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整座城市,繁星點綴著暗夜,此時正值暗夜燈火之際,城市在燈火和星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房間里一派安寧,韓祁言的手機這時候突然響起來,悅耳的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韓祁言的目光從書目上移開,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
韓祁言起身走到露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發(fā)出略微沙啞的聲音,“爸?!?p> “小言,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電話那端傳來韓父的聲音。
“寒假回去?!表n祁言左手從上衣口袋里伸出來扶著面前的防護欄,指尖不規(guī)律敲擊著欄桿。
電話那端稍稍沉默了一下。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一個人在BJ呆了兩年,也該回挪威了?!?p> 韓祁言看著遠處的車水馬龍,心底的孤獨在不知不覺中冒了出來。寬闊的露臺此時顯得更加靜謐孤寂了。
“爸,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xiàn)在。”
電話那頭的韓父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小·言,這些年我和你媽媽忙于工作疏忽了你的成長是我們不好,所以當初在你偷跑回國,自己聯(lián)系學校的時候我們都沒有阻攔。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一個人呆在BJ我和你媽都不放心?!?p> 韓祁言停下敲打的指尖,握著欄桿緩緩地說道,“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是我還不能答應您?!?p> “小言..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濃墨般的夜色中韓祁言一直深鎖著眉頭,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氣,五臟六腑都是冷意,韓祁言聽到他那邊有人說話,開口打斷韓父的話,“爸,你還在實驗室吧,您先忙,我先掛了?!?p> 韓父怕他掛電話語速有些快,“小言,等我手里的項目一結束就飛去看你?!?p> “嗯。您注意身體。”
“好,你也注意身體,有事給我或者你媽打電話都行。”
“好的,爸爸再見?!表n祁言掛了電話。他收回緊握欄桿的手,轉身換了個姿勢靠在圍欄上。
韓祁言抬頭望著星空,記憶隨風回溯到童年。
三歲的小韓祁言抱著一大盒拼圖晃晃悠悠的走到書房門口,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拼圖,然后才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房門里很快傳來韓父淡淡的聲音:“進來?!?p> 小韓祁言有些費力地抱起拼圖,推開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什么事?”年輕的韓父正坐在辦公桌前查看一些文獻資料,俊臉上一如既往地嚴肅認真。
“爸爸。”韓祁言走到完全遮住他的高大書桌前,奶聲奶氣地說道。
聽到兒子的聲音,韓父停下了修改的報告的筆,起身繞過書桌把被書桌擋住的韓祁言抱起來。笑吟吟地看著韓祁言,“來,讓爸爸看看小言是不是胖了!”
韓祁言許久沒有被爸爸抱過了,他一邊小心護住拼圖一邊回抱住自己的爸爸。
韓父抱著韓祁言轉了一會兒,韓祁言就吵著要下來,“爸爸把我放下來吧,抱久了胳膊會酸的?!?p> 韓父心里一暖,抱著兒子的手更緊了些,“爸爸不累。小言來找爸爸有什么事嗎?”
韓祁言從懷里掏出存放拼圖的盒子,有些期待的開口詢問,“爸爸可以和我一起拼拼圖嗎?”
韓父看著一臉期待等待自己的兒子,躊躇著該怎樣告訴他自己還有工作要忙。
韓祁言見韓父不答話,眼中的期待一點一點消失,“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拼?!?p> “小言…”韓父有些愧疚的看著自己懂事的兒子,“小言先回房間拼,爸爸一忙完就去找你好不好?剩下的我們一起拼?!?p> 韓祁言原本被失望的填滿的眸子,此時立即被希冀填滿。他十分開心的點點頭,乖乖的回房間拼拼圖,等著爸爸來找他和他一起來完成上千塊拼圖的組裝。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由白晝到黑夜。
韓祁言強撐著精神一邊拼圖一邊等著爸爸,在長久的等待中,韓祁言敵不過濃濃地困意,躺在即將拼好的拼圖旁睡著了。
等他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韓祁言見周圍的一切還和自己臨睡前如出一轍,他披上外套走到窗戶旁附身往下望去,原本停在院子里的車也不在了,此刻他眼里最后一絲期冀隨著空蕩蕩地院子一起消失了,他知道爸爸已經(jīng)離開家了,并且出門前并沒有依照諾言來找他。
韓祁言什么也沒有說,乖乖的坐到拼圖旁邊,默默看著因為害怕提前拼完導致沒有辦法和韓父一起拼而預留出的一小部分拼圖。
良久,韓祁言才拿起剩下的拼圖一點一點拼到原位。
當韓祁言拿起最后一塊拼圖的時候,他的手停在空中許久,遲遲不肯放下去。
他看了看手里的拼圖,又看了一眼缺一角的風景圖,默默的放下手里的拼圖,手一揮把即將完成的風景圖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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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韓祁言頭靠圍欄坐了下來,他抬頭望著繁星點點自嘲一笑,“我從沒有怨怪過任何人,我想要的一直以來只是陪伴啊?!?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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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結束后,大家還沒從放松的狀態(tài)調整回來,就已經(jīng)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零大多數(shù)學生聞風喪膽的高一上半學期第一次期中考試了??墒侨炜季砰T課這樣快節(jié)奏的生活還是讓剛步入高中生涯的學生們有點兒無所適從。
獨獨姜應許特殊,她很想快點考試,原因很簡單,她最近在拼命的學習,自從她和韓祁言在楓葉林互相表白心意后,每當她閑下來時腦海里都是韓祁言帥氣的臉龐和楓葉林下溫暖的懷抱。姜應許想,雖然她好美色,但也不能因為美色耽誤正事,所以她拼命的學習,沉迷學習才能短暫的忘掉溫柔甜膩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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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沉浸式的學習狀態(tài)一直維持到上考場前。
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在姜應許的耳邊響起,姜應許愣愣地看著韓祁言走到她面前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姜應許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學號又看了看韓祁言的學號,發(fā)現(xiàn)這不是自己的想象后,沖著韓祁言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韓祁言也笑了,“才知道我的學號在你的前面?”
“是啊。大神保佑,我這次不要考太差!”姜應許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韓祁言笑笑,抬手看了看表,一臉鼓勵地看著姜應許,“別對自己這么沒信心,離考試還有半小時你還有時間再復習鞏固。”
姜應許點點頭,見韓祁言轉過身去,便打開放在一邊的筆記本認真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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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姜應許又把目光重新投回到韓祁言身上。已是入秋他卻依舊穿著短袖,在姜應許的印象,男生好像不怕冷一般,除了冬天他們會穿上羽絨服其他三季似乎都是短袖傍身。姜應許的目光移到他的脖頸處。大概是怕遲到急忙趕來的,他的后頸蒙了一層薄薄的汗,在陽光映襯下似乎閃著熠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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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應許抿了抿唇,剛想收回視線,卻見韓祁言回過頭來,對她說,“你還有多余的簽字筆嗎?我剛發(fā)現(xiàn)我的筆沒水了?!?p> 韓祁言將手中的黑色簽字筆的筆芯掏出來扔掉。
姜應許急忙從自己的筆袋里掏出簽字筆遞給他,怕他不夠還多拿了一根,”多一根,備用?!?p> 韓祁言接過其中一根,“謝謝,一根就夠。考完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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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苯獞S還想說什么,卻見韓祁言已經(jīng)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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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應許這時才發(fā)現(xiàn)韓祁言今天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怎么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第一科的考試很快就結束,韓祁言將比還給了姜應許,姜應許偷偷地在那支筆上做了個記號,這才將筆放回了筆袋。
那時候,姜應許從沒有想過這只筆會在往后的日子里伴隨她那么久,久到跨越她的整個青蔥歲月,久到當她偶然翻出的時候竟然還會失神心亂,久久不能跳脫出情緒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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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自習課后,姜應許本來是想叫韓祁言一起去吃午飯的,可是當她收拾好書本后卻發(fā)現(xiàn)韓祁言已經(jīng)不在教室了,姜應許只好獨自一人下樓吃飯。
姜應許為了避開人流特意繞了個遠,打算穿過教務處去食堂。她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梳理歷史的大時代年表,路過年級辦公室的時候姜應許余光瞟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她停下腳步把目光投向辦公室里的韓祁言,原來他跑來找班主任了?。」烙嬍窍雽︻},姜應許想。正當她猶豫是等韓祁言一起去吃飯還是自己先走的時候,韓祁言的一句話讓她瞬間如同墜入冰窖,渾身冷到顫抖。
他還是用和平常一樣溫潤的聲音,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最殘酷的,他告訴老靳,“老師我要休學半學期,我需要回挪威待一段時間?!?p> “這么突然,是出什么事了嗎?”老靳一臉疑惑。
“抱歉老師,是我的個人原因需要請假一段時間?!?p> “我知道了。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對不起老師,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之后的對話姜應許沒有勇氣繼續(xù)聽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動腳步離開那個地方的,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想去想。當她回神兒來已經(jīng)走到天臺上了,而在守在她身邊的是焉枷翊。
姜應許呆呆地看著焉枷翊,聲音有些顫抖,“他說的是真的嗎?他要走?”
焉枷翊撇過頭,不答話。
姜應許見焉枷翊轉過頭不看她,心里涼了一大半。姜應許紅了眼眶,有些激動地吼道,“你也聽到了對不對!他要走!他拿我當什么?”
“應許你冷靜點,祁言可能還沒想好怎樣告訴你。”焉枷翊回過頭,目光復雜的看著姜應許。
“枷翊哥我好難過啊,他說他要走,他說他可能不會再回來?!苯獞S跌坐在地上,此刻她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我是真喜歡他,從第一眼就忘不掉。他就那么一點一點地闖進我的世界里,一點一點走進我的心里,我真的好喜歡他??!”姜應許捂住心口,眼里噙滿淚水。
“那是我的真心啊,他怎么可以這樣..這樣肆意踐踏……”姜應許滿臉淚痕,聲音無比顫抖,“我的心好痛,我真的好難受?!?p> ?
天臺的風有些涼,吹動著樹葉嘩嘩作響。
焉枷翊從未見過姜應許哭得如此傷心,從小到大印象里的她一直以來都是笑著的,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她永遠都是笑著面對,仿佛沒有什么可以擊垮她。原來,一直笑著的人不是沒有軟肋,原來,笑得那樣燦爛陽光的人哭起來是如此的讓人心疼。
焉枷翊的臉上滿是焦急,他在擔心她。他再也忍不住走過去抱住姜應許,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拍她的后背,“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p> 姜應許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在焉枷翊的臂彎里放聲大哭。焉枷翊的臂彎很暖,可是卻無法捂暖姜應許的心,她知道,他也知道。
“別害怕,有我在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