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沈鋒笑了,很感慨也充滿著唏噓。
“母親,以后我會活下去的。”
沈鋒低喃著,眼眸中倒映著沈母臨死前的無奈一笑。
如今他讀懂了那一笑,那是母親在鼓勵他以后要堅強活下去。
嗤,在張開的狼嘴深處一顆火星閃爍。
是的,先前灌入狼嘴里的油,只需要一個微不足道的火星便可燃燒。
火星驟然爆發(fā),嘴里殘留的油讓火星變化成大片火焰在嘴中的牙縫舌頭燃燒著!
蒼幽狼驚了,這才想起之前沈鋒可是將半桶油倒在身上,其中因為它多次煩人嚎叫,可是沒少招到沈鋒往嘴里灌油的待遇。
火攻這個隱隱便覺不妥的想法,沒想到這里的“不妥”竟然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日常是用嘴吐火的,嘴里能耐高溫,現(xiàn)下火焰一直在嘴里燃燒著,沒有半點熄滅的跡象。這可讓蒼幽狼徹底慌了手腳,趕忙閉上嘴巴,朝遠處跑去。縱然牙關(guān)緊閉,里面的火焰還是阻擋不住,稍微噴出丁點火苗,火苗就順著留有油液的臉部,形成一道道火舌,眨眼間就舔舐全身的皮毛。
烈焰熊熊燃燒!誰也擋不??!
蒼幽狼凄慘大叫,在地上到處亂滾,然而火焰又沿著爪子爬到兩條前腿盡情燃燒。狼獸一慌神,發(fā)出更為撕心裂肺的慘叫。慘叫聲的變大,使得一張嘴,就可以見到一道烈焰隨著狼嘴的閉合開啟,從里面不斷飛噴而出。
沈鋒走出來,冷靜地看著焚燒蒼幽狼的烈焰,火光印在他的臉上,他就這么靜靜等待著。
空氣中隱隱有炙熱的熱浪涌動,皮肉燒灼的焦臭味彌漫,火中發(fā)出嗚咽的痛苦狼獸……
最終這幅景象在持續(xù)五分鐘左右,就消失。
龐大的身軀就像是遭逢烈火洗禮的山丘,烈火熄滅,唯有一片焦黑的土堆。焦黑的“土堆”倒下了,躺在地面,就像是大土塊被高高擲下,最終砸成散落一地的泥土。
沈鋒審視這具燒焦的狼獸尸體,上面幾乎所有的皮毛都被燒得一干二凈,似乎根本找不到有任何可以利用的部位。
就像自然中最美的死亡“鯨落”,一個自然生命死亡,其尸骸總能給眾多生物帶來活下去的生機。
那根形似彎刀、長在狼頭上的角,正在陽光的折射中泛著金屬光澤,這顯然是個可回收的東西。
并且更加值得沈鋒注意的是,烈焰將蒼幽狼燒得這么凄慘,這把彎刀角卻絲毫沒有影響,反而被這么一燒灼,在烈焰中處處彰顯著鋒利。
忌憚于它的鋒利,因此沈鋒在將它摘下來時,都小心翼翼。
讓人驚奇的是,剛剛用手捏住彎刀角輕輕一拔,啵的一聲,就拔了下來。
由于整頭狼獸的皮肉都被燒得脆脆的,以至于頭頂上的部分也是焦黑酥脆,根本不用費力,彎刀角就和下面焦炭一樣的肉分離開來。
之前包扎傷口撕扯的衣服還有剩余,沈鋒就用布條將它的一端纏緊,包裹起來,這便被當成握柄。
這更像是一把刀身較長且窄的加強版水果刀,能正握也能反手握,沈鋒也愿意將它當成可防身的刀。
就地取材,簡易造出的這把刀,將讓沈鋒應對城市中潛藏的莽獸時擁有一戰(zhàn)之力,至少足夠防身。像之前抄起板磚砸人家的狼狽狀況不會再出現(xiàn),之前他手無寸鐵,一戰(zhàn)之后的他手持利器。
并且最重要的是,這把刀——足夠鋒利!
鋒利這一點的驗證,沈鋒剛才就以補刀的借口,沖死得不能再死的蒼幽狼頭顱來回捅,彎刀好幾次穿來穿去都毫無阻礙。結(jié)果顯而易見,這把刀甚至能切斷狼獸的骨頭,尤可見其鋒利。
既然刀是從蒼幽狼身上拔下來的。
那么,沈鋒姑且就叫它狼刀!
名字是簡單粗暴了些。但用一把連名字都簡單粗暴的武器,來對付那些渾身蠻力的莽獸,恐怕這再合適不過。
——
——
走出小區(qū),沈鋒更加警惕。
一抬頭,就能看到在塵煙中林立的高樓。萬獸奔騰的時候,那些瘋狂粗暴的莽獸可不會避讓,在高樓之間橫沖直撞,有些巨獸堅韌的頭角甚至能輕而易舉地撞塌大樓。
有些僥幸不倒的高樓,也像是處于風暴中搖搖欲墜的廣告牌,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墻體形成許多夸張的破洞。
遠遠望去都是千瘡百孔的建筑物。隱隱約約的,從一棟棟建筑上的那些黑暗窟窿里,能聽到那里傳來幾陣怪物磨牙的聲響,像是每個洞窟都藏著什么危險的生物。
沈鋒單手拿刀,沿著街道向前走,時不時的側(cè)目尋找著路邊有什么可用的東西。
那只狼獸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紀念”,使得沈鋒單單行走都會牽扯到傷口,因此他的腳步很緩慢。這座慘遭蹂躪的城市某一處有可能存在著還未離去的莽獸,它們有的攻擊性極強。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快速穿過街道反而可能引起動靜,讓它們對你引起興趣。小步慢行,盡量不驚動對方,才是較為理智的做法。
接下來,要在這座危險的鋼鐵叢林城市生存,熬到救援到來的那一天。
首先,沈鋒要做的,那就是足夠低調(diào)。
他連呼吸和腳步聲都很輕。實際上,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奔跑。
“我需要止血,不知道這附近能不能找到止血的藥品?”
沈鋒記得,他感冒時母親曾帶他去一家藥店買過藥。那家店要轉(zhuǎn)幾次公交才能到,離這很遠,那片城區(qū)他又不是很熟。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存,路途又那么遙遠,這顯然很不現(xiàn)實。
沈鋒陷入兩難的抉擇。
簡單的包扎只是讓血流得沒那么嚴重,若是想憑借這么簡陋的傷口處理方式,就想止住血,那未必想得太簡單。
現(xiàn)在的情況是,血正從傷口往外滲出,充作繃帶的布條已被染紅,并且正將上衣染得大片紅,這片紅還逐漸擴散。
“沒辦法了。只能朝那里趕過去,只希望路上能在一些樓房廢墟里,找到些家庭用的藥箱之類的物品。那樣就不用趕到路況不熟的那邊?!?p> 當戰(zhàn)勝那頭狼獸后,沈鋒的首件事就該是療傷。
有些莽獸的鼻子可是靈敏得緊,萬一血腥味讓附近喜歡攻擊人的莽獸嗅到,那它們肯定會對血腥味的來源很感興趣。那時候,沈鋒就像是抱著金條走過鬧市的孩子,口口聲聲說低調(diào),舉動卻無時無刻都在高調(diào)吸引別人的目光。
為了尋找治療,少年越走越遠,并且走上一些平時他未曾走過的路。
一個小時后,人族少年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的中間,左瞧瞧右看看,一臉的茫然。
“等等,這路我好想來過?”
“不對啊,那邊好像不該有那桿路燈的說?看來這里不是那條路,不然東邊也不會有那個會所。等等,哪邊是東邊來著?這邊?還是這邊?”
“完蛋了。太過注意路邊有沒有東西可撿,以至于越走越遠,現(xiàn)在走到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地方!沈鋒啊沈鋒,虧你還經(jīng)常得獎狀!這次你干得這么糟糕,以后怎么能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少年?”
仔細回想一下,貌似他早在四十分鐘前就偏離原來的軌道,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覺得這些路似乎很陌生,似乎又很熟悉。堅定信念后走下去,卻發(fā)現(xiàn)越走越不對頭,結(jié)果現(xiàn)在他徹底迷失,找不到回去的路。
少年撓著頭,環(huán)顧四周從未見過的景物,感到無所適從。
沈鋒畢竟是個少年。家的確已經(jīng)變成廢墟,他心中仍然還是對那里充滿眷戀。
最終糾結(jié)一番,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雖然比起在不熟悉的這里,他更喜歡在家那邊待到救援來到為止,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由不得他選。
在這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的城市中,任何人只能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