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奇花？
流沙谷之行，就像一場徒勞無功的旅程。莉莉絲原以為的冒險的確發(fā)生了，卻仿佛是有人安排好的套路。她窺探了這個修仙世界的冰山一角，卻也始終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是的，回家，回到她原來的世界里，她一直抱著這樣的心愿。即便她也向往這個世界的行為方式，但她總歸是要面對她的命運(yùn)。
這一處秘境前的山谷，零星散落生長著薄荷草。微風(fēng)輕拂，空氣里都是清涼的氣息。
莉莉絲搓著手中那殘余的薄荷草汁液，忽而抬眸看向?qū)γ婧諣柭p抿著嘴，終是沒有問出心底的疑惑。須臾，淡漠的目光越過宿謁和蘭恪，斜睨著盧匸，“很少有人會對第一見面的人起殺意，”她說著，神色不明，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吶，你那時，的確是想殺我的吧！所以，我何時冒犯了你呢？”
這一語落下，瞬間氣氛就凝滯了半刻。
赫爾曼倏然審視著他一直不曾正眼瞧一眼的鶴發(fā)童顏的男子，瘦高個子，陰郁的灰眸，溫文爾雅的外表。這人一看就是言行不一且虛偽做作。
他對這人沒印象，但莉莉絲所言卻又勾起了他一絲模糊的回憶。那日中央廣場，他的確使力擊退了襲向莉莉絲后腰的陰損小招。
如今回想，也許就是眼前這人背后偷襲。他眉頭微皺，無論哪個世界的人類，大多數(shù)愛惜羽毛，自視清高是常態(tài)。卻也不乏笑里藏刀背后傷人的虛偽派。所以，這人是后者？
“無緣無故的殺人，那是無差別殺戮行為，是屠夫才有的行為。盧長老，我可真沒想到你會有此癖好，可真教我刮目相看！”宿謁瞥過莉莉絲，就對面無表情的盧匸，冷嘲熱諷的說道。
蘭恪同樣不待見盧匸，可就莉莉絲所言之事，卻又讓他很是不解。一如盧匸先前自己的辯解，“我堂堂元嬰修士怎會對你一介凡人動殺意。我且問你，難不成你會在意腳下草芥的生長方向？”這話雖是輕蔑，但也是大實(shí)話。且不論莉莉絲對草芥的態(tài)度，就以盧匸的修為以及身份，他覺得犯不著。元嬰修士為何要?dú)⒁粋€沒有靈力的凡人？除非，是另有隱情！
面對或探究或懷疑的目光，盧匸倒是始終面無表情。他沉呤片刻，勾唇一笑，道，“我若說我認(rèn)錯了人，你們可信？”他灰眸里出乎意料是一片坦然，就連神情也逐漸安之若素起來。
“我從前有一摯愛，傷我極深，所以我發(fā)誓，再見到她，我絕對會殺了她?！北R匸低緩的語氣里有絲絲縷縷的陰霾纏繞，頹廢和痛苦也只是稍縱即逝。
“如此說來，我是遭遇了無妄之災(zāi)？”莉莉絲幽幽看著他的神色變化，涼涼的反問一句。
“小友的側(cè)顏，與她有幾分相似，”盧匸抬頭凝望著莉莉絲的臉，突然自嘲一笑。然后垂眸，輕聲道，“是我認(rèn)錯在先，我向小友賠禮了。”他說完探進(jìn)腰間儲物袋取出一個類似酒壇的小壇子，扔給莉莉絲。
“這是你的賠禮？”莉莉絲接過，那是一個朱紅的似陶瓷似土陶的類似酒壇的小壇子，一掌便可捂住，酒壇周身燒刻著栩栩如生的草木圖。她摩挲著那完全密封的壇口，莫名有一種沖動，想立即開壇，一探壇中之物。
“壇子里是優(yōu)曇婆羅花，我留之無用，便贈予你吧。也當(dāng)為之前的過錯賠禮了?！北R匸笑容淡淡，說完這一句，便側(cè)眸朝赫爾曼頜首作揖，接著視線偏移，一一掠過蘭恪和宿謁，最后回到莉莉絲身上，迎上那雙深黑不見底的眼睛，諱莫如深道，“后會有期。”
他的尾音落下之際，身影已掠出去老遠(yuǎn)，片刻就消失在蔥郁茂密的山谷林間。
“啊！優(yōu)曇婆羅花！”一聲驚語，如平地驚雷。正是宿謁發(fā)出，他憋了半天，終于在盧匸走后，迅速竄到莉莉絲跟前目光灼灼盯著她手中的朱紅小壇子。
莉莉絲下意識皺眉撇嘴，她大概猜出這優(yōu)曇婆羅是個了不得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引起那邊蘭恪驚怔和跳到她跟前如惡狗撲食的宿謁如此異常表現(xiàn)。
相對于宿謁和蘭恪的不淡定，赫爾曼表現(xiàn)得就很隨意，他提溜起莉莉絲手中的小壇子，顛了顛，有點(diǎn)重量，卻又感覺是個空壇子。“優(yōu)曇婆羅花是什么？”他問，順便猶豫著要不要捏碎這小壇子，看看里面究竟盛的是何物？
“上仙啊，你可千萬要手下留情，別傷了這嬌貴的奇花啊！”宿謁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這朱紅小壇子，所以赫爾曼一接手，他就瞬間察覺到這位大人的意圖，立馬出聲阻止。
蘭恪在一旁也有些按耐不住，終于開口說道，“世人常見的優(yōu)曇婆羅，樹高丈馀，葉似梨，其果大者如小兒拳，小者如拇指，十?dāng)?shù)顆聚生于樹干。生、熟皆可食，然味不佳。其花為隱于花托之中，人眼難見其花，故乃有種種臆說?！彼D了頓，眸色忽而莊重，隨后道，“傳聞優(yōu)曇婆羅花為祥瑞靈異之所感，乃天花，為世間所無，若神佛之子出現(xiàn)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xiàn)。受此花洗禮，便可脫胎換骨，一步登仙?！?p> “脫胎換骨？一步登仙？”莉莉絲重復(fù)這兩詞，忽而蹲下身再次揪了幾片薄荷草的葉子，塞進(jìn)嘴里卻同嚼蠟一般，機(jī)械的咀嚼動作，眉眼冷淡的似隨時遠(yuǎn)去的風(fēng)。
赫爾曼第一時間就注意到莉莉絲的異常舉止，他隨即微微使力包裹整個壇身，然后就見壇身如風(fēng)化了一般，一點(diǎn)一點(diǎn)無風(fēng)自落，剝離周身的塵屑，不過頃刻之間就露出里面之物。
然而，那卻只是一個如鐵球一樣的黑色鵝暖石，泛著死寂的暗光，散發(fā)著難以描述的兇惡氣息。
“呃？”宿謁呆了，他認(rèn)為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蘭恪也呆了，他覺得盧匸那老匹夫根本就是在誆騙人。
莉莉絲呆了一秒，轉(zhuǎn)眸就對上赫爾曼遽然幽深的碧眸，四目相對，心思各異，卻同樣的在心底激起漣漪。這根本就是一塊骸骨，一塊吸血鬼的骸骨。
所以，像吸血鬼這種一旦死亡尸身也會頃刻之間涅滅的物種，是如何保存一份完好的骸骨的呢？那塊黑色鵝暖石所散發(fā)的難以描述的兇惡氣息，就是一股吸血鬼血液里自帶的腥臭。
在莉莉絲和赫爾曼原來的世界里，即便是再高超的科技也無法做到這一點(diǎn)。
吸血鬼活著的時候，存在的定義就是永生。死得時候卻如隨風(fēng)而逝的塵埃?？芍^真的是死了就什么也不剩下。
然而這個修仙世界卻能保存吸血鬼的骸骨，這可真是不可思議的技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