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樂融融只局限于莫語和兩個孩子之間,至于向陽,則被完全排除在外。
以前,為了保持住良好的父子關(guān)系,莫語總會引導著孩子們和向陽多說話,多接觸。
后來,她明白,一段感情,不管是愛情,還是父子情,不是依靠第三個人的督促便會形成,而是需要當事人的真誠付出。
愚蠢的她不顧孩子們的排斥,硬是將其逼到向陽這個嫌棄吵鬧的男人身邊,究竟是有多瞎眼?
如今,她不會再犯錯。
“小語!”男人尷尬,出聲提醒。
“向陽,我想清楚了。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應該清楚自己究竟該做什么,又不該做什么。”
男人沉默,似是意識到自己的過去除了工作,的確在家庭上沒有什么付出。
孩子的歡笑,和他無關(guān)。
早餐的溫馨,不曾有他。
妻子的關(guān)懷,所對不再是他。
他隱隱感受到焦慮,內(nèi)心的不安在急速擴大。
休息日,孩子們是自由的,帶著孩子們一起出門溜達一圈,繼而帶著孩子們一起上了樓,進入塵封書房。
隨著她懷孕生子,向陽時常出差,書房已經(jīng)塵封已久。
母子三人對立而站。
“媽媽,我不會打擾你的,以后你工作的時候,我絕對不吭聲。”
“還有我,還有我!”稚嫩小女孩高舉右手,大叫:“媽媽,我四歲了,老師教了我好多知識,我已經(jīng)會說英語字母了,媽媽你也要給我準備一個小書桌?!?p> “好!”
三人的氣氛如此和諧,可,唯獨沒有向陽。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向陽很不舒服。他上前,欲說什么,忽地被向小天猛地推開。
“小天,我是爸爸!”接近被忽視了一天,向陽再也忍受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
聽聞男人的訓斥聲,向小天低著頭,并未說什么,緊緊抓住莫語的衣角,抿唇不說話。
“小語!”男人一手將莫語拽過,怒道:“你究竟對孩子們說了什么?”
莫語冷笑一聲,不再偽裝。
“我先問你,你覺得生恩和養(yǎng)恩,哪一個更大?”
男人不答。
“在你眼中,你當真認為一個七歲的孩子是一張白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不具備獨屬于自己的思考能力?”
男人想否定。
“在你看來——”莫語頓了頓,語氣變得犀利,“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在人背后說話,故意讓孩子和你漸行漸遠的小人?”
她將“小人”二字咬的極重。
男人頓愕。
婚前,莫語溫柔大方,善良寬容,睿智果敢,最看不慣那些在背后耍小手段的人。
婚后,莫語變了,尖酸刻薄了一點,小氣了一點,歇斯底里了一點,胡鬧了一些,可唯獨不會敢背后說人壞話,更不屑于故意教導孩子們遠離他。
三個問題,唯獨他能回答上這么一個。
莫語覺得好笑,輕聲蹲下,對著向天道:“乖,帶妹妹去睡覺,我和爸爸有事要談?!?p> 男孩思忖再三,不愿,可耐不住女人那雙殷切祈求的神色,將向小暖抱了下去。
聰明的男孩虛掩房門,側(cè)耳貼在墻上。
“哥哥,你在干什么?”
“噓!”男孩做出噤聲動作,“別說話。
女孩有點委屈,學著哥哥的模樣,將耳朵貼在墻上,可不知其法的她,什么都聽不到。
見兩個孩子回了房間,莫語率先進了書房,坐在電腦前,打開電腦,不再理睬向陽。
“刺啦刺啦”,打印機的聲音傳來。
向陽好奇。
許久不工作的莫語用打印機干什么?難道是給小天打印作業(yè)資料?
如此這般想著,他跟著走了進去。
可再見到印著《離婚協(xié)議書》字樣的三張紙時,他的手不可控制地微微發(fā)抖。
“小語,你不要開玩笑了!”男人將手中白紙緊緊攥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
“我沒有開玩笑?!蹦Z面不改色,“我都知道了?!?p> “知道什么?”男人不解。忽而,腦海中閃現(xiàn)秦舒云手拿他的手機一幕。
“我不會離婚的!”他義正言辭,“再說了,你若是離婚了,你以為這個殘酷的世界會怎么對你?你會餓死街頭的?!?p> “餓死?”莫語嘲諷,“這不就是你的計劃嗎?將我養(yǎng)成離不開你,只能攀附你生活的廢人?!?p> “你胡說什么?我經(jīng)常告訴你,讓你看看投資理財知識,學學心理學,廚藝,甚至是營養(yǎng)師,只要是你想學習的,我都會支持你。我什么時候?qū)⒛沭B(yǎng)成只會攀附我的人了?是你自己不思進取,不學習,你能怪我?”
男人歇斯底里,面目猙獰,絲毫不見之前的溫文爾雅。
“哦!聽上去,你很好!你的意思是給我建議,然后金錢支持。讓我在百忙,抽不出時間的主婦生活中,去逼迫自己學習!這一點——”
她冷笑一聲。
“如果沒有孩子照顧,沒有這么一個大家庭去整理,那么我肯定會感謝你的理解和引導!還會和以前一樣,對你崇拜。可是,現(xiàn)在我們的身份變了。你究竟有沒有想過……”
她站起身來,步步逼近,言辭激烈。
“自從我們結(jié)婚,有了孩子之后,你不再是你一個人,而是一家之主。你的任何決定和想法甚至是行為,會影響我們一家四口。這么多年了,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什么?”
“你是誰?”當女人脫去懦弱的家庭主婦形象,再度披上曾經(jīng)的戰(zhàn)甲,所向披靡,氣勢比之向陽這久經(jīng)職場的人來說,絲毫不遜色。
“我要工作!”
又是這么一句話,這句話成為了他回答和逃避的最好借口。
“辛苦你了?!迸藢⑦@四個字原封不動地還給男人。
“所以,你可以毫無愧疚之心地告訴我,對于家庭和責任,對于教育,你可以視而不見,不管不顧。有時間去追求你所認為的那讓你怦然心動的愛情,卻沒有時間去塑造和培養(yǎng)自己的孩子。”
莫語拿起桌上的水杯,用力灑在男人臉上。
“你真是一個披著‘好丈夫’人設(shè)的渣男,讓人看不起?!?p> 男人被說的臉紅一陣,青一陣。尊嚴受損,怒氣上涌,卻生生克制住即將揮出去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