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三人同時開口道。冷不防,一個硬物打來,直擊許漠后背。
許漠彎腰撿起,原來只是一塊小石頭。
然后一切又陷入靜寂,到底是誰藏身于這白霧之中。姜朵想起那個一步步引他們來北山的人,難道是他?
“嘎嘎嘎……”笑聲再次響起,聲音里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機械性地發(fā)出笑聲,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猝不及防,一張黑色的大臉就突然出現(xiàn)在許漠旁邊,咧著大嘴和他對望。雖是人的樣貌,但看起來卻像某種猿類生物。
“??!”姜朵尖叫起來,她記起來了,這張臉和她昨晚夢中的一模一樣。她只覺得頭暈?zāi)垦#瑝糁械膱鼍靶D(zhuǎn)翻轉(zhuǎn),與眼前的現(xiàn)實相結(jié)合。
許漠轉(zhuǎn)頭就看見了這張詭異的臉,還以為是山中精怪或者野獸之類,不敢驚到它,只能強自鎮(zhèn)定。而姜朵這一聲尖叫,讓氛圍更加緊張了。許漠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起來。
這怪物在聽到叫聲后,就向后跑去。許漠剛追出去兩步,腰上的繩子就是一緊。這才發(fā)現(xiàn)姜朵正魂不守舍駐在原地。
許漠走近,見她緊閉雙眼,渾身都在顫抖,急忙將她護在身前,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他不知姜朵這是怎么了,難道是被嚇到了?
王友群剛也被那東西驚了一下,現(xiàn)在緩過來,覺得這大概是山上的大猴子之類,因霧氣太大,突然冒出,所以顯得突兀。
見姜朵受驚,王友群心中暗忖:“還有能讓姜朵害怕的東西,真是少見?!钡€是出言安慰道:“沒事兒,朵朵,那就是個大馬猴,現(xiàn)在跑了。”
姜朵過了好一陣,才睜開眼睛,緊緊抓住許漠一只胳膊,勉強說出話來:“我昨晚看見那個怪物了……”
許漠心底一沉,面上卻依然不顯意外神情,繼續(xù)問道:“你是在哪看見的?酒店么?”
“在……夢里?!苯浯嗽捯怀?,自己也覺得有幾分荒謬。一閉眼,卻還是那怪物的樣子,緊貼著自己的臉。猶豫一番,她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夢里,我只想看清爸爸的樣子,卻看見了這個怪物。”
王友群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聽到這反而緩和下來?!皦舨皇钦娴模涠?。大概是你昨晚沒睡好,做噩夢了,今天正好又被嚇到。這只是你給自己的心理暗示?!?p> 許漠摸了摸姜朵的頭,“不怕,我在你前面?!彼仡^望了望那怪物消失的地方,沒有再說話,只帶著姜朵和王友群往回走。一路小心翼翼。
這天夜里,三人將車門鎖死,在車里過了一夜。到了深夜,誰都睡不著,只聽見夜風(fēng)肆起,窗外漆黑一片,連月亮都看不見。王友群高興地說:“這下好了,風(fēng)一吹,這霧就散了?!?p> 姜朵沒有再睡后排,而是選了個中間的位置,坐在座位上,將自己徹底裹在毯子里,不想說話。她如今一閉眼,就仿佛看見那個怪物正貼著她的臉,黑乎乎的臉上還有著細碎的絨毛。
過了許久,聽見王友群輕微的鼾聲,姜朵只覺得雙眼酸脹,卻睡不著。許漠本在前面坐著,見姜朵這副樣子,不由有些不忍。于是轉(zhuǎn)坐在了她身后一排座位上,向前伸出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睡吧,別想那么多了?!?p> 眼前陷入黑暗,姜朵能聞見許漠手上有著淡淡的清香,這香味讓她想起山中的翠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覺得,這是多好看的手指啊。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睡去。
天蒙蒙亮?xí)r,隨著一聲雞鳴,濃霧被慢慢驅(qū)散。許漠趁兩人還沒醒,獨自一人向北山走去。一直走到昨天見到那怪物的地方,才停下,低頭在地上尋找著蛛絲馬跡。
果然,有腳印從北山方向走來,繞了個圈,又回去了。這腳印一深一淺,跨步時小時大,全無章法。但還是能看出,是人的腳,就連鞋底的印記都很清楚。許漠這才松了口氣。
再回到車上,過了一會兒,姜朵和王友群才醒。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許漠之前出去過,只見村中的景色已變得逐漸清晰起來,只有車窗上還留有一層淡淡的水霧。
只是這一路走來,還是沒見到人。一直快走到昨天的山腳下,姜朵依然心有余悸,警惕地四處張望著。
“你們是誰?到這里來干什么?”一個壯實的男人從前方山丘處走出,怒喝道。這次說的倒不是鄉(xiāng)音,三人都能聽懂。
只是,一時間,三人不知如何應(yīng)對。男人見他們不說話,更怒了。他快步向幾人走來。但當(dāng)他走近,看到姜朵時,卻愣住了?!澳恪??”
“你認識我?”姜朵疑道。
男人盯著她半天,臨末,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們幾個,都跟我來。”
男人帶他們來到一間普通的農(nóng)房前停下,讓他們等在屋外,自己先進去。一會兒,他出來,一改之前粗魯?shù)淖黠L(fēng),很客氣地對姜朵說:“進去吧。朱翠婆婆想見見你?!?p> 許漠和王友群正想跟著一起進,卻被那男人攔住,“沒讓你們進?!?p> 王友群還想理論幾句,卻被許漠?dāng)r住,“姜朵,你先進去,有事兒叫我們?!闭f罷,他把裝有砍刀的長布袋子遞給了姜朵。
姜朵看著許漠點點頭,就跟著那人進了屋。
屋內(nèi)很黑,照不進陽光,窗戶都用棉布遮住了。只留一盞昏黃的燈,掛在天花板上,看不清屋內(nèi)全貌。
再往里走,就能看見床上盤腿坐著個老太太。極普通不過的農(nóng)家老人裝扮,只是一雙手萎縮在一起,十個手指全都張不開,哆哆嗦嗦放在胸前。
“這就是朱翠婆婆?!蹦腥碎_口介紹道。
她見姜朵過來,出聲喚道:“走近點,讓我看看?!?p> 領(lǐng)她進來的男人自覺退到一旁,姜朵獨自向前走了幾步?!霸俳稽c?!?p> 聽到朱翠婆婆這么說。姜朵只能再向前走了兩步。朱翠婆婆一雙鷹眼,目光凌厲地上下打量了她許久。這才喃喃道:“像,太像了?!?p> “阿順,把相冊給我拿來!”
不多時,那個名為阿順的男人,就拿來了一本老舊的相冊。朱翠婆婆顫顫巍巍地用不太方便的手,翻動著相冊,一直翻到其中一頁。她對姜朵說:“你過來,幫我把它取出來。”
姜朵從發(fā)黃的舊相冊中取出照片,這是一張黑白照片,太師椅上正端坐著一個年輕女子,二十出頭的樣子,一副民國女學(xué)生的打扮,齊肩短發(fā),看起來乖巧可人。一旁卻站立著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身著一襲長袍,一臉正氣。
姜朵看了好幾遍,終于確定,坐在太師椅上的這個女子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你叫什么名字?”朱翠婆婆問道。姜朵如實回答。
“沒錯,姓姜。我們朱家一直等的人,就是你啊?!敝齑淦牌挪蛔〉攸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