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秋日和煦,杜娥行遠(四)
“這說的不假——這幾年,真的是災荒越來越多?!?p> 當商隊頭子的自然有一番不凡,看著杜安菱的面色變了變,終究是道出自己的念頭來。
“這災荒其實也不打緊,如果單單是一年,那就無所謂了——反正自己有點糧食,加上朝廷送來的賑濟,活下去從來不是什么難事?!?p> “難就難在,連著災荒——第一年老百姓還能吃點存糧食,第二年就只能靠上頭賑濟——養(yǎng)人養(yǎng)一年,就是朝廷也撐不起這樣的消耗,”
他說著,嘆著。
“于是就出事了!”
……
糧食賑濟照樣是按時發(fā)下來,朝廷還沒有窮乏到真沒糧餉的地步——可是各級官吏的克扣照樣是按時出現(xiàn)的,十份賑濟糧有六份進了官吏腰包。
這解釋很常見的事情了。
杜安菱聽著那商幫頭子的敘述,他倒是個正直的人。
“每當饑荒,當?shù)丶Z食的價格時常要高出附近十倍不止——像我們這種人,就是行走于災區(qū)和災區(qū)之外的。”
他說著,看著,目光游離著。
“那時候,我們將糧食送到災區(qū),本想著低價‘賣完就走’——可怎會那樣簡單?”
“當?shù)氐拿椎昝娴晖幸粋€協(xié)議,如果外來人低價售賣糧食,只能售賣給他們——不能賣給百姓的。”
他的目光低沉了,杜安菱也同樣陷入沉思。
“他們就這樣發(fā)財?”
為富不仁,令人發(fā)指。
“你還指望他們怎么發(fā)財?”
那人卻宛若在笑話杜安菱天真。
……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真有些驚世駭俗。
杜安菱嘆口氣,并不代表她接受了現(xiàn)狀——瑜若跟著嘆氣,卻抽一下腰間的長劍。
“若是能分一份權(quán),必當執(zhí)劍走鋤奸?!?p> 他的目光炯炯,被身邊幾人看在眼底——一陣膽寒有之,誰料是幾分震懾!
“這位公子的想法真心不錯?!?p> 他念著,有一絲不一樣的感情。
“想法是不錯,卻欠缺了幾分沉穩(wěn)?!?p> 他終究還是搖頭,竟是替人惋惜。
……
“瑜若,你這想法——”
杜安菱扶額,一絲不怎么好的心情散難去。
“是說,我這個想法太過于冒險,根本就不切實際,對吧?!?p> 瑜若笑著,看著杜安菱,再轉(zhuǎn)頭向秀兒。
“秀兒——你覺得,我的想法怎么樣?”
秀兒沒說什么“大公子英明”,也沒道一句“我贊同杜娘子的想法”,只是,目光難以離開瑜若的臉龐。
“你這話,能當真?”
她的問題很奇怪,瑜若卻一聽就懂。
“自然是做不了假的——妳怎么還不信我!”
那大男兒有點委屈的樣子,真讓人發(fā)笑——而杜安菱等也沒有忍住笑。
“令郎這樣子,倒是難得?!?p> 商幫頭子道出這話,目光卻遲遲離不開少年。
“放心好,再怎么也不會把人教岔的。”
杜安菱終究是這樣說了,可連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說的話,能否實現(xiàn)了去!
……
朝朝暮暮有時盡,此時此刻話佳期。
對杜瑜若而言,母親早就是自己身邊最讓人煩躁的一個存在。
好在這個存在還挺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做什么能惹惱人的事情。
瑜若指的是,在自己煩亂的時候麻煩自己。
現(xiàn)在的自己被秀兒那句話問得心煩意亂,想要問她到底擺著什么心思,卻遲遲不能開口——煩亂的自然是內(nèi)心,可卻懷著些不知名的念想。
念想著,有個人會幫助自己。
這個人就是娘親。
在瑜若的記憶中,杜安菱對自己時常是帶著點不滿意的——見多了也習慣了,他根本就不把這當成什么麻煩事的。
畢竟,她是懂得自己的。
對于子女來說,“懂得自己”往往是他們對父母最高的評價——杜安菱不知道這些,秀兒卻清楚這點。
可她現(xiàn)在沒心思追究。
……
“瑜若——你啊?!?p> “我怎么了?”
“你這是怎么想的,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此刻,秀兒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活脫脫一個對學生指手畫腳的老師。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改,容易嗎?”
雖只是比瑜若大那么幾年,秀兒在許多地方比這個富貴公子看得遠。
“若說什么‘當官’,你的才干足夠你當個大官;可如果你要主持變法——國朝上一個主持變法的,結(jié)果卻是很不好。”
她說著,看著瑜若,盡量不去激怒他,對他一抹笑。
“若是你那樣干了,我怎么辦?”
這話說出來無意,聽進去有心——自己去了,她不知道怎么辦了?
瑜若突然變了,雙手搭著前面女孩子的肩——目光直愣愣對著她雙眼。
“妳剛剛說了什么?”
他乍起,讓秀兒不知所措來。
“啊——我……我沒說什么?。 ?p> 她是真有點懼怕的。
古語清心
不小心多發(fā)了一章。 算了,不改了。 就當時為袁老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