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沓離開帥府，就遠遠地遇上了司馬煥。司馬煥勒住坐騎，翻身下馬，大步來到白沓近前，躬身施禮：“末將司馬煥參見白大帥?！?p> 白沓看著他傷剛好就忘了疼，又開始上躥下跳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該氣還是該笑，于是斜睨了司馬煥一眼：“斂禥（qí）的傷倒是好得快得很?！?p> 司馬煥被說得滿面通紅，忐忑不安站了片刻，才沉聲說道：“大帥，末將有機要之事稟報?！?p> “哦？”白沓勁眉一揚，微微頷首，“進來再慢慢講?！?p> 白沓領著司馬煥回到帥府的沙盤前，一面解下披風，一面用下巴指指沙盤：“說吧，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司馬煥上前一步，指著沙盤上北燕的攻城方向，說：“據(jù)末將這幾日觀察，北燕一共分了四隊人馬跟我們打車輪戰(zhàn)。一隊在攻城時，當有一隊在休息，有一隊看護牲口，抄掠地方，可還有一隊呢？若沒有用處阿倍蘇野當會分三隊。依末將之見，這一隊人馬其實別有用途?！?p> “攻城之法，還有一項最常用的，我們卻沒有發(fā)現(xiàn)……”白沓目光微寒。
“是地道?！彼抉R煥轉頭看向白沓，“夜晚擂鼓，確有疲兵之意，然百戰(zhàn)之兵，只要強令其塞住耳朵，輪流休息亦可。燕賊日夜擂鼓，主要是為了影響專門負責監(jiān)聽敵人是否挖地道的士兵的聽力！”
白沓心中贊許，冷笑道：“既是如此，我們也應該給準備秉濬小兒一份回禮！”
翌日卯時。
冬日的太陽還未升起，微薄的晨光中彌漫著陣陣寒氣。
校場上，約有八千人的騎兵隊伍已經(jīng)行列整齊，等待著大帥的親自檢閱。
白沓實在不算年輕了，須發(fā)斑白，但當他一身戎裝，身著瘊子甲*，外披黑袍，立于將臺之上時，一股肅殺之氣從他的雙目中噴薄而出。白沓緩緩環(huán)視著校場上的士兵，從箭袋中取出一支雕翎箭，當著所有人面，雙手絞力，把劍斷為兩截：“今日出城殺敵，有膽小不前，畏縮后退者，如有此箭！殺！”
“殺！殺！殺！”八千將士齊聲吶喊，響徹云霄，連腳下的大地都仿佛被吼聲所震動。
趙月一身黑袍，把受的傷很好地遮蓋起來，她走到吾明身旁，伸手拍拍吾明的肩。吾明身披戰(zhàn)甲，外罩白袍，頗有一股少年將軍的英氣，但他五指死死握著劍柄，指關節(jié)泛白，暴露了他心中的緊張。吾明扭頭看著趙月，低低喚了一句：“師父?！?p> 趙月勾著嘴角，笑得一臉邪氣：“小心一點，別受傷?！?p> “是?！蔽崦餍÷暣鸬?。
半個月前的攻城戰(zhàn)，吾明也參加了。還砍翻不少爬上城墻的燕兵，算是立了個小功。昨天白沓他們商議戰(zhàn)術時提出要“借”吾明用用。趙月正想歷練徒弟，自然是欣然應允，可吾明緊張地一個晚上輾轉反側，幾乎還沒睡就已經(jīng)傳來了點卯的聲音，他只好忐忑不安地爬起來，接受白沓的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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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瘊子甲：鍛甲時不用火加熱，用冷鐵鍛打，比原來的厚度減少三分之二。在它的末端留下筷子頭大小一塊不鍛，隱約如皮膚上長的瘊子，用它來驗證沒有鍛打時鐵片的厚度。這種甲叫作“瘊子甲”。 譯自：《夢溪筆談》沈括，以下是原文： “凡鍛甲之法，其始甚厚，不用火，冷鍛之，比元厚三分減二乃成。其末留箸頭許不鍛，隱然如瘊子，欲以驗未鍛時厚薄，謂之‘瘊子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