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年年回至家中。
她并不多說話,因為無人能懂。
目下她的心情,有說不出的復雜。
生活已是如此勞累,為何還要增添其他煩惱?
說到底,人類這種生物,本就喜好自尋煩惱。
對此,林年年選擇維持冷靜。
她進了浴室,希望通過淋浴的方式,洗滌身體和心靈。
但她還是禁不住想起過往,有些記憶,你以為它是消失了。
其實,不過是蒙上了一層時間的灰塵,偶然一陣風吹來,它就再次顯露,毫不猶豫地觸動你的感情。
這時,你只能無可奈何。
當林年年從浴室中走出,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洗凈了思緒,一身輕松。
但她剛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就想起江月來。
他的柔情蜜語,猶在耳畔,他的體貼入微,尚記心間。
雖然有時也會說幾句調(diào)皮的話,鬧出小小的矛盾,但眉眼之間的愛意,總是不經(jīng)意地流露,純粹而又自然。
“如果他是為了我,我是不是應該原諒他?可如果我原諒他,他又是否能夠接受我呢?說不清,道不明,我們的關系,為什么這么復雜???”她躲進衾被,妄圖隔絕世界,也隔絕煩擾的思緒。
“啊,完全不行啊。”一番掙扎后,她從衾被中出來。
“還是外面的空氣清新些?!?p> 因為不知如何是好,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祈盼著奇跡出現(xiàn)。
比如,在天花板上顯出啟示,她就可以照著遵行,不用再自行思索。
可是,她終究不是什么天選之人。
沒有任何的啟示,只有難眠的長夜。
由神思恍惚,漸漸墜入夢境,她仿佛看見,天上有鳥兒飛翔。
“它好眼熟,是喜鵲嗎?還是杜鵑?”
可惜,林年年的鳥類知識,并不豐富,只能隨口說說。
倏然,鳥兒由遠及近,儼然向她飛來。
“??!不要啄我!”她本能地害怕,正想躲,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一片荷塘中。
而她自己,也正是這眾多芙蕖中的一朵。
“我是一朵荷花?”她自言自語。
本以為無人回應,卻不料,鳥兒也開口了,“是的,你是一朵花。而我是鳥,所以,我選擇離開你,為的是你能夠更好地生長。哪怕你怪我,我也愛你?!?p> “你是江月?”林年年忽然意識到這一點,“不不不,你是鳥精吧?”她又改口。
“即使是在夢中,你也依然可愛。好吧,你說是就是?,F(xiàn)在鳥精要走了,再見。”
“不!等等?!?p> “怎么了?”
“你可以帶我走嗎?”
“我……”
一語未了,忽然有風暴襲來。
荷塘瞬間不再平靜,水波翻涌,林年年很難保持平衡。
她又驚又怕,因為自己大限之期已到。
與之同時,江月正在為穿過風暴,而不斷努力著。
見此情形,林年年也朝極力向他靠近。
可惜風暴太強了。
他們一切的努力,似乎都徒然無益。
“你不是說要走嗎?快走。離開我,這是你曾經(jīng)的選擇,現(xiàn)在我希望你能再一次這樣做?!绷帜昴曷曀涣叩睾爸?,她只怕聲音無法傳達給江月。
“我曾經(jīng)做的選擇是愛你,現(xiàn)在我想做的選擇,仍是愛你。雖然具體的形式不太一樣,上次是離開你,而這次是守著你?!闭f著,江月奮力一搏,靠近了林年年。
就在他們即將接觸的那一剎那,林年年從夢境中醒來。
她滿頭大汗,環(huán)顧四周。
“江月……”她說道,隨后長嘆一聲。
第二天,她去公司上班。
一雙熊貓眼尤其醒目,很難讓人不注意。
但幸好她已是老板,無人敢指出,更不消說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