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靈之蹤
一輪慘淡的彎月高掛夜空之上，點點黯淡的星光下深夜里的街道上。一身黑衣的刺客半跪在路面上。身后兩名披甲持劍的騎士一左一右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雙手被正巧在路邊發(fā)現(xiàn)的一截草繩死死的纏繞著，自從失足被抓之后，她就一直低頭不語。在她的面前，克洛面色嚴(yán)肅，雙手扶著插在地上的短劍靜靜地等待著不遠(yuǎn)處姍姍來遲的男爵大人。
威爾邁著沉重的步伐，喘著粗氣一步一步走向這個讓他追了半天的刺客。
戒指里的骷髏頭悄悄提醒道：
“小子，在那個家伙之前在屋里詭異的穿過護(hù)衛(wèi)閃現(xiàn)到走廊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陰影之風(fēng)的波動，但常理來說人類并不能使用陰影系的法術(shù)，并且我目測她也并不是個法師?！?p> 骷髏頭的話勾起了威爾的興趣。
“我懷疑她的身上有著什么特殊的魔法道具，而且肯定不是出自人類之手?！?p>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一個身上佩戴著出自異族之手魔法道具的刺客深夜?jié)撊肓俗约悍块g？威爾自知必須要挖出她的真實目的。
加快步伐走到了被壓在地面上不得動彈的刺客面前，克洛則緊緊的跟在威爾的身后，以防出現(xiàn)什么不可預(yù)料的意外。
一來到刺客的身邊，威爾又聞到了陣陣熟悉的香味。此時的他心中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這個刺客的身份。
“馬科姆，給我搜她的身。把她身上所有東西都給我找出來，重點是戒指項鏈這類飾品?！?p> 威爾看著刺客神秘一笑，指揮一旁的馬科姆動手。
“是，大人。”
馬科姆應(yīng)了一聲，將手中劍插到了地上，來到刺客身前，左右開弓在她身上搜索了起來。
搜著搜著，他的面色卻漸漸變得古怪起來。忍不住回頭望向了威爾，威爾則扭過頭去不去看他。馬科姆呆了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搜刺客的身，只是動作變得緩慢拘束起來。
“大人，她身上的可疑物品都在這里了，您過目?！?p> 將搜到的物品都交給了威爾，馬科姆靜靜地站在了一旁。
一個項鏈，幾張手帕，還有一卷...威爾很是眼熟的燙金邊卷軸，除此之外都是些零零碎碎和瓶瓶罐罐。
這個卷軸為什么這么眼熟？
威爾疑惑的打開了它，看過之后這才發(fā)覺這個卷軸不正是自己的冊封令嗎！難道是那個時候被她摸了去?
重新將冊封令放在了懷里，威爾走到了這個刺客的身前，一伸手扯下了她用來遮檔面容的黑帛，赫然是一副年輕女子的面容，頓時一行騎士們面面相覷。
“大人，是之前那個...”
一旁的克洛吃了一驚，看向威爾。
“怎么，這位女士難道是想和我共度風(fēng)花雪月不成，這才偷偷跟到我的房間，用迷香是我沉睡，強(qiáng)行和我共度良宵?”
說著，威爾摘下了她罩在腦袋上的兜帽，露出了她的齊耳栗色短發(fā)。這個刺客竟然就是此前在酒館內(nèi)向威爾搭訕的女子。
面對著威爾的調(diào)戲，她臉上露出了頗為不屑的表情，一聲不吭。
“好了，先把她帶回旅館，我要好好審問審問?！?p> 聽到這里，女子頓時反抗起來。
“憑什么，就算我是偷了你的東西，可是你也沒有權(quán)利私自審訊我，至少也該把我?guī)У芥?zhèn)上的警衛(wèi)那里?！?p> “憑什么？你可知道你在酒館里偷走的是什么東西？”
威爾將冊封令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識字，這張不就是卷破紙嗎，偷你張破紙能值幾個銅幣，看你像個有錢人沒想到這么摳門。快把我放了！”
年輕女子反而很是忿忿不平。
“還敢狡辯，那我就告訴你，這是本男爵的冊封文書，按照帝國律例，偷盜貴族封令可是死罪。你還敢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威爾瞪著她冷笑道。
“不，我不知道啊，你在說些什么，我...我只是看你穿戴像是富裕之人，想從你身上撈點油水，沒想到只從你身上摸到了一個卷軸，我真不是知道那是什么!我...”
似乎是被威爾的話嚇到了，她開始有些慌張的解釋著。
“行了，不必再說了，把她抬回去先?！?p> 威爾把之前摘下的黑帛一股腦塞到了她的嘴里，使得她只能再發(fā)出低聲的嗚咽，再把她的兜帽重新給她帶上，遮住了她的腦袋。事關(guān)重大，不管如何他都要把這個神秘的竊賊帶回去詳細(xì)的盤問盤問。
兩名騎士抬起了這個疑似竊賊，不管她發(fā)出的嗚嗚聲，大步向旅館走去。半路上馬科姆悄悄來到威爾身邊，低聲問道：
“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的，我說您怎么不親自去搜身呢?！?p> “閉嘴，占了便宜還話這么多。”
白了他一眼，威爾趕緊把他打發(fā)走。
不多時，一行人就回到了旅館，在旅館門外焦急張望的老板看到了威爾幾人押著先前的黑影回來了，趕忙來到威爾身旁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安撫了老板幾句已經(jīng)都解決了，并叮囑了下先不要報給鎮(zhèn)上的警衛(wèi)，威爾便帶著犯人上了二樓找了間較大的房間押了進(jìn)去。
將竊賊外邊套著的黑色罩袍脫下，露出了里面勾勒出誘人曲線的貼身皮甲，細(xì)細(xì)看來，這個竊賊的身材屬實不錯。威爾把她堵在嘴里的帛布拿了下來，這個雙手被綁在身后動彈不得的竊賊頓時警惕地看著威爾說道：
“你要做些什么？”
第一次進(jìn)行審訊工作的威爾還有些興奮，尤其是審訊對象還是個女賊，他有些惡意地想著。
“說，你是誰？叫什么名字？誰派你來的？偷我的冊封令是為了什么？”
清了下嗓子，威爾惡狠狠地一口氣穩(wěn)了諾干問題。
“都說了我只是個想偷點金幣的小偷啊，我真不知道自己偷的是什么?！?p> 跪在地上的竊賊著急的解釋著。
“不說實話，一個偶然起意的竊賊機(jī)緣巧合下碰到了一個貴族又湊巧偷了他的冊封令？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老實交代，不然我現(xiàn)在就把你吊死在外邊。”
威爾完全不信，恐嚇?biāo)馈?p>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你懷里會塞了個這東西，我當(dāng)時就摸到了這個，于是順手就偷了出來?！?p> 仔細(xì)地回想了下，威爾想起了似乎出門前為了方便起見自己就將沉甸甸的錢袋就給了隨行的克洛保管，之后酒館里付款也是從克洛那里拿的銀幣，也難怪這個女子沒能在自己身上掏走自己的錢袋。他此時也有些摸不準(zhǔn)了。
這時，一旁的克洛突然插嘴道：
“大人，這女人所說的也不知真假，我看不如用刑吧。”
用刑？威爾看著提出了意外建議的克洛，自己還是個還未上任什么經(jīng)驗都沒有的男爵，對刑訊之事更是一竅不通，完全沒有經(jīng)驗。
半跪在地上的犯人此時聽到用刑卻是被嚇的花容失色。
“要不你來？”
威爾把皮球踢給了克洛。
“額，大人，讓我在戰(zhàn)場上殺敵還行，這個我也沒做過......要不，讓馬科姆試試？”
眼看皮球又要踢到自己身上，馬科姆干脆直接扭過頭去完全不搭話茬。就這？這些從血海中走出的號稱精銳的騎士就這?威爾面露鄙夷之色。先不論自己下不下的去手，萬一此人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小偷，用了重刑自己的良心怕是會過意不去。
突然，威爾靈機(jī)一動。
“馬科姆，去把她的嘴撬開?！?p> 馬科姆應(yīng)了一聲，走上前去比劃了幾下，最后干脆用一只手捏住了犯人的下頜，強(qiáng)迫她的朱唇皎齒張開來。
威爾假裝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之后掏出了一枚“藥丸”，在不知所措的她眼前晃了晃，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
“這是我高價從帝都艾肯多夫一位煉金術(shù)士那里買來的特殊藥丸，吃下了它，如果你接下來所說的話有一句謊言，你內(nèi)心的一絲猶豫和動搖就會使你的心臟加速跳動，最終渾身出血暴斃而亡?！?p> “而且將會死的很難看！”他緊跟著補充了一句。
說完，不顧女子的強(qiáng)烈反抗，威爾徑直把藥丸深深捅下了她的喉嚨。
一旁看出是什么東西的克洛臉皮抽了抽。
“放開她吧。你接下來說話前可要想好了?！?p> 示意馬科姆退到一旁，沒有理會女賊的陣陣干嘔，威爾開始繼續(xù)審問。
“說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凱特·斯特蕾?！备惺苤韲堤幰廊粴埩糁年囮嚳酀幬叮\不敢怠慢。
“好吧，凱特，你為什么來到這個鎮(zhèn)上。”
“我一直都在帝國幾個行省之間輾轉(zhuǎn)，沒有固定住處，這半個月才來到這個小鎮(zhèn)?！?p> 威爾故意沉默了會兒，緊緊盯著自稱凱特的女子的面部表情。
“嗯，那你為什么會在酒館偷走我的冊封令?！?p> “我都說了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從你懷里摸出來之后，我不識字，也看不懂上面寫的什么?！?p> 提及此處，凱特有些激動。
“哼，那你為什么又要在深夜尾隨我來到酒館，還要在把我迷暈在我的房間里鬼鬼祟祟？”
“因為沒偷到金幣，我有些郁悶，看著你身上的一張紙都不同尋常，我就想跟著你看能不能再撈點好處，于是就一路跟到了這個旅館。在你的房間外點了迷香，看你睡過去之后就想進(jìn)來找點值錢的東西，誰知道什么都還沒摸到就被你狠狠踢了一腳?！?p> 凱特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就放了我吧。我把身上之前的東西都給你好不好?！?p> 原來是個慣偷。
威爾對她的話相信了幾分。
“那你一直以來都是在酒館尋找男性當(dāng)目標(biāo)的？”
“有時候是在酒館，有時候是在旅店，我盯上的都是衣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你們一個個看著這么有錢，拿你們幾個銀幣銅幣又怎么了?！?p> 凱特似乎很是不忿的說著。
嘖嘖嘖，盯著眼前這個腦回路似乎有異于常人的女子，對他的話語威爾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些什么是好。
似乎是感覺到了威爾緊緊盯著自己有些不懷好意。凱特有些慌亂的扭動著身子想要離他遠(yuǎn)點，她這扭，貼身的皮甲下上邊下邊兩抹豐滿優(yōu)美的曲線似乎就要晃動而出。
“你不會是要我做些什么才肯放過我吧，你，你離我遠(yuǎn)點啊，你先前不是說自己喜歡壯碩的男人嗎？”
凱特有些可憐的語氣卻了語出驚人。
眼看著一屋的騎士都扭頭震驚的看向自己，威爾兩眼一黑差點沒一腦袋栽在地上。
“你這女人瞎說些什么？快把嘴閉上！你怕個屁啊，感情你那天游刃有余的搭訕是裝出來的?。窟€有那個馬科姆，你他嗎的退后三步是什么意思啊？小心我讓克洛收拾你?。 ?p> “走走走你們都出去，我和這個家伙單獨談?wù)劊汲鋈?，克洛你也走，她現(xiàn)在沒什么威脅的?！?p> 滿頭黑線的威爾忍不住將一屋子的人都強(qiáng)硬地轟了出去。
轉(zhuǎn)眼間，偌大的屋內(nèi)就只剩了威爾和地上楚楚可憐的凱特。
從一旁搬過個椅子，威爾一屁股坐在了縮成一團(tuán)的凱特身邊。
“怎么樣，你認(rèn)為如何？”
沉默半晌，威爾似乎對著開口問道。
“她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只是還不知道她身上為何會有魔法道具。”
一個剔透的骷髏頭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了凱特眼前，它的怪異造型嚇地她尖叫出聲。
屋外，守在門外聽到了尖叫聲的馬科姆忍不住輕輕問克洛：
“隊長，男爵大人不會是把那個女的給...”
“別胡說，男爵大人不是那種人?！笨寺瀹Y聲甕氣的打斷了馬科姆，只是語氣似乎也不是很確定。
屋內(nèi)，兩人一骷髏頭卻在“友好的”攀談著。
“現(xiàn)在屋內(nèi)只有你我了，那就請你解釋下，你之前是怎么能夠從克洛眼皮子底下消失之后又出現(xiàn)在了屋外的?！?p> 凱特有些遲疑，遲遲不開口。
不耐煩的骷髏頭干脆直接飛到了她的臉上吼道：“說啊，你個女的墨跡什么？”
在骷髏頭的貼面威懾下凱特終于出聲了。
“在幾年前，我曾經(jīng)在帝國西邊游蕩的時候，在海邊救下了一個神秘女子，她有著尖尖的耳朵，比我高了整整一個腦袋。當(dāng)時她在海灘上昏迷不醒，我就把她帶到了我藏身的山洞里，給她喂了點水，誰知道第二天她就消失了，給我留下了一個掛墜?！?p> 掛墜？
“就是這個嗎？”
威爾掏出了之前從她身上搜出來的鑲著一顆不知名灰色寶石的小巧掛墜，在她眼前晃了下。
“是的，帶上了這個掛墜，我發(fā)現(xiàn)我能突然消失然后轉(zhuǎn)移一段距離內(nèi)隨意一處地方?！?p> “那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直接從屋內(nèi)傳送到旅館外邊？還有你為什么不一直使用？”
“你當(dāng)時關(guān)上了門，我看不到外邊了，看不到的地方就不能去?！?p> 凱特委屈地解釋著。
“這個吊墜使用幾次后就不能用了，要隔一段時間才能繼續(xù)使用，我就是靠著它一直以來躲避著各處警衛(wèi)的抓捕，四處游蕩拿點東西度日。
“尖耳朵高個子，難道是傳說中的精靈?“
骷髏頭獨自嘟囔著。
“可是這片大陸上一直以來并沒有精靈的蹤跡啊。如果是傳說中天生魔法洪流親和的精靈的話會使用陰影之風(fēng)也是合理的?！?p> “我都說完了，你們放了我好不好，那個吊墜能不能還給我，沒有它我拿東西會被警衛(wèi)抓住的?！?p> 你沒有吊墜跑起來不也是跟個貓一樣的矯健嗎？
看著可憐兮兮的全然沒有之前搭訕自己那份從容的凱特，威爾還是動了些惻隱之心。
“你一個月能偷多少錢？”
他問了個有些意外的問題。
“酒館里那些穿著不錯的男人大部分卻都很窮，好的時候能拿幾個銀幣，吃幾頓好的，平常時候只能拿到些銅幣，就只能啃干面包了?！?p> 凱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多大了？”
“剛十八歲?！?p> “這樣吧，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一個魔法師兼帝國貴族兼即將上任的領(lǐng)主，我每個月給你一枚金幣當(dāng)作報酬，你就跟著我到我的領(lǐng)地做事，做夠兩年后就隨你去留，你看如何？”
威爾有心招這個身手矯健，卻比他還要小些的小賊貓入伙，此時的他正缺人手。
“是...當(dāng)小妾嗎...”
“是護(hù)衛(wèi)！護(hù)衛(wèi)！”
威爾吼道。
“我是個小偷，給我這么多錢你不怕我拿了你的東西跑路？”
凱特有些奇怪的看著威爾。
“放心，給你吃的藥每個月都需要找我領(lǐng)一份解藥，不然你這只賊貓跑到哪里最終都會七竅流血而亡?！?p> 他繼續(xù)大言不慚道。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那也沒什么，我就送你去鎮(zhèn)上的警衛(wèi)處。”
威爾自然的回答道。
“好吧，我好像也沒有什么選擇，希望兩年后你不要食言?！?p> 深深看了威爾一眼，思索過后，凱特還是咬了咬牙答應(yīng)了威爾的邀請。聽完她的答復(fù)，威爾的臉上掛上了滿意的笑容。
......
隔日清晨，在經(jīng)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風(fēng)波之后，威爾麾下多了一名全新的護(hù)衛(wèi)。臨行前特意又向老板購入了一大袋“糖果”后，心滿意足的告別了這個小鎮(zhèn)，威爾重新踏上了行程。
而下一站，就將會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帝國邊境、威爾領(lǐng)地的所在地，威斯特行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