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張佼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蹤而去,越向前走,這洞內越發(fā)幽暗,頭頂時不時滴落下來的水滴,顯得這里越發(fā)深不可測。洞穴最深處,連訛獸都沒有去過。
還好張佼留下了拖拽的痕跡和腳印。在這片水汽充足的沙土地上,這腳印在手電的照射下格外顯眼。
期間訛獸也曾幾次試圖用靈力去探尋姜朵的現(xiàn)狀,卻都毫無結果??磥?,張佼不僅能隱藏自己的氣息,還同時隱藏了姜朵的氣息。
只是越向前走,王友群就越是不安。他清楚地記得張佼說過,他這次抓走姜朵的目的只是殺了她。因此,姜朵落在他的手中,毫無轉圜余地。以張佼的冷酷作風,是絕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暗自期盼姜朵能想辦法脫困。
許漠也是臉色越來越陰沉。如他一路觀察所見,張佼應該是完全沒有去掩飾自己的行蹤,就這樣大明大方的留下了腳印。足可見,張佼此人狂妄至極,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有著狂妄的資本。即使被許漠和王友群找到,也一樣對他束手無策。
這一路走來,他們都已作好了最壞的打算。直走到一處拐角,訛獸眼睛最亮,先看見了隨意堆砌在角落里的一堆東西。接著,許漠和王友群也看見了。
他們誰都沒有靠近,只看見最上面放的是姜朵的黑色背包,已經(jīng)被撕咬得不成樣子。而背包下面……許漠只看了一眼就轉過臉去,不去直視?;钌囊粋€人,怎么就只剩這么一點東西了?
不對,這一定不是姜朵。他不信,這一路上,他有過最壞的打算,也許會在某處山腳下找到姜朵的尸體。但他沒想到,最終會連個全尸都留不下。
“不會的,這不是姜朵?!彼艔埖靥痤^,看向王友群,又求救似的看向訛獸,急需得到他們的否定。
只可惜,王友群和訛獸此時都默不作聲。王友群已經(jīng)紅了眼睛,原本按照平時他的膽量,遇到這種事情早就躲一邊吐了。但如今,他卻一點都沒有害怕或惡心,只是滿滿地悲傷。姜朵,真的死了!
許漠在他們這沒有得到答案,干脆直接走過去,他一把拽開最上面的黑色背包,翻看起下面的一片血肉。他覺得總得找到些證據(jù)來證明這不是姜朵,也許這些是那兩只老鼠留下的殘骸也說不定呢。
幾乎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背包的下面全都是殘渣,恐怕連一條胳膊都拼不出來。他顧不得臟臭,還有圍繞其中的黑色飛蟲,只是徒手一頓亂翻。
王友群在一旁看著許漠發(fā)瘋,過了許久,見他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這才過來勸道:“許漠,朵朵她已經(jīng)……走了?!边@話才說出口,聲音就有些嗚咽。但現(xiàn)實如此,也只能面對。
許漠卻不愿相信,繼續(xù)翻找著。事到如今,他心里仍抱有微弱地希望,倘若找到些老鼠的殘肢或者任何一些非人類的骨骼,就能證明這不是姜朵了。
直到他從泥沙中翻出了一條手串,這才停下了翻找。他小心地擦干凈上面的泥土,手串在這樣的一片黑暗中依然閃爍著點點光芒,是那條白水晶手串。他記得,在醫(yī)院時,他第一次見到這手串戴在姜朵手上。后來在一起同行的日子里,這手串她從不離身,很是珍惜。
許漠坐在地上,手捧著這串白水晶,默默看了一會兒。猛然起身,將剛剛撥亂的這一片一點點重新擺好。姜朵死了,他心里難過,那個看起來總是干干凈凈的姑娘,如今就這樣血肉模糊地被堆放在一角,稍微靠近一些還能聞到腐爛的腥臭味。
許漠覺得姜朵此刻一定很不開心,她是最愛干凈的,平時即使睡在車上,不管多累,也一定會找地方洗漱干凈才睡下,身上的衣服也總是平平整整。她怎么禁得起這樣的對待?自己怎么就把這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呢。
發(fā)現(xiàn)了這條手串,大家也就真的確定了姜朵確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究竟張佼為何一定要置姜朵于死地呢?如果不是因為薲草,那就只有相當深的仇恨了。
許漠一邊收拾著這一片狼藉,一邊暗暗在心里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沒能幫到你,對不起?!?p> 訛獸見此情景,也覺得心里有些難受。它不喜歡人類,但也并不愿見到血腥。如今,此處見了血光,還這么慘烈,早已不適合它在此繼續(xù)修煉了。如今,只能另尋他處。只是恐怕再難找到這么理想的修煉之處了。
如今,這樣的好地方早已被不少精怪捷足先登,頗有些占山為王的意思。再想尋到也是非常不易。
王友群格外的安靜,他看著許漠一點點整理好殘骸,“我看,不如就地找個地方安葬了吧。也讓朵朵能早日入土為安?!?p> 許漠點點頭,默認了。按理,是要將人帶回去的。但如今姜朵這樣的慘狀,又如何忍心讓她母親看見。倒不如就地安葬了,再回去告知她的家人吧。
只是,既要安葬,總要尋一處合適的位置。就聽王友群向訛獸問道:“你知道這哪的風水最好嗎?”
訛獸完全不假思索地說道:“這整個北山就你們挖木匣子的那個地方最適合了。原本按照常理來看墓地不宜在高處,但這北山不同,一般的河流都是自上而下的。但這里受氣流波動影響,你們所見的這條暗流其實是下而上一路貫穿整個北山內部。那個四角亭下,埋木匣子的地方,正是穴點所在,能量匯聚之地。我估計,之前在此埋下薲草的人也是這么想的,只有將薲草埋在此處,這種修行的仙草才能源源不斷地汲取這山氣之靈?!?p> 既然如此,他們就一點點地將殘骸收入被遺棄的背包中,再回到北山的四角亭處。在這段時期,各人都覺得呼吸困難,從地上撿起的每一塊殘骸都讓人哽咽。難以想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抽走了生命,連完整的身體都不曾留下。
到了山頂,早已入夜。他們于原地安葬了姜朵,訛獸尋來一塊木質的墓碑,立在上方。許漠拿出小刀,一筆一劃認真地刻出“姜朵”二字。
待做完了這一切,他們立于碑前久久沒有離去,直到天明。
訛獸也將離去,王友群問它預備去哪。訛獸聳聳肩,天大地大,總是有不少修煉之處,尋一處合適的,天南地北都一樣。
只是離去前,它對許漠說:“之前,你想讓我打聽的那人,我倒可以幫你看看?!?p> 許漠報上了蘇雅的生辰八字,就聽訛獸咦了一聲。許漠還未說話,就聽王友群不安地問道:“死了么?”
訛獸搖搖頭,“不是,她前幾天還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