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輛兀尼沃斯軍用吉普行駛在冷清的瀕海車道上。道路的盡頭是一片港區(qū),周遭盡是些商貿(mào)樓,這個點該下班的早走了,沒下班的也還沒到走的時候,路上不會有多少人。
要說平時這里也就那樣,沒啥特別的。偏最近這段時間有些不同,像這樣往返的軍用車輛在這條車道上屢見不鮮。打哪兒來的姑且不論,目的地都是同一個地方,車道盡頭的港口。
文國伏岳級驅(qū)逐艦太門號,就停泊在那里。
吉普扭頭駛進港區(qū)入口,沿著岸邊道路往前走了一小段,大燈照亮了前方不遠處警戒線上的反光條。
等靠近得差不多了,警戒線旁等候許久的哨兵揮手將他們攔停了下來。
副駕將駕駛摸槍的手攔了下來:“例行檢查而已,他們沒看出來,不要慌?!?p> 緩緩搖下車窗,哨兵立正敬禮:“您好,這里是文國太門號停泊區(qū),請表明您的身份并說明來訪目的!”
副駕不緊不慢地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哨兵:“海軍參謀部,我們預約過今晚的會談。”
趁著同伴繞車檢查的功夫他將照片跟真人反復比對過,確認沒問題后遞還給了參謀:“好的,預約信息我們已經(jīng)知曉,歡迎?!?p> 隨即他給其余幾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移開警戒帶放行。
兩人繃著臉慢慢駛進了警戒圈內(nèi)。等車開到哨兵看不見的正臉的陰暗位置,司機忍不住松了口氣。
“別放松警惕,后面才是重頭戲?!?p> 聽到參謀的提醒,司機下意識挺了挺腰。
吉普最后停在舷梯前面,登船前又是兩個哨兵將他們攔了下來:“對不起,請將您隨身攜帶的武器交給我處保管,在您離開時再返還給您?!?p> 參謀聽了之后點點頭,率先解下腰上的手槍交給了哨兵,后面的司機這才照做。在確認兩人確實沒有攜帶其他武器之后,其中一個哨兵跟他們說道:“感謝配合,請隨我來?!?p> 夜色昏沉,即便是燈火通明的艦上,也有不少無人照看的陰暗角落。哨兵走在前頭,渾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數(shù)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司機目露兇光,死死盯著哨兵的脖頸不放,要是沒有參謀死死拽著他的胳膊,估計司機老早就暴起把他喉嚨給撕開了。
哨兵最后把他們帶進了艙內(nèi)的會客室:“請在這兒稍等片刻,長官馬上到。”
參謀點點頭,順從地走了進去。等著哨兵走后,他才低聲怒斥司機:“伙伴們還沒到,還不是動手的時候!要是因為你一時的沖動壞了主祭兄弟的計劃,那你永遠也別想抵達眾神座前!”
聽到這話,司機冷靜了許多:“是?!?p> 兩人沒有作更多交流,不多時,一串三五個人依次踏進會客室,為首的是個年輕女性長官,跟他們聽到的指揮官特征相吻合。
長官朝他們簡單地敬了個軍禮便輕柔又端莊地坐到了他倆對面:“歡迎兩位,因為艦上事務(wù)繁多所以有些來遲了,真是不好意思?!?p> “沒有的事!”參謀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早就聽聞貴軍的指揮是位年輕有為的女性,今日得見實在是我的榮幸!”
長官嘴角一抿:“參謀過譽了。那么,今天兩位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呢?”
說到正事,參謀收斂神色:“有件事我方需要跟貴軍核實?!?p> “請說?!?p> “有傳聞?wù)f,貴艦此時此刻,載有一枚戰(zhàn)術(shù)核彈頭,請問是否屬實?”
沒有馬上加以否定,長官先是反問了一句:“可否請問你們是從哪里聽到的這則傳聞?”
“雖然比不上貴國,但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消息來源。另外,考慮到貴軍同級軍艦新安號在不久前的天凈沙阻擊戰(zhàn)中發(fā)射過一枚小當量核彈,貴艦上載有同類型武器也算是合理推測?!?p> “如果有的話?”
參謀桌子下的雙手微微握緊:“如果是真的,貴軍的這種行為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我國國土安全,我方將通過外交途徑對貴國正式提出抗議。同時,我在這正式督促貴軍在停泊本國期間將該武器轉(zhuǎn)交我方保管。作為移交的前期準備,還請馬上帶我前去確認該武器位置?!?p> 長官點了點頭:“還有呢?”
見對方因為理虧這么好說話,參謀膽子大了許多:“為了防止貴方私藏,還請把當前的所有裝備明細整理成冊供我方核對。另外,請立即停止一切的潛在威脅行為,尤其是火控,請立即關(guān)停?!?p> “就這些了?”
“……暫時就這些,如果還有其他事項,我們會在后續(xù)討論研究后另行補充。”
長官笑道:“其實你大可以提得多些的,比如說本艦詳細參數(shù)、兵力配置等等。要不然,連帶著入駐鐵騎的技術(shù)細節(jié),啊,隱翅鰩的你們大概已經(jīng)有了,那就Xs-15的一起提出來,如何?”
參謀繃著臉:“如果你們來得及的話?!?p> “首先,”長官笑容不減:“很可惜,但我并未肯定我艦搭載戰(zhàn)術(shù)核武,所以參謀先生,十分抱歉,你提的這些條件我們一條也無法達成。”
聽到這話,參謀微微瞪大了眼。仔細一想,確實,這位長官進來之后只是在一個勁地問問題,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什么,從頭到尾只有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一個勁地在那說!
“另外,”長官緊接著又好奇地問道:“參謀你在轉(zhuǎn)業(yè)之前大概在哪家習慣了當甲方的企業(yè)上班吧?很可惜,我自學校畢業(yè)之后直接進入了部隊,在這之前一直沒機會體驗到網(wǎng)絡(luò)上所謂的五彩斑斕的黑到底是怎樣無禮又奇怪的要求,真心感謝你,今天讓我有了相當深刻的體會?!?p> 她那尖酸又辛辣的話語無疑是戳到了參謀的痛處,他氣得漲紅了臉:“指揮官!我必須要提醒你請注意你的措辭!除非你想將這次會面升級到外交層面的沖突!”
“啊——”長官無奈地嘆了口氣:“真的還要再這么演下去嗎?再不攤牌只會更難看哦?”
“你說什么……!”參謀心里猛地一驚,此刻才終于從角色扮演中回過神來。
他們已經(jīng)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是什么時候暴露的???難道是要求提的太過分了嗎?不應(yīng)該??!他是照以前的度去把握的,絕不可能出問題!
這邊參謀還在臉色煞白地思考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問題,扮作司機的同伴早早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探出藏在袖口刺釘撲向長官。
只是他的速度顯然不及長官身后有備而來的幾名護衛(wèi),幾人拔槍射擊一氣呵成,司機只來得及伸出去半個身位就被擊斃。隨即,冒著硝煙的槍口又不約而同地對準了尚未回神的參謀。
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參謀不敢輕舉妄動,但也終于不再偽裝,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眾人:“你們這群違逆眾神的有罪之人!自當有審判降臨于你們!”
長官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你是說外面的兩隊伏兵?水下的那隊等他們先躲過反蛙人系統(tǒng)再說,至于岸上的那隊,有一支小隊的騎兵去處理。誰的結(jié)局更好點,我就不好說咯。好了,我還有事,先失陪了,你們誰把他帶下去,其他人估計還有很多話要問他?!?p> 說罷,她起身離開了會客室,身后傳來的怨毒咒罵對她毫無影響。剛才站她身后的一人追了上來,親昵地撞了她一下:“誒——,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剛才我都以為你是殿下上身了!”
聽到同伴的夸贊,她的鼻子翹的老高:“那是!雖然作為殿下秘書的時間還不長,可殿下的一言一行我是全都刻在眼里的!絲毫都沒有放過!”
“行行行——,你厲害行了吧。對了,殿下她人呢?”
“在娛樂室呢。今晚不是雨門杯的預賽嗎?殿下要看直播,估計是想給我們文國隊加油吧。畢竟風華殿下今年還要參賽,還有那個不高興隊長。”
“哦——他也在呀,那難怪了?!?p> “你說也真是,為什么那么完美的殿下,偏偏對那個瞪著個死魚眼的不高興青睞有加呢?”
“嗯——大人物嘛,總有點奇怪的癖好,不稀奇?!?p> “你才有怪癖呢!”秘書瞪了同伴一眼,對后者揶揄扶夕的行為表達不滿,“那個不高興也是,堂堂凱瑞斯隊的隊長,還去參加什么雨門杯,這跟大人去參加小孩賽跑有什么區(qū)別?”
“誒——,這你就小看這雨門杯了。這一屆里面的門道可多著呢!”
“運動會而已,還能有什么門道?”
“話——不能這么講,你不想想,咱們隊前幾年成績差成什么樣?我們也是要面子的,這屆的學員又不知道什么水平,萬一又像去年那樣連決賽半決賽都進不去,以后不得低人一頭?而且吧,這么想的不止咱一家,去年就已經(jīng)有人這么干了。你看看天極去年的那些選手,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p> “而且吧——,就兀隊這兩年老奪冠的那小子,他身上肯定有點門道,指不定也是個你說的那種跟小孩賽跑的大人。那我們也派個同級別的選手,那才公平嘛?!?p> “……也對,反正這倆爭到最后誰輸誰贏,最后都有看頭?!?p> “……你開心就好?!边@一路到這兒算是走到頭,前面已經(jīng)是娛樂室,同伴揮手跟秘書道別:“我先走咯——,你也早點休息呀。”
揮別同伴,秘書步入娛樂室,在前排找到了正在打哈欠的扶夕。
“辛苦啦,事情結(jié)束了?”
“謝謝殿下,不辛苦。兩名假扮兀尼沃斯軍官的呼喚者教徒已經(jīng)處理好了,一名當場死亡,一名收監(jiān),正在審訊。其余突襲人員也已經(jīng)肅清完畢?!?p> “好吧?!狈鱿ζ鹕砩炝藗€懶腰,“我先回去睡了,姐你也早點休息哦。”
“是,是!”聽到扶夕的關(guān)照,秘書喜不自勝,電視關(guān)機她瞟了眼畫面上正在公布的各隊排名,文國隊以一個中等的微妙成績勉強挺進了小組賽。
“嘖。”她輕嘖一聲,悄然退出娛樂室。
那個不高興,到底在搞什么名堂。