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麗從爆炸現(xiàn)場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龍舌蘭的人死了四個,傷了十幾個,這單買賣應(yīng)該是虧了。
不過能怪誰呢,懸賞已經(jīng)提醒過危險,是他們的人太莽撞了。
線索又被切斷,X會有什么新想法?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越來越多的替對方著想,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有一個值得信賴的同伴,這并不符合行刑人的行為準則。
“見面?”她在軟件上詢問。
“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睂Ψ胶芸旎貜?。
“十點?自己還在上班呢。”她想改個時間,在手機上輸入:“下午六點。”
該按發(fā)送的時候,她停住手指,想了一下,又把這些字刪掉,回了一個“好?!?p> 上班什么的并不重要,她笑了笑,放下手機,哼起了歌。
“還有什么線索?”第二天,同一個屋子里,張強發(fā)出了數(shù)字密碼。
“沒有?!睂Ψ交貜偷暮芎啙?。
張強想了一個晚上,他總覺得在整個過程里,福爾斯的變化太大了,有的時候很能干,有的時候又很愚蠢。
看看他都干了哪些事,在那場大秀里給奧馬爾下毒,還干掉了處長大衛(wèi),能力超群。
然后呢,被眼球這樣的小女孩輕易的偷走了錢包。
過了幾十分鐘,又化身為追蹤狂魔,把眼球逼得走投無路。
兩天后,又被眼球輕松的把照片放進兜里,然后窩囊的坐電梯摔死了。
這個人好像人格分裂一樣,身體里藏著懦弱無能和彪悍精干兩個性格。
如果這些事是兩個人做的呢?
“追你的人確定是福爾斯嗎?”這是張強本次對話的主要目的。
“嗯?什么意思?!卑悘膩頉]想過這個問題,她的心里一直認為那天晚上追她的人就是福爾斯。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憶那天晚上的細節(jié),腦海中首先出現(xiàn)的畫面是空中的方形窟窿,只有想到結(jié)果,她才有勇氣繼續(xù)往前回憶。
“不要聲音,不要聲音?!彼盍藥妆?。
腦海中的畫面變成了無聲,她看著自己從頂層西南角最里面的房間倒退著走出來,一階一階的倒退著走下樓,在中間停頓了幾次,收發(fā)信息。
繼續(xù)倒退下樓,躲在三樓給X發(fā)消息,把錢包和錢放到三樓最里面的地上,透過樓梯縫隙偷看樓下的黑影。
停,放大,不行,光線太暗了,看不清楚,還得往回倒退。
繼續(xù)退下樓,沿著草叢朝著圍墻倒退,這一段跑得太急,沒機會回頭看。
再往后退,翻回圍墻上,踩回磚堆,落回小巷里,再奔跑著回退。
中間從眼鏡的鏡子上,發(fā)現(xiàn)巷子口有人追進來,停下,放大,燈光從那人背后照過來,看不清楚。
快回到開始了,難道自己一次也沒清楚的看見過對方?
再后退,已經(jīng)退出巷口了,當時自己正好走到離巷口不遠的地方,抬頭看向十字路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
看到了,看到了。
前面就要到十字路口了,人行道的紅綠燈下站著一個人,身上穿著執(zhí)法者的衣服,戴著執(zhí)法者的帽子,帽檐壓得很低,擋住了路燈的光,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他正對著艾米麗的方向,下巴微微抬起,似乎在微笑,朝著黑暗中走來的她微笑。
對了他還說了話,艾米麗咬緊牙關(guān),心里默默念到:“開啟聲音?!?p> 耳邊傳來一個愉快的聲音:“找到你了。”
“不,不是,這個聲音不是福爾斯的?!彼拗俺隽寺?,這一刻,她忘記了密碼規(guī)則,暴露了自己的聲音。
艾米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雙手交叉,抱住肩頭,兩腳蜷到椅子上,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好像這樣能溫暖一些。
她聽過福爾斯在電梯里臨死前的喊叫,她早就該發(fā)現(xiàn)的,但是恐懼讓她忽視了這種可能,噩夢中的魔鬼還活著,他沒有死!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空曠的屋里突然傳來悠揚的音樂,音樂很簡單,聲音很熟悉,那是用計算器的電子音奏出的一首歌曲,它輕輕的撫摸著艾米麗的心田,讓她慢慢的放松了緊閉的雙眼。
那樂曲一遍又一遍的響著,不知疲倦,沒有終結(jié)。
艾米麗凝神細聽,她從來沒聽過這么好聽的樂曲。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她問道,沒有用密碼,用的是她甜甜的聲音。
“紙短情長?!睂γ?zhèn)鱽砹艘粋€男子的聲音,年輕但是很沉穩(wěn)。
對方停了一會,喇叭里發(fā)出88888888的電子聲音,然后再沒了聲響。
張強走出樓,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懊惱,自己沖動什么。
不過是聽女孩哭了一會,有什么好沖動的,用計算器奏一首曲子倒是沒什么,出什么聲啊。
他抓了抓自己的假發(fā),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走去,背影有些狼狽。
安靜的屋子里,突然發(fā)出“噗嗤”的聲音,艾米麗帶著淚痕的臉露出笑容,“他多輸入了一個8”。
夜晚,艾米麗睡得很香,沒有做噩夢,她抓著手機,上面有X的留言:“我會殺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