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一個地方。
那里四季如春,沒有酷暑,也沒有嚴(yán)寒。
那里沒有群山峻嶺,只有一座山峰、一處山崖和一個山谷。
那里氣候溫潤、鳥獸齊鳴、美如仙境,漫山遍野長滿了無義草,每到時節(jié),還會開滿了兩生花。那個地方有時綠郁蔥蔥,有時花火絢爛,卻永遠(yuǎn)沒有紅綠錯落、相映成輝的歲月。
那個地方,曾經(jīng)有一個門派在此滅門,江湖上的人們都忌諱不已,不愿踏足,因此鮮有人至,那個地方,叫做兩生崖。
…
舒千里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來到了兩生崖。
他看過漫山遍野的無義草,也專程去參看了早已被前人砍毀的兩生崖石壁,還有被焚燒殆盡、如今只剩殘垣的兩生崖。
最終,他才抵達了兩生谷,找到了那眼被無義草浸染的泉水。
以及,酒肆店家提到的紅豆姑娘。
…
“喂,你是誰,怎么會到這里,不知道兩生崖這地方很不祥嗎?”姑娘清脆的聲音宛若兩生谷的山泉叮咚作響。
舒千里回頭,只見一個外族打扮的小姑娘在他身后插著腰打量著他。
“在下舒千里,敢問可是紅豆姑娘?”舒千里微微欠身。
“你知道我?”紅豆更加好奇了。
“是,我特地來找姑娘,是買相思釀的?!笔媲Ю餂]有任何遮掩直接表明來意。
“你原來是來買酒的。可是從來沒有人敢到兩生崖來找我,都是我釀好酒帶出去賣的?!奔t豆眨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舒千里上上下下看個不停。
“在下看來,這兩生崖并沒有什么不詳之處。若能在此品紅豆姑娘釀的美酒,想來也是一樁美事?!?p> “可是,現(xiàn)在還沒有釀好的相思釀。你等些時日再來吧。”紅豆笑著對舒千里說道。
“反正在下也無旁事,若是紅豆姑娘不介意,在下在谷外也學(xué)姑娘搭個草棚暫住,就等紅豆姑娘的相思釀釀好可否?”
“你就叫我紅豆就好了,別老紅豆姑娘的,我聽著別扭。不過你要是真沒事,愿意等就等吧,反正平時也就我一個人在這兩生谷里,現(xiàn)在多一個人陪我,我當(dāng)然樂意呀。”紅豆聽到舒千里想留下來,高興地說道。
“那就叨擾姑娘了。”
說完,舒千里便行了禮,向兩生谷外走去。
紅豆看著舒千里離去的背影,噗嗤笑了出來,在紅豆看來,舒千里這個人好像有趣得很。
…
沒過兩日,兩生谷的邊緣之地就起了一間木房子,看起來比紅豆搭在兩生谷泉邊的草棚更像模像樣。
“恭喜你呀,不用再蜷在樹上睡覺了?!奔t豆在舒千里搭好房子的第一時間便跑來看了。
“多謝紅豆姑娘關(guān)心。”舒千里搭好了住處,心情也十分愉悅。
“說了,叫紅豆,別紅豆姑娘的?!奔t豆噘嘴不悅道。
“好,謝謝紅豆……又給我送來烤的野味?!笔媲Ю镄Φ?。
“你怎么知道的?”
“聞就知道了,香得很?!笔媲Ю镆琅f微笑著。
“貪吃鬼,給你!”說完,紅豆便從身后拿出烤好了野兔遞給舒千里。
“紅豆,你多大了,我看你年歲還小,怎么會自己一個人在這兩生谷里釀酒呀?”茶余飯后,舒千里閑來問起紅豆。
“我不小了,我都十八歲了,不,也許都十九歲了?!?p> “那也還是個小姑娘。你怎么學(xué)會釀酒的?”
“我就來到這里,看到石頭上有人刻的酒方,我就照著學(xué)啦?!奔t豆如是直言道。
“那這兩生谷里除了鳥獸、樹木和無義草,其他什么都沒有,你是怎么找的釀酒的材料?”
“讓它們給我搬的呀?”
“誰們?”
“它們!”紅豆指向地上的各種小蟲子。
“蟲子?”舒千里有些驚訝。
“對呀,它們可是我的好伙伴呢?!奔t豆一臉驕傲地說道。
“你可以和它們說話?”
“對呀。”
“你是怎么學(xué)會操作這些蟲子的?”
“我好像天生就會。”
“哪有天生就會,定是有人教你的?!?p> “對啊,從我出生長老們就教我?!奔t豆順著舒千里說的回憶道。
“長老?……你來自沅域?”舒千里眼睛一亮。
“你!你怎么知道的?!”紅豆驚訝到不由地跳了起來。
“苗疆沅域善于制蠱解蠱,蠱都是蠱蟲,自然懂得如何操作這些普通蟲子?!笔媲Ю锏f道,沒有去看一旁嚇了一大跳的紅豆。
“你好聰明呀?!奔t豆一臉崇拜地看向舒千里,隨即又離舒千里更近了一點。
“不是聰明,不過是看過的書比較多?!?p> “原來讀書人真的能知道這么多事呀。不過,我可不僅是沅域的人,我原來可是沅域的圣女?!奔t豆說著有些驕傲地昂了昂下巴。
“圣女?那可是很高的身份,你又怎會跑出來躲在這兩生谷的?”舒千里問。
“當(dāng)圣女有什么好,從小就被族長和長老們管著,我都快憋死了,所以就偷跑出來了?!奔t豆說的輕巧,但單是‘偷跑’兩個字她就不知道費了多少氣力,還險些搭上一條命。
“你是偷跑出來的?能從沅域偷跑出來,你本事也是挺大的,你是怎么不讓人抓住的?”舒千里自然知道其中艱難,追問道。
“偷跑出來自然是我本事啦,但沒人抓我也是因為沅域早就有了新的圣女,所以他們干脆不白費功夫抓我啦?!奔t豆說到這得意地笑了笑,擺了擺手似不屑說逃跑的艱難。
“新的圣女?”
“對呀,圣女到了十八歲就要被嫁人了,然后從沅域的女孩子們里再選出新的圣女。而我們沅域的圣女一般都是要嫁給外族的首領(lǐng),以示我們沅域的友善之情,比如你們中原武林盟主之類。”說道圣女紅豆反而有興味地講述了起來。
“你當(dāng)時是要嫁給中原武林的盟主嗎?”舒千里輕聲問道,似乎終于能找尋到一個他和紅豆人生的交叉點。
“那到不是,好像是西戎那邊的什么王,我可不想嫁人,別說嫁給不認(rèn)識的人了,所以就跑了。”再次提到她偷跑,紅豆又是一句話帶過了。
“可是沅域的圣女向來都是嫁給當(dāng)代豪杰,并不算辜負(fù)你們呀?!?p> “你知道什么,好多人都說我們沅域用一族圣女去‘和親’,損了陰德。所以仿佛詛咒一樣,我們沅域沒有一個圣女真的得到過愛情,或是嫁得幸福美滿。我也不怕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們沅域出來的所有圣女,大多數(shù)嫁完人沒幾年就死了,據(jù)說到現(xiàn)在為止,聽說只有上上上……我忘記比我早幾個了,嘻嘻,反正就是那個圣女活到了三十五歲,說她福氣好,夫妻恩愛。其他圣女都是二十歲左右就死了,沒有一個人活過三十五歲呢。”紅豆煞有介事地說著,模樣一本正經(jīng)的。
紅豆說得過癮,卻沒有發(fā)現(xiàn),舒千里的眼睛上仿佛浮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所以啦,我就在沅域新圣女遴選的那夜,出逃啦!逃到族長和長老們口中說的中原江湖來看看。因為怕被好多人認(rèn)出來,再被抓回去,就來了這里,喏,就是這兩生崖,說是這里曾經(jīng)被滅門,很少有人踏足。風(fēng)景還是不錯,我就住下啦,如此與山野蟲獸為伴,度過余生。后來在山谷里打水閑逛的時候,偶然間看到一塊布滿青苔的石頭上有這個酒方,再就開始了釀這相思釀了,你就都知道啦?!奔t豆還在絮絮說著,眉飛色舞的,仿佛她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傾聽她的人。
“是,我知道了?!笔媲Ю锩黠@心不在焉了。
“我可不想活不了兩年這么早早就死了,所以我跑出來是不是很聰明?”紅豆挑著眉興致勃勃地問向舒千里。
“是,真的是太聰明了?!笔媲Ю锔胶椭?,卻依舊沒有抬頭看紅豆。
“我希望我可以活得長長久久的,一直活到成了一個釀酒的老太太,哈哈。”紅豆說著自己笑了起來,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仿佛驚醒了沉浸傷痛的舒千里。
“我們中原說,喝酒是不會老的,你會活得長長久久,還會一直是最可愛的小姑娘。”提到相思釀,舒千里明顯從悲傷中,慢慢回過了神,怔怔地看向紅豆,仿佛可以透過她看到很多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真的嗎?”
“真的?!?p> “那你也會一直陪著我嗎?”紅豆期待著問舒千里。
“你希望我在嗎?”舒千里反問。
“當(dāng)然,有你在,我沒有之前一個人那樣那么孤單,可以和你說話,我覺得過得開心了很多呢!”紅豆絲毫沒有掩飾地笑著說道。
“那你就多多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唄,或許我就可以多住一段時日,如果還能一直有你的相思釀喝,沒準(zhǔn)我會考慮一直住下去的。”舒千里笑了笑說道。只是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句話他是隨口一說,還是他的心里真的如此渴望的。
“可是,我除了生活在沅域當(dāng)圣女的是事情,好像也沒有太多其他的事情好講,你會喜歡聽嗎?”紅豆小心問著,表情十分在意舒千里的回答,生怕舒千里不喜歡聽,有一天又會忽然地離開了,和他忽然到來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我很喜歡聽,谷中時日多,你就慢慢給我講,我之前也只是聽過苗疆沅域之名而已,并不十分了解,也不了解你們圣女的事情,你講的,我都會聽的?!?p> “真的嗎?你喜歡聽?”
舒千里點點頭。
“可是,你怎么會喜歡沅域圣女的事呢?”紅豆一有不解就會立即問舒千里。
“我若說,我一個江湖上的朋友,他的母親就是沅域之前的某位圣女呢?”舒千里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
“什么?!你有朋友的母親是圣女,那豈不是他的母親應(yīng)該死……了。”紅豆訝然,卻還如她的性格一般之言著。
“是,她已經(jīng)過世很久了?!?p> “那你的朋友一定很傷心……不對啊,那你的這位朋友豈不就是中原武林盟主的孩子嗎?”紅豆突然聯(lián)想到了她剛剛說的她的上好幾任沅域圣女。
“可能是吧,我也是聽你剛才說才意識到的。但也不一定,也許我朋友的母親也和你一樣,沒有嫁給武林盟主,她嫁給她喜歡的男子也說不定?!?p> “那她最后……活了多久?”紅豆小心翼翼地問,似乎在問著自己的命數(shù)。
“就像你說的詛咒吧……”舒千里還是嘆了一口氣。
“那之知道她生前過得幸福嗎?她最后是怎么死的?”紅豆十分緊張地追問著。
“她……為了我朋友死的,我很少聽我的朋友說起他母親在沅域的事情,所以,我想聽你多說說,也好回頭有機會告訴我的朋友?!?p> “好呀,那我就多跟你說說,這樣你以后要是出去闖蕩江湖,就可以去投奔和仰仗你武林盟主的朋友啦?!奔t豆高興地說道。
“你也覺得武林盟主很好嗎?”
“我不知道,只是聽族長和長老們說那是個很厲害的人物?!?p> “是啊,是很厲害?!?p> “反正,要是我沒能活過……你以后就跟著你的朋友就好了,沅域也會幫助你們的?!奔t豆想到哪說道哪,甚至想到自己如果死后如何安排舒千里了。
“為什么要我跟著他呢?沅域又怎會幫我們?我們可從來沒去過沅域,也沒辦法進入沅域啊?!笔媲Ю镯樦t豆的話問下去。
“你朋友一定知道的,他的血就是進入沅域的鑰匙。”
“還有這么一說?”舒千里有些意外。
“對呀。我們沅域圣女從小就練習(xí)蠱術(shù)和其它很多法術(shù)的,蠱術(shù)是我最喜歡的,因為有好多小蟲子陪著我玩。不過聽說,我們圣女從小以血養(yǎng)蠱,如果以后有兒女的話,因為和子女們血脈相連,所以生前所養(yǎng)過的蠱,她們的兒女都會有一定的免疫,一些蠱是對他們沒有用的,所以,我們沅域人認(rèn)自己人是很好認(rèn)的。尤其是制蠱厲害的圣女們,他們的子女一般也都是很厲害的人物,而且沅域會無條件的幫助他們的?!奔t豆解釋道。
“如此說來,沅域不僅嫁了圣女給地位尊崇的人,還保證了那人的后代也一定有出息,還是你們沅域的自己人,必然向著你們沅域。真是謀劃的長遠(yuǎn),打了一手的好牌?!笔媲Ю锊唤袊@道。
“你說的這個我就聽不懂了,雖然我們苗疆沅域沒有你們中原富庶,但我還是很喜歡那里,要不是族長和長老非逼著我嫁人,我可能還是會老死在那里吧?!奔t豆雖然逃離了沅域,但對家鄉(xiāng)還是有非常深刻的感情。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沅域,也想落葉歸根?!?p> “是呀,你看我的小蟲子們,還有我?guī)С鰜淼哪切┪覐男○B(yǎng)到大的蠱蟲,在我眼里它們就是最好的寶貝。出來這么久,別說死掉的蠱蟲了,就是剩下的也都瘦小了很多。就算中原再好,說這兩生谷的泉水金貴,可是它們還是不習(xí)慣,我們沅域的沅水才是養(yǎng)活它們最好的水?!奔t豆說著倒是勾起了她的鄉(xiāng)愁,有些傷感了。
“是啊,它們識貨,中原呀,的確沒什么好東西。”舒千里說著,伸手觸碰了一下一只圍繞著紅豆的小蟲,只是他還分不出,這是個普通的小蟲,還是紅豆口中的蠱蟲。
“你也這么覺得嗎?中原可是你的家呢?!奔t豆吃驚地看向舒千里。
“家也未必都好,只要活得自在,哪里都可是家。就像我現(xiàn)在搭了棚子住在這兩生谷,這里就是我的家了?!笔媲Ю锷炝艘粋€懶腰,輕松又舒服地說道。
“那,我比你到的早,這里先是我的家的?!奔t豆歪著頭噘著嘴爭強道。
“都行?!?p> “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p> “是,一家人?!?p> …
從那日而后,紅豆幾乎每日都會找舒千里半日,說上很多很多的話。
舒千里也會很認(rèn)真地聽紅豆講她的故事,樂此不疲。
舒千里聽紅豆講她小時候的事情,覺得她眼中彩色的世界和自己完全不一樣。
又因為紅豆曾是沅域的圣女,舒千里感覺到一種格外的親近。
舒千里甚至在一剎那,覺得這樣的生活或許才是他真正在尋找的歸宿。
紅豆也在無形之中,深深地開始依賴舒千里,期待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直到,相思釀,從泥土中啟出的那日。
…
滿月柔和的光,將兩生谷的夜晚染就得格外溫柔。
“這就是相思釀了?”舒千里看著紅豆將酒壇的泥封去掉,空氣中都彌漫著酒香,深深地吮吸著、沉浸著。
“對呀,你嘗嘗,是不是和你之前喝到的一樣?不,應(yīng)該是更好喝。”紅豆說著給舒千里倒了一碗酒,她也很期待舒千里的評價。
“唔,真香?!笔媲Ю锍两肪疲瑳]有過多的話說出。
“如果天天我都給你釀相思釀,你是不是會留下呢?”紅豆有些羞赧地問道。
“我會更不舍得走?!笔媲Ю锖攘艘淮罂冢榭栈卮鸬?,繼而又接著喝了起來。
每次舒千里說得都是‘不想走’、‘不舍得走’,走這個字在紅豆耳中突然顯得格外突兀,可能是她太過敏感。
或者說她害怕舒千里有一天會真的離她而去。
就像現(xiàn)在跳躍入紅豆掌心的小蟲子,沒有人看見它是如何出來的,又是如何就那么消失在了那碗相思釀中,化作了無形。
紅豆將手中瓷碗又斟滿相思釀,遞給了舒千里。
舒千里卻意外地瞇起眼笑著,溫柔地看著紅豆。
“這杯相思釀有何不同嗎?”舒千里格外溫情地問紅豆。
紅豆卻意外地不敢看舒千里的眼睛,雙頰也被染上了羞紅。
“就是我釀的相思釀呀,沒什么不同,你是不是已經(jīng)喝醉了?”紅豆有些慌亂地回答。
“好,那我喝?!笔媲Ю镎f完,就這么一直看著紅豆喝完了碗中的酒。
“舒千里?這杯酒好喝嗎?”紅豆既興奮又膽怯地試探問著。
“好喝呀,你的相思釀是世間最好喝的酒?!?p> “可你們中原人說,覺得相思釀是絕世好酒的人都是相思人。你也是相思人嗎?”
“相思人?唔,原來我是相思嗎?”舒千里不太相信地?fù)u搖頭笑了笑。
“你在相思著誰?”紅豆極其小聲問道。
“誰呢?我好像不記得了?!笔媲Ю镟駠髦f道。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呀?!?p> “那你喜歡我嗎?”羞赧到無地自容的紅豆終于鼓起勇氣問向舒千里。
“喜歡,”舒千里溫和地笑著,趁紅豆低頭竊喜,頓了頓問,“那你喜歡我嗎?”
“我當(dāng)然喜歡啦!”紅豆猛然抬頭,一口認(rèn)下。
“若是我以后沒有了自己的思維,你也會喜歡我嗎?”舒千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紅豆,依舊微笑著,沒有絲毫的怒意。
“喜歡,我還會對你很好很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只是希望你永遠(yuǎn)都留在我身邊。”紅豆很鄭重地回答,仿佛沒有聽出舒千里的話外音。
“好,我留下,陪著你。”舒千里笑著,繼續(xù)倒酒喝起了相思釀。
“真的嗎?”
“真的?!笔媲Ю稂c點頭。
“舒千里,你真的太好了!”紅豆高興地蹦了起來,張開雙臂,給了舒千里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是蠱蟲并不好喝?!笔媲Ю镌诩t豆的懷中低聲咕噥了一句。
只是此時的紅豆太過高興,她的歡呼聲早已蓋過這句本就難聽清的話。
舒千里還是微笑著,在紅豆溫暖的懷抱里,他突然也覺得自己變得溫暖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