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 春色喜人,杜娥無趣(七)
路上的人自然不知道城里的事情,看著回京城還有一天路途,馬背上少年有點(diǎn)心急。
如何不心急?
他急著去歲別離時,自己跟她說的“將回去”;又記起那時候聽過的春月樓里規(guī)矩。
應(yīng)該趕得及。
這樣想著,馬蹄更快了。
疾馳過又一條河流,溪水歡悅從橋下過。
他真的急了。
……
遠(yuǎn)處,另一條溪流山腰發(fā)源。
這是山谷高處的一個水潭,從山石中滲出泉水聚集于此,再從邊角溢出,從厚厚一層竹葉下緩緩流向前。
這就是那溪水的源頭。
正春朝,泉水并不涼,反倒帶著山腹里的熱氣,平白騰起一層薄霧的。
“還記得當(dāng)年夏日說寒泉,現(xiàn)在早春倒是暖泉了?!?p> 鞠一捧水,杜安菱坐在水潭邊。
透過落葉后稀疏樹冠看向山谷外,整一片山林待春花。
……
“其實(shí)已經(jīng)開春了。”
太陰居士也不是少年人,自然做不出少年人那種不沉穩(wěn)的事。依舊在草地中尋了幾簇新花,顯然是春風(fēng)已經(jīng)放暖催開了它。
溪邊梅樹確實(shí)已經(jīng)在落花了,山林新花正要開放。一代新人換舊人,一地新花換舊芳,杜安菱忽然想到什么。
“我需要盡快回去了。”
她開口,直接就起身回去的山路。
“不上山頂了嗎?”
背后太陰居士詢問,她搖頭。
“山頂哪天不能去?倒是有些事需要急?!?p> 已經(jīng)踏在山路上,杜安菱知道自己這是放不下去。
……
回去的路一步步踏得穩(wěn),杜安菱尋思著“松雨”琴。
自家璞若是拿了那好琴在手的,而自己終究會遇到她。
有點(diǎn)不習(xí)慣這樣,但心中的料想不假——杜安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為什么有些恐懼被別人超越,心頭想著要壓璞若一頭。
不然,可不會被她看扁了。
翻出那尋常的琴,手指翻飛先是往事的曲調(diào)??傆X得不如從前好聽,不過便宜買到的一張琴怎么會有伴自己多年的“松雨”來得趁手?
苦笑,待到璞若來時候,自己又要問她借去了。
無奈又怎樣,照樣是一天天要過。
記憶中曲調(diào)彈盡,心意卻不曾停。
……
既然比已有的不一定能壓過了,自己為什么不能創(chuàng)新?
意猶未盡是意猶未盡,杜安菱起了新的心意。
手指一動是新的曲韻,她撥動琴弦聲音卻有些凝澀。
不好聽——不是嗎?
重復(fù)來,總有個阻礙在那里。
換了手法換了音,一個個試下去。短短一段前韻就花了小半個時辰,杜安菱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
順下來,不僅僅順手還好聽——成就感心頭生發(fā),杜安菱不住高興。
“不錯——妳從前就是這樣的?”
門推開,太陰居士已經(jīng)沒有下山時候那副臭臉。
看著杜安菱,他想確定。
“不是——原先彈的都是現(xiàn)成的曲?!?p> 杜安菱有些心虛,全被身邊人看在眼里。
“所以,她要來了,妳就想著自己寫一段韻?”
看到桌上涂抹了不少紙張的墨跡,太陰居士覺得好笑。
怎么能這樣嘔氣!
……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杜安菱難得不想承認(rèn),對著太陰居士側(cè)身躲開。
“這和你好像根本就沒關(guān)系吧?!?p> 她說著“沒關(guān)系”,可心底也在琢磨是不是真的沒有關(guān)系——或許,或許是有關(guān)系的。
比如說剛剛自己那不成音韻的“亂彈”,他或許不喜。
“沒關(guān)系——吵了我半天就是個沒關(guān)系!”
果然遇到太陰居士的不悅,杜安菱搖頭無奈。
自己能怎么辦?
只能道歉了。
可剛要開口卻被他攔著,那才子順手拿過自己手中琴——不由分說試了試弦,說一聲“還是差了點(diǎn)”。
確實(shí)是差了點(diǎn),杜安菱一樣知道的——可是他說這些是做什么?
手搭上弦,聽出是剛剛自己嘗試的曲韻——卻又有些許變化在里面。
“妳剛剛是覺得這里不對勁?”
太陰居士停在那里,杜安菱眼前一亮。
……
“你何時會了這些東西了?”
詫異,還有三分驚喜。杜安菱看著身前太陰居士,說到底是高興。
“這算不算是會。聽多了,試了兩下,就知道了?!?p> 這說的也不假,杜安菱算是清楚了。
“就這?”
“還能有別的?”
還真不能有別的,不過他能會這點(diǎn)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幫自己好大忙。
“等等,你先別走?!?p> 拿上筆看到他要離去樣子,杜安菱攔住了。
“怎么不能走了?”
他站在那等著,顯然是明知故問。
“你剛剛既然幫了我,就別要推托了。”
于是,半天零碎半天合,噪音逐漸被磨平,一段曲韻延長。
描述的可不是這山里!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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