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混血種

　　西六城近日風聲鶴唳，皆因東和大陸三大王朝之一的崇寧王朝的攝政王寐一狐的到來。

　　崇寧攝政王嗜殺成性，卻也英勇善戰(zhàn)，治理有方。是個極具爭議的人物，在民眾眼里褒貶不一。

　　而西六城正是他的領地，每年十一月荻花落盡之前，他總要來視察西六城。

　　要說西六城充其量也只是崇寧王朝最西陲之地，卻屢屢得攝政王青睞。聽說，究其原因，皆因攝政王亡故的王妃就出自西六城。所以，才惹的其數(shù)十年如一日都在十一月荻花落盡之前，來視察西六城。

　　莉莉絲回到西六城的翌日，才在廿藍口中聽得了此事。而這個時候，距離她上次她離開西六城去流沙谷到如今，竟已匆匆過了一月有余。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在這個修仙世界，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算什么，對于那些閉關修行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的修士們而言，一月時間也不過只是彈指之間。

　　清晨的陽光明媚，街市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匆匆行過的人們，忙碌著各自的生活。

　　莉莉絲趴在窗臺上百般無聊眺望著街上的行人，她覺得她墮落了，完全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生活。

　　反而是赫爾曼從昨晚到達西六城廿藍的小旅店后，她就再也沒見到那廝的身影。也不知在忙活著什么，她不由想到，她好像一直都沒有察覺到赫爾曼有任何進食的意圖。

　　雖說是始祖級別的吸血鬼，但是不進食似乎不可能，畢竟人是鐵飯是鋼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吸血鬼。

　　高級別吸血鬼的進食規(guī)律似乎一直都在特定的時間里，從一天一次到一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依次不等，卻越是高級別吸血鬼越進食間隔時間越長。

　　所以，赫爾曼也適用于這套規(guī)律嗎？她就不得而知。

　　而事實上，莉莉絲的猜測并沒有錯。同一時間的赫爾曼的確在“進食”。只是進食的對象有點兒特殊。

　　西六城外三里地，矮樹林里，赫爾曼正橫眉冷對數(shù)米遠距離騎著高頭大馬的一身戎裝的魁梧男人。

　　那人濃眉大眼，面容剛毅果敢，乍一看是個正氣凜然的人。但仔細觀其眉眼，便會心生違和。因為那張剛毅面容上是一雙異于常人的魔鬼般的眼睛。完全血紅的眼白包裹著漆黑的眼珠子，與其對視者，無一不生震顫，會產(chǎn)生仿佛被魔鬼盯上的錯覺。

　　可赫爾曼是誰，本身就是能與魔鬼媲美的存在。

　　“你是誰？竟然不害怕本王的鬼瞳？”寐一狐剛至西六城的地界，就遇上一個“攔路虎”。他見這人不卑不亢的模樣，頓時生了幾分惜才之心。

　　“你又是誰？”赫爾曼冷漠的開口，他很不喜歡對面之人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好在對方很自覺，自行就跳下了高頭大馬。

　　“哈哈哈哈哈…………”寐一狐笑得恣意飛揚，半晌，收斂幾分笑意，認真看著赫爾曼，“你竟然不認識本王？這可真是稀奇，畢竟本王這雙鬼瞳可是連三歲幼童也是聽聞過的，更是治小兒夜啼的良藥?！比终{侃三分狂妄和一分自嘲的話說完，他走上前，微笑著端詳著赫爾曼，“我看你氣質非凡，想必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吧，本王下個月要去婆羅山圍剿山匪，你可愿意一同前往？”

　　赫爾曼聞言，微微挑眉，明明他是追尋著王爵級別吸血鬼的氣息而來，卻不想遇上一個混血種。

　　是的，眼前這個人類的眼睛之所以異常，正是吸血鬼和人類結合的畸形產(chǎn)物。多少年了，他不曾見過這樣的混血種。

　　“你要去婆羅山？那是在何處？”赫爾曼似是無意的問，他直視著眼前之人的“鬼瞳”，鼻尖微動，混血種的血液可比純粹的人類之血甚至是王爵級別吸血鬼之血更美味。

　　寐一狐被他問得一愣，竟然會有人不知道婆羅山在何處？

　　東和大陸有五處連綿山脈，婆羅山就是其中之一，盤踞在崇寧王朝和州伏王朝的交界處。向來屬于三不管地帶。

　　可是，數(shù)月前橫空出世一個婆羅門教，竟然教唆崇寧王朝邊境西九城民眾舉城遷移至了婆羅山。

　　一夜之間失去一座城池的子民，這簡直是駭人聽聞。所以對外是圍剿山匪，實則是去一探究竟。

　　若不是到了往年他來西六城的時候，只怕這時，他已在去往邊境的路上。

　　“婆羅山距此處三千里，日夜行軍也需七日。”寐一狐不知為何，他并不想隱瞞婆羅山之事，但最終也只是斟字酌句回答了眼前這青年的問話。

　　“是嗎？那你又為何來西六城，婆羅山在東，西六城在西，你背道而馳了？”赫爾曼的舌尖在嘴里環(huán)繞了一圈后，才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他依舊盯著寐一狐的眼睛，袖擺下的食指和大拇指開始摩挲著。仿佛是美味佳肴在前，抑制不動食指大動的美食家。

　　“西六城是本王的領地，本王何時來視察王朝人人皆知，你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寐一狐終于意識到眼前之人的違和在哪里了。為什么東和大陸就連市井小兒都熟絡的認知，這人會一概不知？莫不是他不是東和大陸之人？

　　寐一狐若有所思再次打量赫爾曼的時候，突然道，“你從何處來？怎會連東和大陸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

　　“最基本的常識？你指什么？你的身份？呵，一個不識五色的人類也敢教訓我？”赫爾曼冷笑起來，碧眸閃耀著攝人心魄的光芒，轉瞬就血色涌現(xiàn)，像絢爛而危險的烈火。

　　可惜，寐一狐無法辨別這雙眼眸里的駭人的真相。因為混血種天生“眼盲”，無法識別色彩。生來所見的世界是灰白，一切事物的顏色乃至世人所見的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在混血種的眼中，皆是一樣的灰白色。

　　“果然，你這人很是奇怪！你到底從何處而來？”寐一狐充耳不聞赫爾曼的輕蔑，仍舊在探究赫爾曼的來歷。

　　即便他的心底早因赫爾曼“不識五色”四字，掀起驚濤駭浪。可他的神情依舊如常，除卻他已顯現(xiàn)黑血絲的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