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公主府,街外已經上燈了,公主府比鄰鬧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都是些夜來閑逛之人,小販的叫賣聲響成一片。
容晏避開人流,走進了一條燈火黯淡的小巷,那處停放著一輛馬車。
“主子?!卑子饛膲ι咸聛怼?p> “你喝酒了?”容晏睨了他一眼。
白羽先是一驚,立刻腦袋搖晃地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怎么可能嘛,屬下沒有喝酒,沒有……嘶?!?p> 一道指風打中腰間,黑色的圓底酒壺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
“沒有?”
白羽內心大哭,每次藏酒不管是在哪里,都能被主子發(fā)現,這旁邊就是鬧市,不免有酒家,本以為可以混過去,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了。有時候,他不禁懷疑主子這是長了一雙狗鼻子嗎。
白羽規(guī)矩地跪地:“屬下知錯!”
怕是免不了一頓責罰了。
“知錯便改,想喝酒少在本相面前,本相不喜歡酒味,回去后沐浴三次再來見本相?!比蓐虛]了揮手讓其起身,坐上馬車。
“……?。吭趺?,不處罰屬下了嗎?”白羽震驚。
主子今天太反常了,不是他在做夢吧,他狠狠地捏了捏臉,好疼,不是夢啊,要換做平常他接下來的三天應當是在鬼龍殿度過啊,主子怎么可能這樣輕易地饒過他。
除非……
白羽趕忙地沖上馬車,以前主子都不輕易來公主府,每次來過回去后都是陰云密布,冷氣森然,近日到訪這么頻繁,那主子的心情一定也差得不行,這次竟然差到都不想懲罰他了,這簡直太恐怖了。
“主子,屬下錯了,要打要罰屬下絕無怨言,也不會在背后偷偷說主子的壞話,只求主子能……”
“開心……”戛然而止。
容晏撫靠在車壁上,望著漆黑的窗外,忽然被人打擾,唇邊微微揚起的弧度一滯,再轉過頭來眼中的溫度也盡數散了:“你有事?”
“呵呵呵……屬下說沒有,主子你信嗎?”
“滾出去?!?p> 趕忙地放下了車簾,白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他竟然看到主子在笑,在笑!
完了,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直接回府,派人告知褚皇宮人已經全數入公主府,公主十分滿意?!比蓐淘隈R車內說道。
“是。”駕車之人應聲。
“另外,白羽,”容晏冷然道,“本相看你閑得很,有時間說本相的壞話,明日墨孤便回來了,你就去城門口迎接吧?!?p> “墨墨墨墨墨…孤!什么墨,孤什么,那個愛搗蛋的小祖宗他要回來了!”
仰天長嘯一聲,白羽頓時感覺連這腳下的一壺酒也不香了。
……
次日,天剛剛亮起來,公主府的煦日閣的閣門便被人推開了,一個小太監(jiān)模樣的人躡手躡腳,東張西望地打探著,好在時間還早,服侍的宮人都還沒有起。
“也不知道乖徒兒醒來了沒有……”
老道扒在云朝顏的房門上向著屋內偷看,屋子里面還有些黑,看不清狀況。
“醒了,進來吧。”
云朝顏已經換好了衣裳,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推開了門。
“乖徒兒,為師受了那么大的罪,可算是見到你了?!崩系姥蹨I汪汪地跟進來,“快讓為師好好看看,差一點啊,為師就再也見不到你了?!?p>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這不是還有手有腳,沒被人砍成人彘嗎?!痹瞥侂S口安慰了句。
老道有些委屈,可他心里也知道云朝顏最是是刀子嘴豆腐心,話是如此但還是關心他的,想了想也就不傷心了。
“你特地來一定是有事要說的吧?!?p> 經過云朝顏一點,老道這才想起了正事,腦中警鈴大作,趕忙道:“乖徒兒,那容晏已經知道在神山里面的事情了?!?p> “什么!”云朝顏蹙眉。
“不僅如此,他且還得知那日一起入迷幻山脈的不止有為師還有一女子,而且這些事情通通發(fā)生于褚流兒詐尸之前?!?p> 褚流兒忽而詐尸本就是件匪夷所思之事,這其中必定有原因所在,容晏要查他就一定可以查出原委,而探查之中發(fā)現了出現在現場過的神秘女子,合情合理。只是他一直懷疑褚流兒的身份,而今又聯(lián)系上神秘女子,他這么執(zhí)著于此那就有些可疑了。
簡單地想了想,云朝顏向老道問道:“你詳細說說,在容晏救了你之后的事情?”
隨后,老道就用一種大氣也不敢喘的語氣將在那馬車上一切說了出來,以他的話來說活了快百年老道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天,想要手一抬咔擦把自己的脖子擰斷了,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上了那容晏的馬車。
老道說得有聲有色,仿佛再一次親臨現場般,那種無言的壓迫與窒息感,讓他撒下的每句謊言都幾乎無所遁形。
“不過,乖徒兒你放心就是了,為師是什么人,行走江湖旁人靠刀靠劍,為師靠的可是一張嘴啊,唬住他不在話下?!?p> 沒出幾句又洋洋得意起來,云朝顏掃了他一眼:“那好,你倒是說說怎么把容晏給唬住了?”
老道這便開始了:“為師有一摯友叫長清,在為師還不曾遇上你以前,為師與長清便是最好的同行道友,長清此人最是喜歡盜墓,尤其是那些大墓奇墓,平生最大愿望便是尋得那前共主國九熙太子的陵墓,五洲大陸上各地只要有墓葬的消息,她便會來?!?p> “那聽你的意思是拉這位長清道長下水了?!?p> 老道擺擺手:“什么叫做拉下水,乖徒兒你有所不知,那夜迷幻山脈中長清其實也在?!?p> 云朝顏訝然:“怎么可能,我絲毫沒有感受到旁人的氣息啊?!?p> 老道神秘地笑了笑:“這便是原因了,長清精通一門閉氣之術,往往大墓奇墓都在深深的地下,而為了保存棺槨在建造之時工匠會用特殊的方法消去地下的空氣,通了此術不僅方便盜墓,呼吸聲也比旁人弱下很多,所以才沒有被發(fā)現?!?p> “沒有被發(fā)現,那容晏能信?”
當時容晏并不在迷幻山脈,多數消息來源想必都是那些侍衛(wèi),沒人發(fā)現這長清道長的蹤跡,想要禍水東移怕是難。
“嘿嘿,乖徒兒,貧道說過了長清與為師是摯友,為師遇險長清如何會坐視不理,如果不出意外,那些死在迷幻山脈的侍衛(wèi)中至少有兩到三個是被長清的鬼斧所殺?!?p> 云朝顏明白了,道:“臭老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容晏檢查那些死去的侍衛(wèi)的傷口,就知道了那神秘女子是長清道長?!?p> “不錯?!崩系赖靡庋笱蟮?,“乖徒兒,為師夠聰明夠機智吧,這樣一來乖徒兒你就不用擔心了?!?p> 云朝顏額角青筋跳起,捏了捏拳頭,還是沒能忍住一拳打了上去。
“不用擔心你個大烏龜,臭老道啊,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以為是將容晏的懷疑從我身上引走,可偏偏……偏偏,干了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