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有人愿意陪著你的時候,我存不存在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楔子《如》
順流而東,云執(zhí)一行人下了木船上了岸,木是走上去的,萬千蒿是跳上去的。
上岸后,木深吸一口周圍空氣,“咳咳咳……”一股惡香飄過,“這沁芳鎮(zhèn)怎么比我們當年走的時候還香,太難聞了?!?p> 萬千蒿剛要張嘴,一股子煙就飄進她嘴里,“嘔~呃嗚。怎么回事,好像是上百種花被催熟了一樣,這種香熏的我腦殼疼?!庇洲D(zhuǎn)頭看向湖面,“船家,給你錢。船家!船家!”萬千蒿四處找著,“連這船家都給熏走了,不行了,嘔……太惡心了。”
“靈芝大人,我們還是先去找家客棧吧?!蹦疚嬷诒强粗f千蒿。
“嗯,你說的對。”萬千蒿又看向矗在那紋絲不動的云執(zhí),這藥靈高的就是不一樣啊,竟然絲毫不懼怕這等生化武器,“云執(zhí),走啦!”
云執(zhí)雙眼一閉,整個身體前傾倒下,倒在萬千蒿懷里,萬千蒿長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道:“你咋回事兒,這是香又不是毒,你不是云芝嗎?高級藥草妖誒,咋說暈就暈呢?”
“現(xiàn)在怎么辦?”木皺著眉頭道。
“藥靈師,當然要找藥靈師了?!?p> “藥靈師?”
“不然還能找誰!”
“省省吧。每方圓千里才有一位藥靈師,這附近的藥靈師在巫頭鎮(zhèn)?!蹦净仡^看著湖面,“而且你看,這已經(jīng)沒有去別的地方的船了。”
萬千蒿抱著云執(zhí)的手松開,把他整個人橫放著,自己抬起雙腿,叫木幫忙抬起他的頭,把他移靠在岸邊的石碑上:沁芳鎮(zhèn)。
“有了!我們可以叫土地啊?!比f千蒿驚起道。
“你話本子看多了吧,這個世上除了人類,藥草妖和草精怪以外根本就不存在別的,哪來的什么大羅神仙吶?!?p> “誰說是真土地了。你說的是土地公,我說的可是個俊朗的小生。”
萬千蒿向地面畫了個圓形的簡易陣法,成型后落在地面,向上發(fā)出淡藍色的微光,轉(zhuǎn)瞬即逝。
“四方歸一,萬物歸塵。出!”
霎那間,泥土中成百上千顆無用的枯樹枝和落葉匯聚成一位身著褐色長衫,渾身散發(fā)著泥土的清香氣息的男孩,睜眼后。
“裹田!”把他召喚出來后,萬千蒿欣喜若狂。
身高七尺的裹田看著她開口道:“你是萬千蒿?”
“還記得我,看來你的肉身中還有著一部分我的記憶。換那部分記憶來主宰你的腦袋?!?p> 裹田是復合型草精怪,由于不知道何時會被人召喚出來,所以大本分時間都是不出現(xiàn)的,除了阿爹告訴她這一草精怪的存在以外,其它很少有人知道。它們的原身是一些腐爛枯敗的植物混合入泥土中而形成的。
記憶主宰中……結(jié)束,記憶主宰成功,再睜眼:“萬千蒿!”
“裹田!”
木拉開了他們倆?!罢乱o,先別敘舊。”
裹田轉(zhuǎn)頭看向沁芳鎮(zhèn)石碑旁的云執(zhí),看了看他頭上的云珠道:“這是怎么了?”
萬千蒿道:“你沒發(fā)現(xiàn)這沁芳鎮(zhèn)的怪香嗎?”
裹田道:“我自帶泥土味兒太重了,聞不到別的氣味兒,他怎么了?”
萬千蒿道:“被沁芳鎮(zhèn)的味道給熏暈過去了。好像動不了了。所以……”
裹田道:“所以你召喚我出來就是為了抬他?”
“當然不是,我喚你出來是要問問你沁芳鎮(zhèn)的事,還有尖頭縣。”萬千蒿放下窩著的手臂。
尖頭縣是這方圓千里的大管事地兒,周圍的山寨,村落,鎮(zhèn)區(qū)都會它管??h中大大小小的衙門就有二十三個,六品官員四個,五品官員一個,四品一個,知縣左有載,縣丞景彼淮。而近日被下?lián)芤暡旄鬣l(xiāng)鎮(zhèn)的正是縣衙二把手景彼淮,沁芳鎮(zhèn)的怪香就是應找他來調(diào)解。
裹田深思后抬起腦袋:“景彼淮今日就要從沁芳鎮(zhèn)走了,你們快去衙門攔住他,云公子我來照看?!?p> 萬千蒿與木一路快跑趕往鎮(zhèn)上的破舊衙門口,越靠近鎮(zhèn)中,香味就越大。
景彼淮正要踩木梯上馬車就被萬千蒿攔下。
“等一下!”萬千蒿還未靠近就開始大喊,一路小跑有些體力不支,“景大人等一下,先別走?!?p> 此時的景彼淮已經(jīng)坐上馬車,卻聽見車外的喊聲不斷,不對,分明是不好聽,這哪是叫喊,這分明是哭喪。
“啊啊啊,景大人啊,你怎么走的這么早,嘖嘖嘖,景大人吶?!比f千蒿不走開始坐地起哭,木見狀也陪她一起。
旁邊護送的帶刀侍衛(wèi)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笑的,除非憋不住,“噗嗤!哈哈!”拿著尖槍的家伙慢慢止住了聲音。
“是誰?”景彼淮拉開車簾問。
“回大人是個年輕的姑娘和一個小男孩?!?p> 景彼淮把車簾全部拉下,對著萬千蒿問:“是有什么事嗎?本縣急著回尖頭縣了?!?p> 萬千蒿眼珠子一轉(zhuǎn):“有!”跪著雙腿湊到馬車面前,“大人,這沁芳鎮(zhèn)的怪香您打算怎么處理?”悄悄與他對話。
景彼淮又把車簾拉上:“走吧?!?p> 萬千蒿扶著前進的馬車:“誒!誒!景大人?景大人?”深吸一口氣,“嗚嗚嗚,景大人呀,你怎么走的這么早,這剛剛申時啊,你說你咋說走就走了呢。”萬千蒿忽轉(zhuǎn)唱腔“我的景大人吶,唔……”一瞬間她又被香氣嗆進鼻子。
其實,景彼淮馬車沒有動,他依然坐在車上只是不愿意下車,他在等萬千蒿,等她接下來會干什么。
萬千蒿不哭不鬧的站起來,撲棱撲棱身上的灰,一只手甩過腦袋,發(fā)髻上亮出一顆靈芝發(fā)飾?!翱h丞而已,你不會認為你的官大的過靈芝大人吧?!?p> 景彼淮這才下了車,莊嚴肅穆的走近萬千蒿,伸出雙手向她作揖道:“靈芝殿下?!?p> 萬千蒿眼睛一轉(zhuǎn)動上前把他扶起道:“在你們?nèi)祟悂碚f,不應該叫我殿下,你叫我大人就可以?!?p> 景彼淮一笑:“噗!哈哈,好的大人?!鞭D(zhuǎn)身招呼走了馬車,“請,靈芝大人,寒衙簡陋,還望大人不要嫌棄?!?p> 萬千蒿:“不會。”
沁芳鎮(zhèn)的衙門僅此一家,要說是視察的話,來還是有人愿意來的,因為活少輕松,幾品的小官員尤其中意,這次竟然調(diào)動了縣丞大人,那勢必是沁芳鎮(zhèn)的惡香問題已經(jīng)有人鬧到縣里了。
再觀衙門。公堂屬如一個擺設(shè)。經(jīng)久不衰的鑼鼓聲也敲不來一個下案板的人。屋內(nèi)蛛網(wǎng)乳白,霉味兒也是翻新,金色的“正大光明”的光字黑了上面的一豎兩點,變作了“正大兀明”
萬千蒿搬來木凳后搓搓手,又低頭吹了吹灰,被嗆起咳嗽了一通后端正的坐下,拿出她平時裝靈芝大人的氣勢來,“景大人是不是為了沁芳鎮(zhèn)的味道而來的。”萬千蒿盯著他的手,雖說他的確實很中看,但屬實時因為不敢看他的臉。這閨女有一個毛病,如果太真誠的看著一個說話,那這個人肯定就又會在那吹牛叉。她已經(jīng)不想在聽到這些假的不能在假的話了。
“是。本官這次來沁芳鎮(zhèn)的確是為了這氣味而來的。不過大人,本官已經(jīng)把沁芳鎮(zhèn)的事兒解決了才要走的,這不正巧碰上大人您,在那‘哭靈’般的嚎叫聲?!本氨嘶淳筒蛔耍緛砭秃芘K,再加上他好像并不想與她平起平坐,所以便如同匯報任務(wù)的下屬一樣同她嘮這嗑。
“你放屁!”木站起來指著他?!澳?”萬千蒿轉(zhuǎn)頭苛責著他,“你怎可對縣丞大人說出如此粗魯?shù)脑捳Z,換一個詞語?!?p> “哦?!蹦竞苈犜挘澳愠吨e!沁芳鎮(zhèn)的惡香根本就沒有散去,你憑什么算是解決了。”
景彼淮不看木,還是朝著萬千蒿對答:“沒錯,沁芳鎮(zhèn)的惡香是沒有消散,但百姓已經(jīng)不在需要在處理惡香了,甚至是阻止我,我又不能與百姓動手,留下來也是無用,費力不討好的事,我何必要繼續(xù)呢?!?p> 萬千蒿:“為何?難道不是沁芳鎮(zhèn)的百姓把你請來的嗎?”
景彼淮:“不假。就在昨天,我已經(jīng)找到了惡香的來源時,幾位拿著木棒的村民全部鎮(zhèn)守在香源四周,我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卻被他們棍棒相待?!?p> 萬千蒿:“大費周章的請你來,找出毛病后又不許你繼續(xù)查下去了。這幫村民不是故意在愚弄你吧。你以前可是有得罪過他們?”
景彼淮:“不曾?!?p> 萬千蒿:“這樣看來,景大人還是很善解人意的。這要是換了個性子急或是脾氣暴的,早都找一幫捕頭衙役把阻礙公務(wù)的村民們教訓一番了?!比f千蒿站起身來,拽著景彼淮的胳膊把他按在木凳上:“既然村民們都有力氣打跑你,是不是證明他們自己已經(jīng)有了解決這惡香的辦法?”
景彼淮不做聲。
萬千蒿繼續(xù)絮叨著:“我朋友已經(jīng)被惡香給熏暈了,你快告訴我有什么辦法救他?!?p> 景彼淮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來,有些怒氣:“靈芝大人還沒聽明白嗎?本縣沒有法子,是他們自己說不用解決了,我觀他們也不在受惡香困擾,所以才決定要走的?!?p> 她這胡攪蠻纏的樣子,好像是景彼淮知道了些什么卻不告訴自己一樣。聽了景彼淮這些話,她也愣住了。“不是。景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您沒有解決的辦法,我可以放你走?!?p> 此話一出,景彼淮就知道,與其跟她在這塵土飛揚的地方嗆嗆半天,還不如直接和她講明白?!昂?靈芝大人,那本縣就走了?!彼酒鹕韥碜吡藘刹胶笥只仡^,“對了,沒有什么事就不要來尖頭縣來找我了,我可能隨時都不在?!蹦佣鲱^的年輕縣丞終于如愿的乘車回去了尖頭縣。
茶館里的裹田和云執(zhí)被店長夫婦救了。云執(zhí)躺在后院的床上,渾身散著金光和白光,閉著眼睛的表情非常痛苦,不斷的冒著冷汗。
“您給他吃了什么?”裹田問著那老婦人。
“是忍冬?!崩蠇D人回答。
“忍冬?為何會用忍冬,我在看來,此花并無這種藥性?!?p> “是沒有,但我們這最多的,就是忍冬了,多的都開始丟掉了,與其讓它腐爛,還不如讓它盡點藥效。”老婦人松開了施法的手。
“您說,鎮(zhèn)上的金銀花多到滿大街都是,因為無用而被人丟棄后都腐爛了!”萬千蒿感應著云珠的能量來到茶館后院,掀起門簾。
老婦人:“姑娘是?”
萬千蒿:“我是云執(zhí)的朋友?!?p> 老婦人瞇了瞇眼道:“姑娘瞧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萬千蒿:“萬蓬?!?p> 老婦人:“原來是萬姑娘。姑娘說的金銀花在沁芳鎮(zhèn)可是大忌,萬萬不可再提?!?p> 萬千蒿:“何為?我記得沁芳鎮(zhèn)上最大人的富商就是錦府,他們一家不都是金銀花嗎?既如此,他們應該會反對你們把金銀花入藥……”
老婦人打斷了她:“萬姑娘!”
萬千蒿瞬間閉了嘴:“忍冬,忍冬,為什么你們這會有這么多的忍冬。”她看了看柜子上的金銀花又道:“這些都是已經(jīng)化過形而又再次入藥的藥草妖了。錦家怎么會一再的犧牲自己的族人?!?p> 老婦人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此事還得從二個月前說起。錦府有一位大小姐叫錦畫,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美姑娘?!?
壬午正月
番外正經(jīng)知識: 金銀花并不是先金后銀。因其花初開時花色俱白,二三日后花色變得金黃,黃白相映,故呼金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