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大的架子
一路奔波著，三人很快就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來。沈槐衣在沈知星的攙扶下睜開眼睛，踩著小凳子下了馬車。
一路睡過來，不知不覺就到晚上了。她抬頭看了一眼，繁星璀璨而奪目。
這個架空時代的天空不知道比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干凈了多少，日日星光明亮。
面前的府邸已經(jīng)點(diǎn)上了大紅的燈籠，門口放著兩座神色肅穆的石獅，身著黑色勁裝的家丁手里拿著長棍，看見三人立馬迎了上來，低頭行禮。他們頭上朱紅的牌匾上是洋洋灑灑的三個大字——將軍府。
“二少爺，兩位小姐，二姨娘已經(jīng)等候多時，請你們現(xiàn)在就過去?！奔叶≌f道。
“知道了。”沈綏應(yīng)了聲，心底微微嘆了口氣。他就知道，二娘果然在等著他們。
沈槐衣但是沒有多擔(dān)心，打著哈欠進(jìn)了府門。沈知星看了一眼府內(nèi)狹長的小徑，低著頭不再言語，左手下意識攥緊了衣袖。
三人前后進(jìn)了府，沈槐衣抬起睡眼惺忪的眼皮，入目是千奇百怪的假山和開的艷麗的牡丹，昏黃的燈火下陰影斑駁，沒了白日里的嬌媚，平白多了幾分詭異。
“母親在的時候，府里是從來不會有牡丹的?！鄙蛑谴鬼咴谏蚧币律韨?cè)，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小女孩兒這話里的怨念實(shí)在太過明顯，沈槐衣暗中挑了挑眉，接了句：“母親不喜歡？”
沈知星搖了搖頭，看著前方高懸的燈籠，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好半天后才聽到她說：“母親總說我們住的這是將軍府，父親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叱咤風(fēng)云，將軍府的每個兒女每個物件，都應(yīng)該剛硬不屈，牡丹雖美，但是太嬌弱。”
“這樣啊……”沈槐衣有些詫異，原著里將軍府大夫人出場次數(shù)寥寥無幾，就只在原主偶爾的回憶中有過姓名，不過能說出這般話的女人……
“母親應(yīng)該像父親那般吧，”她笑了笑，話說的模棱兩可：“真希望成為母親那樣的女子?！?p> 未曾想，沈知星直接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那自然不是了，母親與父親不一樣，她是這天底下最溫柔的女人?！?p> 提起這個，沈知星眼底有些許溫存一閃而過，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是這樣啊，那母親怎么……”沈槐衣怔了怔，倒沒想到沈知星會這么說，她一直以為自家母親也是一個冷漠的女強(qiáng)人類型呢。
將軍府雖大，主屋卻離前門很近，他們沒走多久就到了。
已經(jīng)隱約看得見前廳里端坐的婦人身影，沈知星身體顫了顫，低下頭沒有接話。沈槐衣覺得有些無趣，卻也只得將這件事放一放。
“二郎，快到母親這里來?！倍棠镏苁弦娚蚪椞みM(jìn)屋，臉上莊嚴(yán)的神色瞬間變成了笑意滿滿，招手讓他過去。
沈綏面上溫和，眼底卻有了些冷意。他站在沈槐衣身旁，卻沒有動作。
二姨娘笑容不變，聲音卻重了一些：“怎么，二郎，你也想和你那些妹妹們一樣……不聽話了嗎？”
女人聲音發(fā)冷，氣勢猛的散發(fā)出來，在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少年少女面前展露無疑。沈槐衣有些好笑這個女人的自以為是，沈知星卻嚇得頭更低了。
“二娘……”沈綏想說什么，卻被另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
“哥哥，二娘好奇怪啊，你明明就是寄養(yǎng)在母親名下的孩子，她怎么能讓你叫她母親呢？難不成……”沈槐衣軟聲軟氣的說道，眼睛里全是疑惑不解：“二娘是想說她就是我們早就去世的母親？”
沈槐衣今年還未及笄，可以說是童言無忌，不過周氏若真應(yīng)了她的話，那就是對死人的大不敬，不管她現(xiàn)在如何風(fēng)光，只要傳出去將軍都保不住她。
大夫人生前可比她會做事多了。
大廳里還有些仆人，聽見沈槐衣的話都愣了愣。
“槐衣在說些什么呢，二娘怎么會想和你們母親相提并論。”周氏只好打碎了牙往里吞，心里氣的發(fā)顫，面上卻要和和氣氣的說道：“二娘不過是太擔(dān)心你們口無擇言罷了，槐衣莫要開二娘的玩笑才是?！?p> 雖然大夫人已經(jīng)去死近五年，可是沈施翼一直未曾將周氏扶正。按照規(guī)矩，她身為二姨娘見到嫡女是要彎腰行禮的，沈槐衣和沈知星的身份擺在那兒，永遠(yuǎn)都要和她們那死去的娘一樣壓她一頭。
不過，周氏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甘，面上笑容不變，柔聲說道：“不過你們父親憐惜我平日里操持家務(wù)，讓我不用在意過多禮數(shù)，槐衣總不會介意二娘坐在這里吧？”
沈知星那個蠢貨自小就被沈綏壓了一頭翻不起身，倒是前不久剛剛醒過來的沈槐衣，牙尖嘴利的有些不好對付。
“既然是父親憐惜，二娘坐就坐?。俊鄙蚧币乱残χ?，還轉(zhuǎn)過頭找了個陣友：“你說對吧哥哥？父親從小告訴我們要懂禮數(shù)，我們總不可能反駁了二娘吧？”
沈知星從一進(jìn)門就低著頭，連二姨娘的臉都不敢抬頭瞧。沈槐衣余光看見她這樣心底嘆息了一聲，她穿進(jìn)來的時間實(shí)在太晚了，沈知星被周氏欺壓成習(xí)慣，快成奴性了。
而且原著中的周氏一直活在大夫人留下的陰影里，對大夫人的幾個孩子就不曾有過好臉色，一向能打壓就打壓，直接磨滅了沈知星被大夫人教導(dǎo)出來的堅(jiān)強(qiáng)，把沈知星訓(xùn)斥的像個小白鼠。
沈施翼和沈驀常年在外征戰(zhàn)，府中主事的就是周氏一個女人，沈綏雖然外表溫文爾雅對這種內(nèi)宅的事也沒有過多關(guān)注，沈知星這些年過的可謂是有如水火。
倒也是可憐。
沈綏動了動，剛想說話就被周氏厲聲制止：
“二小姐前不久才醒過來，我和將軍顧念著你身嬌體弱沒有請教養(yǎng)嬤嬤教導(dǎo)你規(guī)矩，讓你如今養(yǎng)的這般嬌蠻，錯的確是在我。不過大小姐呢？你身為長姐，平日里都不會管教著妹妹嗎？”
周氏很會挑時候，此話一出，本來就瑟縮著沒敢說話的沈知星臉色瞬間蒼白，可一想到自己白天才發(fā)過誓要保護(hù)妹妹，咬著牙就抬起頭，對上周氏幽深的仿佛摻了冰渣的眼神，心底有了些畏縮。可是，沈知星還是小聲開口：
“妹妹身體是不大好……”
“二娘明明自己都不懂規(guī)矩呢，如果非要讓教養(yǎng)嬤嬤來的話，二娘這意思是會和槐衣一起學(xué)習(x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