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心里堵上厭惡。
雪雙未留意到女子神情,上前對守在樓門外的鷹衛(wèi)低語幾句。
“二公子可在樓內(nèi)?”
“大人正在審訊犯人,雪雙姑娘你有何事?”
“初姑娘有要事想見大人,可方便通融讓我們進去?”
“大人有令,無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內(nèi)!”
“我是大人身邊的侍女……”
“抱歉,請回吧!”
雪雙蹙眉轉(zhuǎn)身,走到應(yīng)織初身邊,沖她搖頭。
應(yīng)織初看了看鷹衛(wèi),見他們目不斜視地盯著遠方,人如樁釘一動不動,便知雪雙沒說通他們。
“不讓進去么?”
“嗯,害姑娘白跑一趟了?!?p> “無妨?!?p> 應(yīng)織初沖之擺擺手,抱著卷軸走到樓門前。
“姑娘,請回!”鷹衛(wèi)見女子過來,厲聲道。
音調(diào)比對待雪雙時,還要陰冷幾分,甚是不將應(yīng)織初放在眼里。
少女卻不在意,輕聲道。
“麻煩你轉(zhuǎn)告戚大人,我有東西要交給他?!?p> 鷹衛(wèi)站立原地,無動于衷。
雪雙見此,微怒道:“你們什么意思!沒聽見姑娘的話么?”
一鷹衛(wèi)冷哼道:“我等只受大人差遣,無關(guān)人等算什么東西!”
“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雪雙三兩步上前,便要掄起巴掌打下去。
應(yīng)織初瞥著二人舉動,心間驟涼。
雪雙余光瞟見少女只站立原地看戲,忍不住咬牙,一掌便狠狠向那個鷹衛(wèi)劈去。
鷹衛(wèi)身速亦很快,兩三招便將雪雙制服住,面具下傳來冷冷警訊。
“雪雙姑娘,撒野也要找對地方,這是銀鞭閣,不是戚府!”
“你放開我!”雪雙忍痛瞪他,身子卻沒有掙扎痕跡。
鷹衛(wèi)手上微微用力,女子便輕吟出聲。
他看向應(yīng)織初,冷聲道:“若姑娘愿意就此作罷,我便放了這丫鬟?!?p> 和風下,少女的素色長裙微微掀起一角,窈窕身姿佇在原地,一動未動。
看戲的小臉上,壓了一絲怒意,只輕笑道:“我若不作罷呢?”
她聲音滑'軟,如桃花浸酒,清香醉人,卻在此時格外刺耳。
鷹衛(wèi)與雪雙皆愣怔在原地。
著實沒料到少女這般,鐵石心腸。
“姑娘?”雪雙吃吃開口,已不知要說些什么。
應(yīng)織初微微上前兩步,挑眉看向那鷹衛(wèi)。
“你認識我?”
“哼!你是何人,我為何要認識!”鷹衛(wèi)不服氣地扭頭,話語卻不易察覺地打顫。
應(yīng)織初紅唇微啟,眸色了然,“你若不認識我,何故陪她做這場戲?”
“你!”
“不必否認,你堂堂男兒,還不敢說實話嗎?”她眼神中多了絲壓制,清澈無間地與之對視。
“姑娘……”雪雙弱弱道。
“還有你,”應(yīng)織初瞥了眼姿勢狼狽的雪雙,淡淡道,“你若不想我來,大可一開始便拒絕我,何故這般麻煩?”
雪雙臉色瞬白,眼神中只余愧色。
應(yīng)織初見二人默認,眸光瞟向緊閉的銀白樓門。
“你二人不約而同地演這出戲,就是想讓我心軟壓事離開,真的是好拙劣的演技。”
她說完,便看向另一側(cè)看守的鷹衛(wèi)。
那鷹衛(wèi)見此計未成,嘆息一聲,打開樓閣的開關(guān)。
在重重銀門開合聲下,男子的音質(zhì)多了絲無奈。
“姑娘,請吧?!?p> 少女如風穿過他身邊,一語飄來,“多謝?!?p> 片刻間,銀門重合。
將雪雙與兩位鷹衛(wèi)阻在外面。
“唉,好狡猾的女子。若不是大人寵愛,她哪有這么囂張的氣焰!”鷹衛(wèi)氣得抱怨出口。
“閉嘴!”另一鷹衛(wèi)瞪他一眼,冷聲呵斥。
雪雙扭動著被壓疼的手腕,似未留意他二人,只低眸不語。
是她低估這女子了。
看來,今日大人的責怪,是真免不了。
銀鞭樓的一層入口處,暗黑一片,磚縫中隱約夾雜著潮霉氣。
少女渾然未覺,只留意腳下的動靜,身子在銀壁上貼出一條暗影。
“戚涼爭?”她輕語一聲,尾音在長廊里傳開,冷森寂靜。
“這里沒人嗎?”她前后張望一番,嘀咕道。
“何人?”一銀衣身影從遠處飛來,落在她眼前,厲聲質(zhì)疑。
應(yīng)織初借著微弱壁光,看清男子亦是戴著銀面具,便猜出他亦是鷹衛(wèi)一員。
“我是戚府之人,有要事來找戚大人?”她調(diào)成商量口吻,小臉從容。
“大人已知姑娘前來,讓姑娘留下畫作便可離開?!?p> “他怎么知道的?”她脫口問出,一瞬又明白了。
原來,從進入銀鞭閣的那刻起,戚涼爭便知曉她的到來。
因此,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視線之內(nèi)。
鷹衛(wèi)伸出戴著銀絲手套的右手,示意女子交出卷軸。
應(yīng)織初微微側(cè)頭,淡淡道:“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笨跉馍?,毫無余地。
“剛才攔我的人,也說不認識我。但他們,好像都很怕我?!闭f完,她便朝著男子貼近一步。
鷹衛(wèi)身子一僵,冷冷瞪著女子,不清楚她此舉何意。
“帶我去見戚涼爭,”她抱緊卷軸,幽幽開口,“不然,我巧舌能辯,讓他要你性命也未可知?!?p> “你!”
“我什么?帶路吧,小哥?!彼辽矶^,淡淡道。
似料定此人不敢對自己出手,她鎮(zhèn)定自若地將后背留給他。
鷹衛(wèi)暗自咬牙,攥緊拳頭跟在女子身后。
想起大人剛下的命令,不能傷她一根毫毛。
他強忍著怒氣,沒當場擰斷這女人脖子!
真太不將鷹衛(wèi)放在眼中了。
有人帶路,便順利許多,似尋了捷徑一般,兩盞茶后她便來到三層的關(guān)押室。
這里的血污濃重,應(yīng)是整座樓惡氣的源頭。
應(yīng)織初瞥向那些冷陰黑暗的牢室,連犯人的呼吸聲都輕若未聞,死沉一片。
鷹衛(wèi)引著她走到最東頭的密室,冷哼道:“大人便在室內(nèi),你進去吧!”
替女子開啟機關(guān)后,漠然轉(zhuǎn)身,銀影消失在長廊深處。
推開石門,撲面而來一股清新茶香,她忍不住掩鼻。
聞慣了血污氣,再聞這個還真不適應(yīng)。
暗風看著少女,微呆了兩瞬。
“初姑娘,您沒回去么?”
話是這么問著,心里早將那群廢物罵了個遍。
應(yīng)織初挑眉一笑,“他們生要攆我,我倒更好奇有什么東西見不得?”
她看向空著的長椅,戚涼爭背身而立,看不清神情。
她剛想上前兩步,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眸光微轉(zhuǎn)望向案桌對面,頃刻間渾身散寒。
地上昏迷著一破衣少年,他渾身都混印了鞭傷甚至燙傷,那張血污的臉上隱隱能看出長相。
“我們在審犯人?!卑碉L觀女子神色不對,解釋一句。
應(yīng)織初知這孩子已是昏迷了,若他醒著的話,看見自己一定更為吃驚。
“犯人?什么時候小乞丐都能劃上名號,非得戚大人親審不可?”她語氣冷清,望向筆立的黑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