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訊室已經(jīng)坐了一晚上了。
付染沒有一點睡意,眼神空洞乏味,嘴里面還有些苦澀。
她一會笑,一會哭喪個臉。
直到唐曼急匆匆的帶著一件大衣過來了,她很不耐煩的把手上的資料摔倒桌子上,后面緊跟了一個提著公文包的男人,顯然這個人是律師。
付染穿的是單薄的衣裙和平底鞋,從被沙灘帶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凍得沒有知覺了。
唐曼把大衣披到她肩上直接帶走,臨走前不忘給律師說道。
“搞死他們,真受不了。”
付染已經(jīng)想到門口可能會有記者的圍堵,這在想的時候。
一道亮光閃過來,唐曼一手摟著付染,一手幫付染擋光。
在警局門口等候多時的Lisa幫忙疏散人群,保姆車就在不遠。
但是在這些記者面起,這簡直比登山還難。
還沒有等付染反應(yīng)過來,一個超長麥克風就差點戳到她,問的話很犀利。
“付小姐,請問你對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支麥克風就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插了出來。
“請問這次事件您的經(jīng)濟公司會不會把您雪藏甚至封殺?”
走在前面的Lisa請先說道。
“我們暫時不接受任何問題?!?p> “對于顧魏的死你有什么回應(yīng)嗎?”
“請問......”
“......”
除了娛記,還有就是粉絲,像洪水一般的質(zhì)問聲。
各種難聽的話真的是出口成臟。
甚至有的憤怒的人朝他們砸東西雞蛋什么的......
別說上回楚牧的事件為付染增加了很多好感度,這個時間還沒有過去,和付染合作的男明星又不知道是為何而死。
在娛樂圈爬摸滾打的唐曼都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就像老鼠過街一樣,走到哪里就被罵到哪里。
手機里面一條信息接著一條信息,辱罵的信息,恐嚇的信息,還有剛接通的電話,里面的人罵了一句“賤人”。立馬掛斷。
唐曼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媽的一群孫子,但電話就為了罵個人?”
現(xiàn)在的熱搜是【付染真的是個克星啊,跟她合作過的要把記得在廟里去去晦氣!】
———
從那天晚上,唐曼恨不得把手機扔到水里面,付染的手機立馬關(guān)機。
這件事情出來以后,從學(xué)生群里熱鬧起來了,付染依稀記得,她關(guān)閉手機的時候,一條信息映入眼簾。
“付染真是個害人精,高一的時候警察局沒有進夠,果然是人想火了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
轟隆隆——
轟隆隆——
昨天的太陽很是毒辣,將沙子都曬的很燙,終于,下起了大雨。
這幾天,唐曼讓Lisa送過幾次飯,但是付染都沒有開門,Lisa無奈之下只能把飯端回去。
她上回腿受傷了,加上長期的跪坐,腿上的結(jié)的痂已經(jīng)裂開,流出了膿水。
付染勉強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用水洗了洗就了事。
沒有看手機。
沒有看電視。
更沒有喝水。
她就這樣過了兩天,每天不是睡覺就是睡覺。
付染想等死
這種事情她也不想和陳宴安說,畢竟他很忙。
第三天,她靠在門背后抽煙,門響了。
她不耐煩的說,“別過來了,我不吃飯。”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又沙又啞。
Lisa的聲音焦急的聲音傳出來,“付姐,好歹吃一點吧?!?p> 付染沒有搭理,她拖著身子去了浴室。
頭發(fā)已經(jīng)好久沒有洗了。
她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滿地都是衣服。
付染試好水溫,一只腳踩進去,整個人都泡在了水里。
她記得。
那天李唯一走了之后,阿倫,兩個機車女孩被叫過去問話。
就算付染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警察嚴厲的詢問過后,她的眼睛里面布滿血絲,更多的是驚恐。
回到學(xué)校,所有人用異樣眼光看著自己,宋子仁一把拽住她往器材室跑,付染半路踉蹌了好幾次,腳扭了好幾次,最后跑進器材室。
門還沒有關(guān)上,付染掄起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一直。
宋子仁聽聞趕過來,付染的臉已經(jīng)一片青一片紫,鼻血流下來,她用袖子抹去血跡,準備繼續(xù)扇自己。
宋子仁緊緊的拽住她,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
“阿染,看著我?!?p> 她沒有,頭一直看著別處。
“付染!看著我!”
他大吼,把付染的身子扳過來。
隨之的是付染奪眶而出的晶瑩的淚水甩了出去。
臉頰上掛著兩行淚。
她不該這樣子的。
付染死死的咬住嘴唇。
直到血跡流下來。
腿已經(jīng)軟了,她扶著宋子仁,手都是抖的。
“我當初就應(yīng)該對他兇一點。”
宋子仁扶著她,“阿染,這不是你的錯?!?p> 隨后,他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李唯一有心臟病?!?p> “沒有多長時間了。”
宋子仁額頭上布滿汗珠,“他只剩一個月了?!?p> ——啊,他是在玩命?
攀著宋子仁的手垂下來,“他不要命了?”
一雙眼睛已經(jīng)紅的滴血。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克胨??找我墊背?”
付染發(fā)了瘋的亂摔東西。
“李唯一真不是東西?!?p> 他媽的什么都沒有留下。
———
付染恍惚間感覺有水浸了鼻腔,她猛地從浴缸里面坐起來,看著放在洗手臺上面的手機,自己已經(jīng)泡了三個多小時了。
她從抽屜里拿了一包煙,衣服都沒有穿,只是用毛巾搭在肩上,坐在浴池里抽起來。
付染順手把靠在浴池旁邊的窗戶打開,冷風吹進來,她冷的瞇了瞇眼,吐了一口煙,從窗戶吹走。
懷城那邊應(yīng)該不太冷了吧,姑媽那邊都一切安好吧。
之前出的那些事,唐曼讓手頭低下的人全部封鎖信息。
白雅琴應(yīng)該不知道。
思緒飄向了遠方,煙灰燒到了她手上。
操!
她罵了一句臟話。
手上的煙順勢掉進了水里,火光一瞬間熄滅。
她愣住了——
這火光的瞬間,是否就像陳宴安對她的感情一樣?
一瞬間就熄滅?
付染是明白的,她不能強求他。
那次的吻是什么?
白雅琴跟她說過,不要委屈了自己,愛情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
你情我愿。
付染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剛才不覺得,現(xiàn)在怎么這么冷?
她抱緊了自己。
浴池里的水已經(jīng)冷了,風一吹進來,她又打了一個寒顫。
順手拽過掛在衣架上的浴袍,再綁個簡單的蝴蝶結(jié)。
付染用手按了按眉頭,頭好痛,加上有幾天沒有吃飯了。
她又返回到洗手間取了一根煙,她把煙從嘴里面抽出來,唇上留著淡淡的煙味,細長的手指夾著煙。
沒有立刻抽,而是舉著煙走到了陽臺。
燈火闌珊的昔城,這里是市中心,有震耳欲聾的音樂,灰蒙蒙的天空,時不時的刮了一些小風。
付染從吧臺的桌子上取過打火機,“呲”的一聲點燃。
讓她看清楚了真實的榕城。
對面的大熒幕上播放著奢侈品品牌,一些當紅的流量小花代言的廣告。
閃爍的燈光......
一個不允許身上有污點的時代,只要你有一個污點,他們的謾罵就會像洪水一樣向你沖來。
火光一直在她眸子里面閃動。
付染把別在耳后的煙拿出來。
纖細蒼白的手指夾著,緩緩放到嘴邊,淺淺吸一口,卻悶了好久才輕輕吐出來。眼神庸懶卻有一種嫵媚的風情在這個夜里暗暗流轉(zhuǎn)。
好久沒有這樣安靜的抽過煙了。
最后一口煙還沒有吸完,放在水晶桌子上充電的手機響了,由于開的是振動模式,“嗡嗡嗡”這聲音響的付染腦子疼。
她討厭的還有黑板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水晶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一會又開始震動了。
付染把陽臺門關(guān)好,嘴里面叼著剩余的煙去接了電話。
電話燙的厲害。
最后吸了一口煙,把剩余的短煙扔到垃圾桶里面。
“喂?!?p> 她不用看也是唐曼打過來的。
那邊的人一字一句。
“媽的付染,我今天晚上給你開了一場記者發(fā)布會,他媽要是晚上我沒有看到你人,我就叫人砸門了,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了,是司機逃逸?!?p> 付染瞇著眼睛把嘴里面的煙吐掉,靠在沙發(fā)上,空閑的手撓了撓長發(fā),腳搭在茶幾上等待下文。
“聽到?jīng)]有?這是你最后的翻身機會了!”
付染閉上眼睛,她知道,唐曼這幾天人力,錢力都用了,就為了今天晚上的發(fā)布會。
她感冒了,發(fā)出了重重的鼻音,“嗯,我知道了。”
那邊還是兇巴巴,“知道就行,別一會我見到你就跟看到貞子一樣,兩個小時,樓底下見?!?p> 付染等那邊掛了電話自己這里才收了線。
看著自己紅腫的眼睛,沒有一點點血色的嘴唇,她抿了抿唇,還是沒有什么顏色。
當她看到自己手機壁紙的時候,付染精神起來了。
當初的那個小姑娘多么的驕傲,多么的美麗。
想到這里,付染突然用后背抹了抹眼睛,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從水晶玻璃杯上倒映出的女人吸了吸鼻子。
那些為了自己而努力的人一直努力,自己又有什么資格不努力?
———
為了掩蓋住之前被楚牧在脖子上勒出的傷痕還是披著頭發(fā),加上腿上的傷又流膿了,只好穿著過腳踝的長裙,一瘸一拐的走進化妝間。
在臉上用了很重的腮紅,嘴巴上的口紅也是之前去拍紅毯時候用的。
她露出了一個微笑,盡管這個微笑她已經(jīng)用過好多次了,這次不能保證。
迎接你的,是戰(zhàn)場。
眠苒初六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