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引蛇出洞

　　王猛自就任始平縣縣令一個多月以來，以“張升案”為抓手，以此立威，推行縣政，煞費(fèi)苦心。

　　王猛的到來，對于數(shù)以千計的枋頭西歸的勛貴們來說，有人知道，就是這么一位“小小的縣令”，曾經(jīng)讓東晉大將軍桓溫另眼相看，真誠相邀?？磥硗趺瓦@個人，還是有一點真本事的，否則名氣不會那么大。

　　也有的勛貴聽說，王猛，字景略，是漢人，生于太寧三年。三十歲以前，他顛沛流離，流浪過劇縣、鄴城、洛陽、華陰山等地。那時其家赤貧，以販賣畚箕糊口。

　　也有消息靈通人士知道，當(dāng)今主上苻勝竟然且嘆且贊，說：“王景略真的是管仲、子產(chǎn)、諸葛亮一類的人物啊！”可見王猛此人，在將來也許是國家的棟梁，百姓的希望。

　　當(dāng)然，也有勛貴者不以為然，恨恨地說：“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賣畚箕的窮漢子嗎？要不是咱陛下拔其于草莽，他還賣他的畚箕子呢！”

　　住在東市大街上的始平縣“四大家族”之一的宋氏族主，一開始就看不起王猛，并對左右說：“老夫估摸著吶，他王猛難有大能耐、大出息！請你們想一想，如果王猛有大本事的話，他三十歲以前干嘛去了？為什么到處流浪？為什么只滾爬在小生意場上。”

　　這位宋氏族主，名叫宋銘，原本是京兆漢人大戶，太興三年，他率領(lǐng)著同鄉(xiāng)六百多人，投靠氐酋苻洪的。那一年，恰好是苻洪奉了前趙皇帝劉曜之命，剛剛從隴上略陽才遷到高陸（今陜西西安高陵）的。就是這時候，劉曜下詔：以苻洪為寧西將軍、率義侯、氐王，宋銘也在苻洪的軍中做了一個小軍官。

　　后來，宋銘又追隨氐王苻洪到大荔、到枋頭、到鄴城、打段國、攻燕國等屢有戰(zhàn)功，所以在伐燕歸國后，宋銘被石虎加封武城侯。

　　后趙末年，宋銘又跟隨著前秦開國皇帝苻健打下了漢中古都——長安，遂又和大量王侯一起，被苻健安排到咸陽西郊的始平縣享清福去了。

　　宋銘在始平縣境，開始第一年還好，可是到了第二年、第三年時，卻自恃功大、資格老，沒人敢碰他，就大肆在城南郊的南馬村、金龍莊等地，侵占糧田，搶占樹林，霸占湖塘；在城里，其更是建高樓、造大閣，經(jīng)大商，哄抬物價，屯積居奇。

　　隨著時日的推移，宋家和這里的孔、云、林等家，將買賣幾乎做遍了八百里秦川。那銀子賺的是無數(shù)。

　　于是，他們又想方設(shè)法，直把生意做到了東晉、前燕、代國、仇池、吐谷渾，甚至西域等國和地區(qū)。

　　這樣，他們的錢那是更多了，像縣城周邊的好田好地，大部分就被他們攬到了手里，搞的許多老百姓腳下幾乎沒有寸地。很多百姓為了活命，不得不賣兒賣女，四處要飯。

　　更為膽大包天的是，在這四大家族中，傳說有一家還利用過去部下遍布軍隊的便利，從事著向國外倒賣軍械的冒險生意。倒賣軍械，這可不得了，如此膽大妄為，那是標(biāo)準(zhǔn)的的叛賊行為，是要殺頭的。

　　自古以來，“販賣軍械者死”，這可以說是一條永恒的鐵律。因為它關(guān)系到江山的穩(wěn)固，百姓的安危。這一條鐵律，正是王猛和主簿張晉、廷掾云明三人，共同測察“張案”背后原兇的試金石，也是對惡者最大的威懾武器。為了將原兇引誘出來，所以王猛在一個多月前，就和張晉、云明秘密商定出一套“引蛇出洞”的方案。

　　“四大家族”中的云家，有家庭成員廷掾云明在縣衙為官，本來他應(yīng)該回避的，但其事先已做出保證：其云氏一門“絕對沒有‘販賣軍械’者，如有，族誅?！痹偌由显萍沂擒迍俚乃乐?，錦衣衛(wèi)的外圍家族，也是苻勝插在始平勛貴里的一個大釘子，所以對他們，王猛還是很放心的。

　　王猛信之，大膽地留下了云明，以繼續(xù)追討此案的原兇。這也令云明興奮不已。

　　因為“軍械案”事關(guān)體大，上月初王猛已用六百里加急給苻勝上了專折。見折后，苻勝圣心痛憂，并且馬上放下了手中的其他活計，專門破例在一天晚上，悄悄地召開了一次小范圍的御前會議。

　　在苻黃眉和魚遵的支持下，苻勝下旨給王猛徹查“軍械案”和“張升案”，務(wù)必一查到的同時，發(fā)下詔令：三個月內(nèi)，禁絕始平郡之始平縣人出國，違者斬。

　　朝命一出，詔令很快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傳遍于城市、農(nóng)村，山林、四境……

　　一時之間，始平縣又多出一頂桂冠，成了躁動于苻氏秦國的——“大案名縣”。嫌疑者——“四大家族”，也舉國聞名，一下子成了“名角”。

　　始平縣城的貓耳巷，曲徑通幽，在巷的第六個彎處，住著一位人家。這戶人家的主人，原是縣衙里的道橋掾（水利局長），平時主管著全縣的水利興修，造橋筑路等事宜。

　　不巧這位叫馮沖的道橋掾，在一次出差的途中失蹤了。這可麻煩了，一家上下是哭鳴哀號，難過的不得了。不管咋說，這是一家人的頂梁柱子啊，這得報官破案呀。

　　然后，馮家人就在家焦急地等待，可是原來的縣令張升也死得不明不白，二號人物，縣尉郭章只是答復(fù)，“請相信本官，馮道橋掾的事情，我是管到底了，你們放心，要相信朝廷，案子最后肯定會破的，請再容我一段時間。”

　　可是，此案一直到郭章被抓之后，也沒有破，這可把馮家人氣的是七竅生煙，為此，在新縣令王猛到任后，馮家立即告到堂上。

　　王猛接過此案，回到后宅，思前想后，覺得此案格外蹊蹺，然后綜合各方面的情況，感到此案似與“張升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第二天，王猛又和張晉、云明一起，做了多方面的分析，認(rèn)定二者是有一定地聯(lián)系。于是當(dāng)晚又把他們先前定的“引蛇出洞”的方案，做了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