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
陳江河的魂體剛一離身,眼前的世界變得和肉眼凡胎時不再一樣,整個廟宇充斥著陰暗的氣息,那地面的儀式鐮刀,呈現(xiàn)一種靈體狀態(tài),被兩根暗金色的鏈子拉扯著,將大牛的身體七個魂位洞穿而過,他的身體同樣被鏈子束縛住,但是情況要稍好一些,只有左腳被禁錮住。
哐哐!
鏈子的另外一端,延伸到廟宇的雕像腹部,一只詭異的手攥著鏈子,操控著鐮刀,緩緩的揮動。
隨著鏈子的拉扯,陳江河看見,那一根魂鏈,從大牛的七個魂位內(nèi)拉扯出一團團不同顏色的靈魂物。
奇特的咀嚼聲從廟宇雕像傳來。
聽得陳江河頭皮發(fā)麻。
抬頭看去,他看見一道黑影藏于那雕像之中,一雙眼睛發(fā)出奇異之光。
兀然間,陳江河與那黑影雙目相對。
“桀桀桀……”
怪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轟??!
陳江河大腦之中,好似有一道門在緩緩打開,石碑動了一下,丹書鐵券變得明亮,下方的八卦陣基在不斷的變幻,西南方向的一道閘門,緩緩打開。
一條牽引在石碑深處的魂獄鏈鎖侵蝕著捆綁在他腳上的鏈子。
變化就在瞬息之間。
陳江河忽然有一種掌控空中詭異鐮刀的奇妙之感。
來不及細想。
陳江河伸手一扯。
用力一拉,改變鐮刀的弧度。
“噗!”
廟宇的雕像被他斬斷。
咕咚!
那一道黑影頭顱掉在地上。
須臾間化作一團黑影,厲叫著要逃進棺材。
陳江河手中魂獄一抖,瞬間洞穿了那一道黑影。
一聲慘叫。
黑影消失。
一股奇特的能量從魂獄鏈子傳導到魂體,進入到石碑之中。
伴隨著一陣陣奇特的光芒。
西南一角的逗號凹槽像是被血露滴滿,被徹底的點亮。
【斷魂】
二字,森森恐怖。
同時,關于斷魂的作用涌入陳江河的大腦:
【以自身魂力鎮(zhèn)壓魂體生物,囚禁于碑界之中。】
陳江河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撐著魂體,有些掌控不住,魂體被拉入到身體之中。
他睜開眼。
只見眼前廟宇中的雕像,頭顱掉在一地。
已經(jīng)碎了。
而大牛,則昏睡過去。
額頭上磕碰著血。
“大牛?!?p> 陳江河喊了兩聲,沒有叫醒,試探了一下鼻息,呼吸還在,只不過,他剛才被魂鏈穿過的地方,肌膚呈現(xiàn)黑色的點,尤其眉心處的印堂,更是顯眼。
“兄弟,撐住?!?p> 陳江河把將地上昏迷的大牛拉起來,攙扶在肩膀上,往牛車走。
扶走了一段。
陳江河似想到什么。
他拍了拍大牛壯實的身子,略微用力,竟不算費力地把他給抬了起來,丟在了牛車上。
力氣變大了!
陳江河終于窺得大腦中石碑九門冰山一角。
眼下沒有時間研究。
先回村再說。
陳江河趕牛,往回走。
廟宇一切歸于寂靜。
除了那斷掉的雕像頭顱。
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陳江河剛走不久。
那無頭雕像左手撐著的黑蓮花,滴溜溜的轉動著。
上面顯化出一道虛弱的黑影。
那黑影化作人形,形似虛幻,在蠟燭光照下好似隨時都會泯滅,他看不清的臉上,一雙眸子深思沉淪,聲音渺渺:“想不到我謀劃百年,就要功成,不曾想功虧一簣,竟栽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上,凡體肉身,怎會修出意識魂體……是何來路?”
話音剛落,坐下黑蓮忽然咔嚓一聲,皸裂開來。
數(shù)十把奇特的刀芒,從坐下升起,將黑影禁錮其中,張開結界,上面有神妙無比的符文在涌動,又如一把把割魂之刃,壓得那道黑影動彈不得。
“是你?你這個老不死的守門人!”黑影聲音充滿暴怒和不可思議,化作一團幽光如火在刀尖跳動,“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收我的生魂,你鎮(zhèn)守你的魂界之門,為何對我痛下殺手……”
“沒什么,那孩子,我罩著,你不能動?!?p> 一佝僂老人緩緩走進廟宇,隨意坐在門檻上,拍了拍香灰。
“別掙扎了,我的爻刀已經(jīng)百年未飲魂了?!?p> “原來如此,那孩子是下一代繼承人嗎?嘿嘿嘿,可嘆,如你這般歲月,幾乎等于是大乾國的活歷史,可惜日日與死人長眠,終究是糊涂了,那孩子,身負九世之咒,活不長久,等你也死去的那一天,我們會再相逢的?!钡裣裆系纳徎◤氐装椓眩鲏m埃。
……
荒村。
一間掛著各式各樣鐵具的房間內(nèi)。
大牛平躺在床上,衣服敞開。
腹部上有幾個黑點。
一旁,大牛的母親正嗚嗚哭泣,幾百斤的嬌軀在顫抖。
大牛的老爹精瘦無比,不足百斤的樣子,個頭也比較矮小,光著個臂膀,整個人籠罩在婆姨的身體陰影下,沉默無言。
床邊,坐著頭發(fā)花白的老爺子,大牛的爺爺,張青牛先生。
搭脈數(shù)息后,沉吟道:“哭什么,還沒死呢,修養(yǎng)幾日,把這小子安排去打鐵,多淬一下陽火,帶下去?!?p> “老爺子,大??墒悄阌H孫子啊!”
“知道,他還是你親兒子呢,速速帶回去,明天雞鳴五更,自然會醒來?!崩先瞬荒蜔┑膿]了揮手,鐵匠夫婦抬著兒子去了隔壁房間。
陳江河歉然起身道:“老爺子,這事怨我?!?p> “不怪你,大牛經(jīng)過這一遭,好長點記性?!睆埱嗯D碇殻舷麓蛄筷惤訋籽?,臉上的古怪之色一閃而逝,微頓數(shù)息,“本來老夫也覺著你是挺不過這一遭的,看來你命數(shù)未盡,總是有福的?!?p> 陳江河再次拱手:“晚輩前幾日病入膏肓,又奉母親仙逝,虧得老爺子和村里人打點照顧,江河感激不盡,以后老爺子有什么差遣,吩咐一聲就是。”
老人滿意的點點頭,“你母親啞娘生前喜靜,故而離荒村遠一些建舍,你雖然沒有出生在荒村,但終究是在這里長大的,一個村的人,不必見外,若要說到感謝,老夫這里還真有一件事要麻煩你?!?p> 陳江河忙道:“老爺子吩咐就是,只要小子辦得到?!?p> 張青牛抬眼看了看指墻上的一下鐵制之物,有刀槍叉戟,還有一些農(nóng)具鋤犁等等,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娓娓道:“江河,荒村先人們立下的規(guī)矩,想來你娘也曾告訴過你,本村人一生不得出陽關,不得渡黑河。
自你娘來時起,這個規(guī)矩便被打破,她可出陽關到外面的世界買賣東西,村里人這些年依靠你娘,與外界總算有一些溝通和買賣,如今你娘去了。
唯一能出荒村的人,便只剩下你,方才大牛父母在這哭哭啼啼,我也不好直說,落得我耳根不清靜,大牛雖然明天能醒來,但他已傷了魂魄,需要請住在陽關的神醫(yī)前來看病,她那邊歷來規(guī)矩頗多。
所以我想請江河你得空,出村一趟,買賣易物,回購一些藥材和日常用度之物,以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