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工巧匠加班加點的埋頭苦干之下,一輛輛風(fēng)力獨輪車打造成型。
李元璦有心試一試風(fēng)力獨輪車的效果,讓人找來一匹軍馬,然后支起了一塊帛布,隨便往車上裝了八百斤的貨物,讓人去推。
北地風(fēng)大,帛布風(fēng)帆給吹成了拱形。
匠人有些費力的就獨輪車提起,隨著軍馬前行,馬、人、風(fēng)一起使力,加之獨輪車的力學(xué)動力,匠人是越走越輕松。
軍馬不善于負重,但面對風(fēng)力獨輪車的動能,拉千斤貨物,反而比背負人甲加起來兩百斤的騎士更加輕松。
軍馬可行,烏珠穆沁馬哪有不適合的道理。
韋霖是薊城的老木匠,他有一個布商的女婿,見李元璦最近幾日都與他們泡在一起,言談間并沒有多少高高在上,反而會耐心的聽取他們的意見,鼓著勇氣道:“商,商王殿下,這風(fēng)力獨輪車需要好的帛布。小的,小的女婿是布商,您,您看……”
李元璦看著面前拘謹?shù)哪窘?,笑道:“不用緊張,讓你費心了。不過風(fēng)帆的材料,孤已讓朝廷籌備,就不麻煩了?!?p> 這說曹操,曹操到。
一車車軟皮革運到了營地,李元璦也在心底暗自佩服,唐王朝這個國家機器確實了得。
自己所需的物資,不說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在李治、劉洎、馬周乃至于長安城房玄齡的運轉(zhuǎn)下,幾乎都能得到滿足。
“你看,你安排一些人手,將這些軟皮革都裁了,用來做風(fēng)帆?!?p> 韋霖瞧得是瞠目結(jié)舌,“這……”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說,這也太奢侈了。
這個時代常用的材料是布、帛、革、氈四種。
其中革、氈最貴,革以動物皮制成,需要經(jīng)過很多工藝,尤其是這種軟皮革更是如此。
一般只有帳篷、皮靴這樣需要防火防雨的設(shè)備才用得上。
以軟皮革做風(fēng)帆,是不是太奢侈了?
李元璦不用跟韋霖解釋那么多,特地調(diào)來軟皮革當(dāng)然有他的用意。
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了。
薛延陀。
李治征集兩千烏珠穆沁馬的指令傳到了草原深處。
拔灼聽聞此事怒不可遏,直闖自己父親的帥帳,高呼道:“父汗,唐人欺我們太甚。我們連年給他們進貢,馬、牛、羊、駝、貂皮、狼皮不敢有任何懈怠??伤麄兡??偏向阿史那思摩,一點也不尊重信任我們,明擺著在用突厥防備我們。現(xiàn)在一開口就要兩千烏珠穆沁馬,憑什么,他要我們就給?我不服,不能給。”
薛延陀可汗夷男有些失望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嫡子,怒道:“拔灼,蠻力帶不來部族強大,只會帶來滅亡?!?p> 夷男也深受漢文化影響,對于自己的嫡子疼愛有加,一心想將他培養(yǎng)成下一任可汗。
可是拔灼性格暴戾,勇而無謀,屢勸不止,讓他為此傷透了心。
拔灼同樣以失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道:“父汗,我們薛延陀是草原上的雄鷹,是草原上的惡狼。我們要的是自由,不是李家養(yǎng)的狗。我們應(yīng)該向冒頓、頡利那樣,去劫掠他們,而不是給他們上貢。”
“滾!”夷男氣得險些暈闕過去,抓去面前的酒壺就往拔灼頭上丟去。
真當(dāng)自己想當(dāng)狗嘛?
貞觀十五年,夷男想著現(xiàn)今自己已經(jīng)是坐擁二十萬鐵騎的大可汗,沒有必要對唐廷唯唯諾諾。
唐廷應(yīng)該給自己一定的尊重。
正逢李世民調(diào)阿史那思摩領(lǐng)頡利舊部,十多萬百姓、精兵四萬、馬匹九萬渡過黃河,建牙廷于舊定襄城,似有用突厥牽制自己的意思。
夷男有心吞并阿史那思摩,命令其子大度設(shè)領(lǐng)薛延陀本部及同羅、仆骨、回紇、白雷等部二十萬軍隊過漠南。
結(jié)果李績直接以六萬兵士以少勝多,教會了他們一個道理。
大唐能扶持他們成為北地之王,也能一腳將他們打下地獄。
那一戰(zhàn)五萬族人為唐軍生擒,糧草輜重全部為唐軍所獲,直接導(dǎo)致他們的族人挨不過那個冬天。
原本坐擁二十萬鐵騎的大可汗,實力縮水一半,威信也受到嚴重打擊。
那一刻夷男徹底明白了,其實當(dāng)一條聽話的狗,挺好的。
夷男無力的攤在了王座上,心知自己時日無多,如果將汗位傳給拔灼,薛延陀真的不復(fù)存在了。
“叫曳莽突利失來,讓他親自將兩千烏珠穆沁馬送往薊城?!?p> 曳莽突利失是他的庶長子,自幼接受華夏文化洗禮,對于華夏極為仰慕,甚至多次自請入長安為官。
隨著兩千烏珠穆沁馬的送達,李元璦先前籌備計劃幾乎完成了。
現(xiàn)在就等糧食從江南河運至薊城。
這日李元璦一早為李治叫道臨朔宮。
當(dāng)他抵達的時候,李治正與曳莽突利失相談甚歡。
李治見李元璦到來,說道:“十六叔,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薛延陀可汗夷男長子曳莽突利失,他對我大唐傾慕已久,愿為我朝效力。你此次東去運糧,將他一并帶去吧,讓他跟著為我朝效力?!?p> 李元璦從未聽過李治叫自己“十六叔”叫的那么直接上口,登時明白這腹黑的小家伙是在算計著什么東西。
這沒等他問好,曳莽突利失已經(jīng)先一步自我介紹道:“薛延陀曳莽突利失見過商王殿下,您可以叫我薛曳莽,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曳莽恨不能生在唐廷,愿商王給予在下一次朝見圣人的機會。”
薛曳莽?
李元璦看著面前這位三五大粗的草原漢子,恭恭敬敬的用華夏大禮,躬身在面前,微微瞇著眼,心底默念了一句:莫不是傳說中的哈唐份子?
不同于后世的哈日哈韓哈美各種哈,在這個時代除了李承乾這個腦殘,幾乎都在哈唐。
李元璦見李治給自己施了個眼色,欣然道:“少族長有此心,某哪有不應(yīng)之理。此次東去,時間定為十一月初,到時候少族長與我一并動身?!?p> 薛曳莽喜不勝喜,道:“商王殿下稱呼曳莽即可,什么少族長,薛延陀的未來可汗是我弟拔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