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說話的是個長相普通的本國人,趙封挺起了胸膛:“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做仙子的主!”
本想著成人之美,哪成想這混蛋不領(lǐng)情。
堂堂魔王的面子都不給,這小子攤上事兒了!
“別看我歲數(shù)小,輩分上是她叔叔,婚姻大事我說了算。”
見趙封不信這套鬼話,江小白湊到露娜耳旁,誠懇地用異族語說道:“在我們東方世界,遇到討厭的人,一般喊他‘叔叔’,遇到喜歡的人,就喊他‘王八蛋’。”
“給我個面子,當著這些人的面,喊我聲‘王八蛋’。”
露娜笑著點了點頭。
“叔叔……叔叔……”
“乖,叔叔一會兒給你買糖吃?!?p> 江小白假裝傷心地想哭,心里卻笑開了花。
不知情的露娜躲在一旁看好戲。
“原來是咱叔呀,咋不早說,晚上春宵閣我包了,叔叔您好好舒展下筋骨?!壁w封諂媚地說道。
“你叔叔我可是個正經(jīng)人?!?p> 江小白背過身去,勾了勾手掌。
趙封心領(lǐng)神會,塞過去幾張銀票,不多,六千兩而已。
“喝花酒怎么能空著手去,瞧我這記性,叔叔莫見怪?!?p> “下不為例啊?!苯“淄低荡鹆算y票。
“叔叔還有點私事,先回去了,咱晚上見。”擔心再呆下去,容易出事,他急忙拉著露娜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地上那個瘋癲的少婦,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嘴里不停喊著‘相公’。
稀奇古怪。
江小白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大白天說夢話。
露娜好奇問著少婦說了什么話,好像既不是‘王八蛋’,也不是‘叔叔’呀。
江小白急著要走,胡亂解釋道:“女人見到令她心跳的壞男人,就會喊他相公?!?p> 露娜活學活用,身旁這個壞男人,一見到他,就氣得心怦怦跳,非得罵他一百遍‘相公’不可。
可惜只喊了三遍,便被江小白一臉驚慌地捂住了嘴。
一旁的趙封目露兇光,揮手命令家仆圍住了江小白等人。
“別告訴我,只是聽錯了而已?!?p> 江小白尷尬一笑。
“瞧,那邊有人沒穿衣服唉?!?p> “你當我是傻子嘛?!壁w封不屑地笑了笑。
“按照古夏皇朝律法,拐賣少女罪當問斬,馬如風,到你出手了?!?p> 青袍道士將虱子放回身上,轉(zhuǎn)身走來。
雪下腳印逐漸縮小,直至雪上無痕,像是凌空走來。
“叔叔可以解釋剛才的誤會?!蓖缺化偘d少婦緊緊抱住,江小白一時難以脫身。
爭吵引來了更多的學子瞧熱鬧,其中有幾個住處離江氏三兄弟不遠的學子,認出了江小白的身份,急忙喊道:“他可是江一白掌院的私生子江小白呀,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掌院大人不會放過在場的人!”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倒徹底激起了趙封的怒火。
原來這滿嘴胡言的臭小子,居然就是春秋城來的鄉(xiāng)巴佬。
朝上有了一個染龍海還不夠,朝下還蹦出個江小白。
一個惹惱了他父王,一個惹惱了他。
春秋城就沒一個好玩意!
若換在十年前,趙封不敢明著對稷下學宮內(nèi)院掌教的私生子出手,但今時不同往日,梁王府不再是曾經(jīng)的梁王府。
崖山一役之后,他爹趙桀徹底掌控了古夏皇朝一半的兵馬,共計二十萬大軍。
此外,隨著江湖門派日漸凋零,大批的武林高手,紛紛投入梁王府內(nèi),儒教八派,道教五修,佛教十宗,四成高手盡收手底。
尤其鎮(zhèn)守梁王府邸的第一高手,乃是名垂武榜第二的楊恭田。
一身蠻力,赤手空拳,號稱除天地二物,世間無不舉之山,無不舉之海。
因其常年留有一把山羊胡,江湖人稱楊大胡子。
有了這等奇人異士坐鎮(zhèn)王府,趙封的底氣著實壯了不少。
小小的一個稷下學宮,有他在,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這里他趙封說的算!
“馬如風,還不動手!”
那青袍道士緩緩取下背上一柄驅(qū)鬼用的桃木劍,眉頭微皺:“似有煞氣?!?p> 江小白腰間子約劍顫抖不止。
青袍道士拔劍一寸,地上積雪上升三尺,漸沒眾人腰間。
“殺人不見血,千里不留行,果然是鬼手劍妖馬如風!”人群中有人驚呼起來。
江小白也曾聽過鬼手劍妖的大名,據(jù)說此人通曉道門玄術(shù),劍未出鞘,便可傷人性命。
積雪沒過脖間時,江小白忽然感覺身子一僵,雙手雙腳失去知覺。
別說拔劍了,舉手投降都做不到。
生死之際,他也只能動用最大殺招了。
隨即仰起頭,拼盡全身力氣大喊道:“哥,有人欺負我!”
一番豪情壯語,震得天上云彩四散逃去。
平底忽起一陣颶風,卷飛了積雪。
馬如風按劍回鞘。
忽來一縷冰花,斬落了鬢角碎發(fā)。
“妙筆生花,好風,好劍。”馬如風唇角溢出幾絲鮮血。
“稷下學宮雖好客,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招待,閣下,請滾!”
一道黑衫出現(xiàn)在瘋癲少婦身前,收回手中玉筆,卷起絲綢黑發(fā),整齊盤在腦后。
江信緊隨其后而來,手中多了一柄紫青長劍。
“傷我弟弟,送你歸西?!?p> 地裂十丈遠,直至馬如風腳下,再難裂開分毫。
江信手中的紫青長劍出現(xiàn)了幾道裂痕。
二人暗自角力,不讓寸步。
馬如風突然開口道:“我最多廢條腿,可你卻要賠上性命,年輕人,性子不要太沖。道法自然,儒家中庸,皆是不爭二字?!?p> 一人腳顫,一人手抖。
二人皆吐血。
江信全然不理這番話。
江小白倒急得不得了。
江家的七星封魔劍,他還沒學會,木頭二哥可不能有事呀。
“姓趙的,快讓你的人先撤手!”江小白喊道。
“區(qū)區(qū)野種也敢命令小王?馬如風,殺掉他們,小王回去后便撥幾十萬兩銀子重建茅山道宗一脈!”
馬如風重新握住了桃木劍。
“可惜了?!?p> 話剛說完,江信手中的紫青長劍斷成碎片。
江小白癱在地上,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眼中天下無敵的二哥,竟然倒在了血泊中。
天空忽現(xiàn)七十二支五雷令牌。
王芷蘭大驚失色,急忙出手幫江信止住了血,兩指拔出發(fā)間玉筆,芊指勾勒出一朵蓮花,云中綻開千朵金蓮,封住了那七十二支五雷令牌。
馬如風氣定神閑,收劍回鞘。
五雷令牌消散空中。
王芷蘭松了口氣。
馬如風瘸著一條腿,走到趙封面前:“今日若殺了王小三,就算楊大胡子在此,我們也沒法子活著走出稷下學宮?!?p>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封不敢真把王芷蘭逼上絕境,隨口罵了幾句,便跳進了轎子里,命令仆人們火速離開。
臨走時不忘對著露娜點頭微笑,表達愛意,以及沖著死尸般的江信,厭惡地唾了口唾沫。
“小野種,好好珍惜余下的十六天……”笑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