李方啼去國家體育總局驗血驗尿吧。
就在大家都搖頭晃頭,有些無奈的時候,曾隆卻淡淡一笑道,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今天我就讓你這個黃毛好好的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