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已經(jīng)拜托好了父親,自己上學(xué)的時候讓他每天去舊樓區(qū)喂兩次貓,下午她背著書包下樓,杭叔叔的車已經(jīng)在老地方等了,這次剛坐上,杭叔叔突然要杭牧上去拿自己的手機,說是忘帶了,杭牧立刻開門下了車,朝樓棟跑去。
杭建回頭看了眼蘇菱,不是很自然地說:“小菱,叔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只是你和小牧還小,目前還是以學(xué)業(yè)為重,萬一耽誤了你——”
蘇菱立刻明白了,低著頭,“你放心吧叔叔,我和杭牧沒什么?!?p> 杭建張了張嘴,然后笑笑,“哦,叔叔就是有些擔(dān)心,畢竟你們還小。”
“我明白的叔叔?!碧K菱低聲飛快地說。
她知道杭叔叔是好人,自己一家也承杭家的恩情,她怎么好意思和杭牧不清不楚。人家這么說,已經(jīng)很委婉了。
蘇菱記得高一的時候,有一天一個中年婦人跑進教室嚷道“誰是xxx,你和我兒子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成績退步那么多全是因為你,你自己不學(xué)別耽誤我兒子,他一輩子都要被你毀了!”
說完就哭起來,后來一個中年男人過來把女人拉走了。
最后的結(jié)果是,女生因為實在覺得丟人轉(zhuǎn)了學(xué),而那個男生也越來越孤僻。
杭牧又是怎樣的天之驕子大家都知道,蘇菱更知道,一個不慎,她恐怕也要成為罪人了。
過了會兒杭牧把父親的手機拿來了,遞給父親后仍舊坐在蘇菱身邊,一路上蘇菱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杭牧的話也不多,杭建時不時從后視鏡往后看一眼。
到了學(xué)校,蘇菱變得異常沉默,每天除了和焦美玲討論習(xí)題就基本不說話,吃飯的時候她也是打了飯拿回班里吃,避免跟杭牧碰面。有時杭牧過來他們教室,她也要么低頭看書不搭茬,或是干脆出去走走,躲著他。
一次課間,焦美玲都忍不住問:“你們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蘇菱摳著自己的手指,“我跟他本來也沒有多親近,現(xiàn)在這樣才正常?!?p> 蘇菱說完就趴在桌子上,不知怎么的,她最近總提不起心氣兒。
周三下午下了課,蘇菱回宿舍拿點東西,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宿舍的人都在,剛才回來拿手電的焦美玲坐在椅子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另外兩個室友陸貞和曹夢神情卻很不對。
“蘇菱咱們宿舍鬧賊了,”一個陸貞先開口說,“你快看你的錢還在不在?”
“???”
蘇菱一驚,立刻從床上的書包里揪出一包衛(wèi)生棉來,把里面的東西倒在床鋪上,上面一層是衛(wèi)生棉,下面是用塑料紙包著的一疊錢。
室友:“……”
蘇菱拿著錢舒了口氣,“我的沒丟?!?p> 這樣放……能丟才怪了。
蘇菱抬起頭問:“你們都丟了?丟了多少???有沒有叫老師?”
陸貞和曹夢互看一下,陸貞別有所指地說:“焦美玲也沒丟錢……隔壁宿舍也被偷了呢?!?p> 蘇菱沒深想,還替美玲慶幸。
沒一會兒宿管和班主任都來了,這次高三的班主任是以嚴厲著稱的邱月,氣勢都壓過了平常最愛大呼小叫的宿管大媽,她把兩個被竊寢室的人都問了一遍,順便用言語敲打。
到了蘇菱她們寢室,也是如此。
“你們都來這所學(xué)校了,也都是我班里的,可見平常人前還是挺有樣子的,別因為一點小利弄得自己以后背著污點過,這事兒現(xiàn)在還不算大,愿意悔過的就來找我,把錢還了,第一次學(xué)??梢圆簧钭肪?,但別存著僥幸心理,等鬧大后再被查出來——”
說著,眼神凌厲地掃著面前的幾個學(xué)生,“十幾年寒窗,一個污點全毀的也不是沒有。”
大家都不說話,邱月突然又問:“對了,你們這邊是誰最先回來發(fā)現(xiàn)錢不見的?!?p> 一個女生看了眼焦美玲,焦美玲說:“我最先回來,但是我沒丟東西,是她們兩個后來回來發(fā)現(xiàn)丟了錢,然后叫住了我?!?p> “我也沒丟錢。”蘇菱傻乎乎地接口。
“但蘇菱之前一直都不在宿舍?!标懾懲蝗徽f。
邱月看向焦美玲,“你也沒丟錢,你的錢放哪兒了?”
“我宿舍沒錢,”焦美玲很坦然地說,“我有個存折,錢都存在里面,在高二班主任那里,每周我去向他要生活費,然后就隨身帶著?!?p> 蘇菱點點頭,“我可以作證,美玲都不用錢包的?!?p> 應(yīng)該說,從家里破產(chǎn)后焦美玲就過得十分拮據(jù),反正每周生活費就那么一點點,用錢包都多余。零錢就放在筆袋里,幾張票子夾在手機殼里就行了。
焦美玲看了看一旁的陸貞和曹夢,之前這兩個女室友問她丟錢沒有,她知道自己沒在宿舍放錢,就直接說沒有,然后那兩個室友就開始懷疑她,甚至說讓她把書包倒出來看看。
焦美玲轉(zhuǎn)身去拿了自己的書包,打開把里面的東西倒在下鋪床鋪上,里面只有些書。裝衣服的旅行袋她也拿下來了,拉開拉鎖說:“你們自己看吧,我沒有家,如果我偷了錢也沒別的地方藏?!?p> 室友們都不說話了,邱月鼻孔放大了些,“好了,這件事等明天再說,不管是誰,我都給她今天一晚上時間,明天要是還沒人承認,事情就只能公事公辦了?!?p> 說著就走了出去。
焦美玲開始收拾自己的書,陸貞和曹夢相互看了看,都沒去翻焦美玲的東西,但是也沒和焦美玲說話。
晚自習(xí)時,蘇菱對焦美玲說:“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一起住了這么久,她們不會因為這么點兒錢就互相懷疑吧。”
焦美玲卻扯出抹笑道:“你我太熟了才會這么想,她們?yōu)槭裁床荒軕岩晌遥恳膊豢次沂鞘裁疵?,一無所有,父親還是那么個人。”
蘇菱皺皺眉,想反駁,又覺得美玲說的也不是不可能,自從她家里出了事后,班里的同學(xué)對她都很冷漠。
“我聽說,”焦美玲又說,“隔壁寢室有個女生被偷了幾千塊呢,這下真的夠得上報警了?!?p> 第二天,因為始終沒有人去自首,學(xué)校還是報警處理了,有警察來學(xué)校查看了一下,找了幾個同學(xué)問了問話。不過也就這樣,又沒有監(jiān)控,想要深查很難。
一天晚上陸貞一回宿舍就扔下自己的臉盆說,她去洗漱的時候隔壁寢室的人跟她講,她們寢室的人已經(jīng)為了自證清白互相檢查過對方的東西了,所以那個小偷肯定就出現(xiàn)在陸貞她們寢室。
蘇菱正坐在床鋪擦剛洗的頭發(fā),有些懵地看過來,焦美玲仍舊面無表情,只有曹夢摘下耳機表現(xiàn)的十分憂患,但是也沒急著發(fā)表意見。
看她們都不愿說,焦美玲放下手里的書說:“我一開始就讓你們搜的,現(xiàn)在還要都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